正文 第111章 夜歌

作品:《白月刚

    山光远有些发懵。

    言昳轻笑了一声, 手压根没从他臀上撒开。

    他低下头去,言昳也在仰头看她,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喝懵了, 抓住她的手腕, 把她那两个爪子拿开,半晌道“言昳。”

    他想提醒言昳, 自己刚刚亲了她。

    甚至她此刻几乎半坐在桌子上, 他紧逼靠近的姿势, 也总该让她有点警觉吧。

    言昳仰头道,面颊拢在他投下的阴影里“我能摸一下你吗”

    山光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言昳不满他磨磨唧唧的态度, 手打了他胸膛一下“靠, 你亲都亲了,我摸一下还不行吗”

    山光远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步步紧逼的觉悟, 但在言昳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回应下,他半晌道“你是不是喝傻了,知道我是谁吗”

    言昳迷糊的时候脾气更差了,受不了他了, 气道“能是谁山光远, 除了你谁他妈还会总来闯我院子除了你, 还有谁有这常年骑马的屁股。能不能摸不给摸就滚蛋,别耽误我睡觉时间。”

    她拧身要从他身前逃走,山光远忙逮住了她的两条温软胳膊。

    他这个来强吻的人, 后退半步,忽然转身。言昳以为他要逃了, 却看他合上了门,将月色全都挡在蛎壳明瓦门外。

    他靠着门,深深看着她, 半晌道“能。”

    言昳干脆坐在茶桌上,她光着两只脚乱晃,娇笑着对他伸手挥舞道“过来嘛”

    山光远觉得自己在做梦,他走过去,缓缓弯下腰,正要鼓起勇气再低头吻她,言昳却别开脸,歪着头,聚精会神的解他曳撒斜侧的编扣。

    他一惊,伸手挡了一下“你到底要摸哪儿”

    不是刚刚毒手已经伸到后头了吗

    言昳拧起眉毛,竟然伸手去扯他衣襟,恶劣蛮横道“你管我我想摸哪儿就摸哪儿你都答应了我又不是逼你,是你跑过来送上门的,是你亲口同意的。”

    山光远被她一拽,手撑在桌子上,离她更近了。

    山光远喉结滑动,只感觉她两只手又用力又不耐的扯着他衣襟编扣,言昳急道“你是怕冷吗穿这么多干嘛这腰带怎么这么难解”

    山光远看她生气,只好伸出手自己解开了侧扣,她总算舒心了,两只微凉的手溜进他衣襟深处。

    言昳嗅了一口“你还洗了个澡”

    山光远都奔波一天了,刚刚吃饭的时候都受不了身上的灰尘了,回了侧院发现这城中宅院会奢侈的热水,他怎么可能不洗。

    言昳摩挲着笑起来“你真爱干净。”

    他身子绷紧了,有些头晕,连撑着桌子半弯下腰的两只胳膊都发软。山光远想问她到底想干嘛,但呼吸如此之近,他侧过脸,便是她胎发绒绒的鬓角,小巧的耳朵。

    山光远忍不住将鼻息凑进,摩挲亲吻着她脸颊。

    他梦中几乎都没敢想过,这么近,这么亲昵。山光远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他实在没办法忽视她那两只琼脂似的细柔手,几乎是一路百无禁忌,简直处处留下火种。

    他想躲,又不舍得躲,只得盯着她耳珠,希望自己转移点注意力,别起了反应,闹得太尴尬

    直到言昳用力捏了他胸膛一把。

    山光远喉头闷哼一声,脊背发麻,忍不住绷紧身子,他慌乱起来,正想要伸手拨开她的手,就听见言昳咦了一声,道“你一用力,肌肉就不软了耶。哇,我觉得在怦怦跳似的。”

    山光远彻底搞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痴迷,直起身子,拢住衣襟,恼羞成怒道“别碰了”

    山光远胸口起伏立在她半臂远的位置,曳撒被她早乱了,甚至连里头几件中衣的都给拽出来散在那儿。

    言昳不满的撅了一下嘴,刚要开口,目光却忍不住滑下去。

    屋里昏暗,她有点看不清楚,眼神直勾勾的也不隐藏,只定睛盯着。

    山光远当然知道她看出了什么端倪,他脑袋轰然炸开,自己也觉得实在是无地自容,又有些恨道“是你动手动脚导致的”

    言昳哪见他如此急赤白脸过,她点头“哦。我也没说什么呀。”

    山光远怕她又说出什么太过“体谅”他的话,忍不住急起来“你不许说任何金刚钻或者是重回年轻时候的话。也不许说什么哥们不哥们的”

