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选钟氏女入宫...)

作品:《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

    第九十八章

    “啪”的一声脆响。

    钟念月无意识地拽掉了晋朔帝腰间的玉佩。

    晋朔帝飞快地扶住了钟念月的背,等她站稳后,他才轻轻松开她。

    弯腰去捡了掉在地面上的东西。

    钟念月连忙问“摔坏了吗”

    “没有。”晋朔帝直起腰,将那东西托在掌心。

    钟念月“我瞧瞧。”

    她伸手掰开了晋朔帝的手指,看见了他掌心放着的那块玉。

    还是她上回雕的那块。

    那时候两人间的关系,和如今全然不同。

    她就随手胡乱雕了几个字上去。

    如今如今钟念月倒是难得心生了羞愧之情。

    “我瞧这块玉,质地多棉絮,着实不够好。不如改日我为陛下换一块更好的”钟念月低声道。

    幸而屋中光线昏暗,倒也遮去了她面颊上的几点绯色。

    晋朔帝轻笑一声,心情似是极好,他道“不必了念念。”

    钟念月正要问为何。

    身后的棺材板“咚咚咚”响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更响亮。

    晋朔帝笑意不减“诈尸”

    他道“宣平侯府该要请几个道士来做法才是。”

    晋朔帝不提便罢。

    一提,相公子就想起来了,因为大皇子的手下带了人来烧寺庙,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将钟念月从他手中逼出来

    相公子便又怒砸了两下棺材板。

    钟念月都禁不住被逗笑了。

    她懒洋洋道“宣平世子死都死得不大安稳,可见周家作孽之深,是该重重罚之。”

    此时门被叩响了。

    宣平侯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小心翼翼“陛下陛下在里头吗臣臣忧心陛下的安危,不如臣来点香罢”

    宣平侯此时是真的怕。

    他怕晋朔帝进了门,正撞见他儿与钟家姑娘说话。那今日就真得躺棺材了。

    晋朔帝此时才缓缓收敛了笑意,他屈指轻敲棺材板“祁湘,朕只消命人在这棺材上,钉入十根长钉。从此世上再无相公子此人。”

    他的声音平且缓,仿佛不过是在说,今日的茶泡得淡了些。

    越是这般口吻,越是叫人觉得四肢发冷。

    钟念月禁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并不意外,晋朔帝会很清楚棺材里是什么把戏。

    相公子要欺瞒世人容易,要欺瞒晋朔帝,还是难了些。

    棺材中一片死寂。

    就在钟念月以为,相公子要拿沉默来赌生死的时候,棺材盖重新被重重地叩响了。

    “你若杀我,却叫钟姑娘如何自处”相公子的声音隔着薄薄木板传递了出来。

    晋朔帝没有出声。

    钟念月也不好插嘴。

    她都不大清楚相公子与晋朔帝之间,该是有着什么仇恨。

    屋中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屋外的人,汗水涔涔。

    棺材里的人,也在昏暗而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渗出了汗水。相公子攥紧了手指。他发现,他对于晋朔帝的了解全然不够。

    到了头,他还是怕这个男人的。

    此时万氏走到了宣平侯的身后,她疑惑道“我那女儿方才不是也进去了吗”

    宣平侯点了下头,顿时急中生智,忙拍着门板道“陛下,钟夫人在门口等着姑娘呢。姑娘方才可出来了”

    晋朔帝这才抬手,揽住钟念月将一旁挪了挪。

    而后他垂眸,推开了棺材盖。

    躺在里面的白色人影,骤然弹起,从腿部绑带抽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挥舞,朝晋朔帝而去。

    刀面泛着凌厉寒光。

    钟念月眼皮一跳。

    那一瞬间,她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想要去将晋朔帝拉开。

    但是不等她动手,晋朔帝就已经先动了。

    他面无表情地扣住相公子的手,往棺材边沿上狠狠一压,就听见“啪嚓”一声,相公子的胳膊折了,而后那把匕首就到了晋朔帝的手中。

    相公子自然是比那周公子有骨气得多,他喉中没有发出半点痛呼。

    相反,黑暗之中,此人的眼眸反倒更亮了。

    “这是你指挥部下绑架念念,使她受惊之过。”晋朔帝道。

    相公子又疼得厉害,又觉得想笑。

    钟念月哪里有受惊呢

    她当时可将旁人使唤得分外自得。

    晋朔帝待她,果真是放在心尖尖上的,旁人一点也碰不得。

    他已经知晓了。

    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知晓

    相公子陡地觉得背后一凉。

    他僵硬地倚着棺材,动也不敢动。

    那匕首的刀尖,隔着薄薄的白色寿衣,抵住了他的腰。

    他不知道晋朔帝会不会使刀。

    但兴许是会的。

    手腕一转,便能利落地挖出他腰间的骨头

    “陛下。”钟念月轻轻唤了一声。

    晋朔帝的目光从相公子身上抽离,又落到了钟念月的身上。

    而后他才缓缓收住了手,淡淡道“你作这么一场戏,确是全了念念的清白。停灵七日后,宣平侯送你棺木出京,朕不会拦你。但若有再见日,朕会杀了你。”