    言昳脑子里确实没冒出这些话。

    她只从脊梁到嗓子眼,冒出了之前隐隐火烧般的渴。

    山光远有些慌乱的抓着自己衣带,想重新穿戴好,一边忍不住低声道“你到底是想干嘛作弄我很好玩吗”

    言昳有些委屈,她涂了丹蔻的脚趾乱晃,人坐在茶桌边,撑着桌沿,道“我没作弄你。我馋你还不行吗”

    山光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看她。

    那些酒就像是浇在了她心底闷闷燃烧的暗火上,言昳变得不懂得羞涩,她只道“我之前说了你很好看,你不信。这么说也不对你看起来很好吃。”

    山光远没傻到听不出来她这话,他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听到自己哑着嗓子吐了口气。

    他看她,也是像看食物那样吗

    就这样的他对她而言,也是会让她痴迷的吗

    她从茶桌上跳下来,脚趾点地走近,像娇生惯养的猫儿。勾人中透着尖利的放肆,妩媚里有蛮横的憨直,她道“你难道不觉得我也看起来很好吃吗”

    山光远没想到被她说中心思,他僵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今天发生的事太奇特,太不符合他的想象,一切都像是在冲击他理智的堤坝。

    言昳本来被他亲一口,心里很欢喜,觉得自己不是一头烧的扁担。但山光远不说话,她又不确定了。

    她不会勾人,她只拙劣的的扯了扯衣襟,道“大家都这么说,难道我不美吗”

    山光远半晌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他忍不住把她的衣襟拽好“你好好的,别乱扭别装模作样的时候更美。”美是不足以形容他错综复杂的感官与痴狂的。

    她就是个憨美人,非要又把衣襟扯下来几分,极其矫揉造作的的露出肩膀来,得意的仰头笑“美的人,就是可以放肆的那我问你,我要吃你,你会拒绝吗”

    山光远哑着嗓子道“不会。”

    她嘻嘻哈哈快活起来,伸出手就像八爪鱼似的抱住他胳膊,竟然拽着他往重重帷幔深处引。

    她怎么能把这样重大又意义非凡的事,描述的像游戏她怎么能把他想都觉得像是亵渎的幻梦,就这么轻易要实现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山光远不敢趁人之危,他怕她随时会翻脸不认账,他经受不起那种天上地狱的反复。

    山光远手挣扎了一下“言昳,别闹,你喝醉了。”

    言昳轻嗤一声“山光远,别怂。”

    她语气里的挑衅,任哪一个男人,也无法容忍,山光远咬牙,几乎是逮住她的双臂,将她推入更深的床幔。俩人打闹着挣扎着,他咬牙咻咻,像一只发疯的饿虎;她嬉笑怒骂,像初生不怕虎的小兽。

    山光远感觉俩人裹着屋内的热气,抑或还有些扯掉的纱幔,一同跌入软褥,他撑着身子,声音哑的像是要回到刚重生时不会说话的样子“你喜欢那么碰我”

    言昳躺在他双臂之间,笑“对呀。”

    他不管不顾,把身上那些碍事儿的中衣外衣全扯下来,扔在地上,大掌捉住她的嫩手,贴在他疤痕纵横“那就别停若我早知道你对我也有、我我身上只要有你喜欢的,你都可以拿去。”

    她也不知道他对她有男女之情。

    在此之前,她都觉得向发小下手,太不是东西。但如果他对她也有不清不楚的私情,那就别怪她这样野心狠人,对他直接下口了。

    他低下头来,想要跟她像刚刚那样亲吻,他刚刚心中起伏太大,甚至不懂得怎么深入,只跟盖章似的发狠。

    但言昳却躲了躲脑袋。她觉得自己喝了酒,虽然用了柳盐漱口,但味道或许不太好。

    言昳嗷嗷起来,两手舞着,不由分说就挠他臂膀“你来点征兆行不行别蠢的以为是埋头苦干就让女人欢喜你懂什么叫体贴人,伺候人嘛”

    山光远咬牙,抱住她道“你教我。好不好。”

    她喃喃道“我喜欢你叫我二小姐。”

    山光远发了疯似的,哑着嗓子逼到她耳边,肝颤唤道“二小姐、二小姐”

    他曾经这么唤她多少年。

    每一句,每一声,都是过往多少年炽热又哀痛的心意。

    对她而言,看着山光远眸色沉沉,氤氲癫狂,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无法克制她心里有种终于当成了妖女的成就感。

    更何况,她能把世间最风雨不动的人逼成这样。

    海水无边,她是暴风雨中仅有的浮木,他心跳的快要昏过去,只咬着牙,唤着“二小姐、二小姐我”

    言昳侧着身子看被扯掉的帷幔,能瞧见明瓦窗子有微蓝的天光,这么亮,说不定是外头下雪了。

    炮仗声烟花声,终于缓缓回到屋中,空气冷下来,她却不觉得冷。

    山光远臂膀压着她,脸埋在一旁的绸被中。

    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知道他没睡着。她骨子里生出几分缱绻惫懒,也不想动。

    虽然她不吸烟,但这会儿也想点上烟斗抽一口,然后渡到这个笨蛋嘴里。

    她那只手也没空着,缓缓抚过他后背脊梁的凹,也有些红肿鼓起来的细痕,是她刚刚抓伤的。她毫无愧疚之心,偶尔偏眼看过去,他深色肌肤上,那几道挠痕让他像受了轻伤的虎豹。

    言昳觉得发生的很稀里糊涂,但并不怎么后悔,反而很餍足。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跟他牵扯成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再想想前世,就跟不真切的旧梦似的。

    但她是个很清醒的女人,他体温在怀里,也不耽误她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山光远确实醒着,他在绸被中睁着眼睛,只觉得自己发烫的鼻息渐渐冷却,他本想开口说许许多多的情话,可脑子里仅存的一盆冷水缓缓浇了下来。

    他终于缓缓清醒过来。

    不对,他来不是为了这个,他是要恳求她,是要问她要一个结果。

    可现在呢

    她如果也是喜欢他的,那为什么她却要跟宝膺成婚

    所以这这一夜算什么

    他想不明白,也无法问出口,只想这么抱着她,连脚趾都不想挪动。

    半晌,他感觉言昳的手指缠着他脑后的散开的发,轻笑道“这样也挺好的。”

    山光远略略抬起头,只两只眼睛从绸被中露出,睫毛扇动,看向她。

    言昳笑的眼里只有他似的,手指又忍不住捏了捏他脸颊,道“就这样的关系,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你要是想我,就来偷偷找我就是了。我也会去找你的。”

    山光远愣住,他脑子里就跟要被冰封似的,有些不敢信似的道“偷偷的”

    言昳心虚,但她就是不想成婚,也不想人尽皆知,索性说开道“我觉得保持现状就很好。我不想要改变任何事。山光远,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跟你成婚。”

    山光远缓缓撑起身子,他看着言昳,几乎是吸不进一口气去。

    她不想跟他成婚。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就想私下跟他再来点这种互动。

    山光远现在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是要跟他偷情

    她是让他当地下情人

    山光远顶着满身抓挠的痕迹,蛮横的牙印,腰间裹着绸被,缓缓坐直了身体,看向言昳。

    他恍惚中打了个激灵。

    她昨夜没说过一句“喜欢他”,她只说了“她喜欢碰他”“她馋他”。甚至她都没有主动亲吻过他

    言昳从一开始就不是爱他或心里有他,她就想睡他,而且在不影响她的事业、她的生活、她已有的一切的前提下

    而偏偏,他是自己送上门的。

    她没有强求他,她甚至问过他,是他自己头昏脑涨、奋不顾身的恳求她的。

    他如坠冰窟,感觉自己嘴唇都哆嗦起来,柔情与痴狂都如幻梦,他喃喃道“言昳,你是我见过最最混蛋的混蛋。”

    言昳张了张嘴。

    她其实以前就能感觉到,山光远应该是挺保守的正人君子,她把人家给弄了,还一点都不想给名分,确实会让山光远无法接受吧。

    言昳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确实混蛋。这我承认。”

    山光远觉得太荒唐了,更荒唐的是,他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这个位置,是他昨儿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他忍不住道“那你那位世子爷呢你连他也瞒着”

    言昳心里一跳。

    她心虚也在这儿。昨儿白天才拒绝了宝膺,又说自己谁也不爱,谁也不嫁,结果当天就把山光远跟睡了。

    宝膺要知道了,岂不是觉得她是满嘴谎言的渣女吗

    言昳虽然不要脸惯了,但也有点不忍心伤害宝膺,她咬了咬嘴唇“我都说了,你不要声张嘛,现在不是时候。”

    山光远简直是身子撑不住,晃了一下,他裹着绸被跳下床去,望着言昳,心头堵得几乎能吐出口血来“你、你”

    言昳确实没想到山光远这么在乎是否公开,心里也有点自责起来,捏着两只手,道“你要是实在觉得不想继续,那就算了。咱俩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或者你实在心里过不了这道坎,就当咱们不认识也行,我不会纠缠你。”

    山光远呆立在那儿,绸被缓缓掉下去。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了。

    再也不见她。

    亦或继续这样的偷情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