    他到底是舍不得叫钟念月见血。

    相公子抿紧了唇。

    他应当说什么

    陛下大度

    为了钟家姑娘,能放我一马

    虽然他在走入周府时,就知晓自己能借钟念月的面子,苟活一命了。

    但真等到结果,相公子倒也没有如何高兴。

    他打从出生,就没有光明正大地好好活过,因而要苟活,却也要用这般手段钟念月只有一分感动是对的。

    他同晋朔帝比起来,应当一分都没有才是。

    此时门外头,这下连着万氏也焦灼起来了。

    虽然已经堪破陛下的心思了,可如今陛下与念念共处一室,久久不见出来,问话又不见应声里头该是在做什么

    万氏登时脑中闪过了无数可怕的后果。

    不如就先大胆破门而入

    不不。她还要护着女儿的脸面

    这厢晋朔帝将匕首生插入了木板,可见其力道之大。他漫不经心地道“不属于你的,不要去拿。”

    相公子“当年陛下也是这样同我父亲说的吗”

    晋朔帝“不。这话是他同朕说的。”

    这话一出,钟念月都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只知如今的晋朔帝是何模样,而原书中对晋朔帝也没有过多的描写,只写众人如何畏惧他,他又为太子奠定了一个怎样的盛世大晋。

    她一点也不知晓他的过往啊

    相公子嘴角扯了扯,挤出一点笑容“那陛下怎么还同我说这番话陛下能反过来,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便不能了吗”

    晋朔帝“你废物,你不能。”

    相公子“”

    晋朔帝说罢,飞快地一推棺材板。

    相公子只能连忙重新躺了下去。

    否则他的腰能被棺材盖子给生生撞断。

    相公子满怀屈辱地躺在棺材里。

    但困扰他数年的念头,在今朝一下全消了。

    他知晓他生父为何会败在晋朔帝手下了。

    此时门板突然被撞开。

    光一下照了进来。

    钟念月不自觉地抿了下唇,也不知方才亲得有没有痕迹留下

    宣平侯与万氏先后而入。

    万氏愣了愣,很快一颗心便落了回去。倒是她想多了。

    陛下乃是真君子。

    她要是知道,方才晋朔帝还按着钟念月在棺材前头亲,里头还躺了个气得要死的相公子,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这头宣平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陛下,臣无意打搅,只是”

    “起来罢。”

    宣平侯抹了抹眼睛,连忙起了身,满口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瞧着跟个殷勤狗腿子差不多,哪里有侯爷的模样

    “朕与念念已为世子上过香了,侯爷节哀。”晋朔帝说罢,就带着钟念月往外走。

    宣平侯躬着身,头牢牢埋下去,满口“不敢不敢。我那小儿哪里担得起陛下这般恩宠”

    他听着脚步声走远,方才直起腰。

    回头一看。

    木板上插着一把匕首。

    他当时便吓得一身冷汗。

    这、这就是陛下点的“香”吗

    “钟夫人。”这厢出来后,晋朔帝朝万氏微一拱手,竟是见了个礼。

    万氏有一分受宠若惊,忙道“臣妇不敢受陛下礼。”

    晋朔帝道“今日不过着常服出行,在夫人跟前便算不得是皇帝。”

    万氏心道,方才宣平侯都恨不得跪下去磕头了,陛下也未曾这样说啊

    她心知肚明,晋朔帝这般礼遇是为的什么。

    她不由朝女儿看去。

    此时钟念月却也正在看晋朔帝呢。

    好啊。

    有一手啊

    这就将她娘哄住了

    钟念月咂咂嘴,心中感叹。

    万氏见状,神情骤然放松了。

    因着已经到灵堂上了香的缘故,万氏自然也没有久留的意思。

    晋朔帝便亲自送着她们出去。

    不少人暗暗留意了陛下的身影,又不敢认,一时心思活泛,也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念头。

    等到万氏回了府。

    她再提起当今陛下,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直觉这位手握无上权势,容貌俊美,又身负文武大才的陛下,乃是她女儿最好的夫婿人选了。

    不愧是你。

    钟念月心道。

    如今她都毫不怀疑,什么事晋朔帝都能办到了。

    宣平世子停灵的第七日。

    周家从京城消失了。

    周夫人的那些个算盘,还有周姑娘的口无遮拦,最终都被算在了周老爷的头上。

    无数大臣上折子,斥他身居右侍郎之位,贪赃枉法,更纵容其妻女其子,言行无状,肆意打杀下人,再逼死宣平侯世子。

    其妻和子女尚如此猖狂,可见周士此人,平日更是狂妄。

    周夫人最后没能拿女儿的命填上这桩事。

    却是她的丈夫去了官职,而后在狱中羞愧自杀身亡。

    至于究竟是不是羞愧自杀,那便不是旁人关心的事了。

    之后周公子剥去功名,发配至岭南。

    周夫人与周姑娘念在是女流之辈,并未将她们发配到偏远州府去。

    只是还不如发配了好呢。

    布告贴出来的第二日,周家其余族人便登门将母女二人绑了,要行族刑。

    周家的下场,不多时便在京中传开了。

    高淑儿听得目瞪口呆。

    她只这两日身体抱恙,为逃避母亲为她择婿,谁晓得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日又有人递帖子,邀钟念月前往。

    这回便是真心实意求她原谅了。

    原是那日周家宴上,那几个跟着一同出了声的姑娘各自的家族,都分别备下了大礼,接连送到了钟家。

    而等钟念月赴宴后。

    家中女儿但凡道歉时,有半分不甘露出,当家主母便也不留脸面,抬手便抽上一巴掌。

    这样一来。

    这些个人道起歉来,便老实又诚恳了。

    钟念月都觉得无语。

    这些人怎么非得瞧一出杀鸡儆猴,方才会乖觉呢

    洛娘见状,禁不住皱眉道“这些人怕是怕了,敬也敬了,只怕姑娘在京中的名声不大好”

    钟念月失笑道“那有何妨谁稀得好名声如今一来,他们恐怕连私底下议论也得掂量一二了呢。”

    那厢高淑儿到了宴上,乍见钟念月笑靥如花,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心道,我日后得再顺从些才行。

    否则,还不等嫁给太子呢,我就先死了。

    钟念月这下是真成了席间被众星拱月的人。

    众人同她说了连番的好话,等到听得腻了,她便抽身走人,旁人也不敢拦,还得恭恭敬敬送她出去。

    钟念月禁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声。

    可恶。

    为非作歹太快乐了。

    此时另一厢。

    晋朔帝面不改色地继续翻动着面前的奏折,在其中一封上停留了片刻。

    每年都会有这样几封递到晋朔帝跟前,大意便是请求陛下再选秀女,充盈后宫。晋朔帝很少去理会,而臣子们也仿佛只是每年走个过场,做到臣子该做的本分,随后也就不再一直提了,只等第二年再又上疏。

    而今年,这样递上来的折子却是陡然间多了许多。

    孟公公看得咋舌。

    如今既有了钟家姑娘,往年都不选秀女,更何况如今呢

    又或者这些个大臣,不会以为有了个钟家姑娘,便也可以再来个丁家姑娘,王家姑娘罢

    晋朔帝点了点那折子上的落款,道“去将这位冉大人宣进宫来。”

    孟公公一头雾水地应了声。

    冉大人得了令,连饭也不曾用,匆匆忙忙就入了宫。

    等来到了勤政殿,晋朔帝放下御笔,捏起那本被单独放在一旁的奏折,扔在了冉大人跟前。

    冉大人跪在地上,躬着腰去够那本奏折。

    他翻开来一瞧。

    那是他建议的陛下广选后宫的折子

    往年他也递过。

    只是今年写得格外真情实感罢了。

    冉大人拿不清晋朔帝的心思,一时只觉得惶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冷汗就已经将他后背全浸透了。

    他颤声道“臣、臣别无此意只是想着若是陛下有意、有意钟氏女不如借此契机,选钟氏女入宫。”

    至于别的心思,那可是真不敢提啊。

    他甚至后悔自己写了这封折子了。

    他怎么就这般不知死活呢

    臣下最忌讳的便是擅自揣摩上意啊

    晋朔帝抬眸,道“写封新的折子来罢。”

    冉大人一怔。

    写封新的

    什么样的新折子

    陛下陛下竟没有发怒的意思吗

    晋朔帝道“便上谏请朕立后。”

    他顿了下,指着大殿中需要二人合抱方能环住的撑天柱,道“你应当也知宣平世子为自证而亡的事罢,今日你便也学一学他,做个忠臣直臣。大晋若无皇后,你便一头撞死在那柱子上。”

    冉大人震惊又恐惧地盯着晋朔帝的衣裳下摆,他此时真是后悔得想死了。

    最终也只能哆哆嗦嗦地应了声“是、是。”

    “臣定然,定然做个直臣,敢于死谏”

    “下去吧。”晋朔帝说罢,又抽出一封折子来“去请这位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