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念念...)
作品:《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 第八十九章
晋朔帝竟然就这样毫不遮掩地说出来了
钟念月也不由怔了片刻。
“念念以为如何”晋朔帝轻声问。
并没有给她拖延含糊的机会。
钟念月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迎上了晋朔帝的目光, 男人的眼眸深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里面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 却又好像注满了情思。
他的目光就这样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 叫她不知不觉间就紧张了起来。
“我想一想。”钟念月听见自己低声道。
按往日的口吻,她该是笑着, 胡乱编句话将晋朔帝拒绝掉。
只是晋朔帝方才取了一物又一物, 她手边的桌案上都已经摆满了。如此满满当当的, 好似一并也挤进了她的心间。
不提他们本就有情谊在, 便是没有半点干系,也要禁不住有半分动容了。
晋朔帝眸光轻动, 他低声应道“好, 念念慢慢想。”
只是今日一过,到钟府上提亲的人必然会变多。
也无妨, 他悉数拦下就是了。
“念念若有半点顾虑之处,只管来问朕。”晋朔帝道。
这倒像是铁了心的, 要栽在钟念月身上了。
钟念月也觉得茫然,也觉得纳闷。
她原先只当, 晋朔帝心中有意,不过是因她容色出众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态,美好的皮囊谁人不爱呢
可晋朔帝做到这般地步,倒不大像是仅仅为着皮相了。
钟念月难得语塞,干巴巴憋出来一句“陛下胆大。”
晋朔帝好笑道“念念何出此言”
钟念月轻叹道“陛下能想象出来我母仪天下的模样吗陛下敢叫我去做皇后,不怕我将一切搅得乱糟糟,不是胆大是什么”
“念念何必妄自菲薄。”晋朔帝沉声道。
钟念月张了张嘴, 再对上晋朔帝的目光,却发现眼前的男人认真得很, 似是打心底里真觉得她是极好的。
也不知脑中是糊了一层几级滤镜。
“念念遇事,从来沉稳大方,更处理得井井有条,聪颖远远有余,为何当不得皇后何况,事事并非都要念念亲力亲为”晋朔帝似是觉得还不够,便又连着仔细夸赞了几句。
沉稳大方
那兴许是因为我格外不怕死罢了。
钟念月连连摇头道“那也不干的。当大老婆,岂不是还要管你的小老婆”
晋朔帝一怔。
这话听着倒是分外新鲜,从未有人会同皇帝这样说。
钟念月说完,倒也不指望他能理解。
她长在红旗下。
他却是生在地地道道的封建王朝,时代背景都不一样,又怎么能强求对方与她的思维同到一条道路上来呢
“宫中尊卑有序,有领事的宫女嬷嬷管事,一样不会劳动念念。”晋朔帝道。
钟念月摇头道“谁同陛下说这个大晋有祖宗规矩吗祖宗规矩可定下了,皇帝每月该有几日宿在谁的宫中若是专宠一人,这人便该要成祸国妖妃了是不是若是不宠幸谁,那大臣也要谏言,她的母族也要有所不满是不是还有,你们有绿头牌吗便是那个,翻一下牌子,今个儿陛下就宠哪个人的”
晋朔帝听得哭笑不得。
他打断了钟念月,问“念念是从何处知晓这些东西的”
电视剧。
钟念月心底小声说。
晋朔帝道“确有祖宗规矩,可若是这样的规矩管得住朕,那么早在十多年前就能见效了。”
这下轮到钟念月怔忪了。
何出此言
晋朔帝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淡淡道“念念以为,为何皇室至今再无所出”
钟念月恍然大悟。
是因晋朔帝有意控制了膝下皇子的人数,把他的“养蛊场”缩小到了一定范围。
简而言之也就是,自三个皇子出生后,他便少于宠幸后妃了。难怪我先前那样热情地鼓动他多纳几个美人,多生几个崽,早日淘汰掉太子,他却不为所动。
可是当真有人忍得住吗
钟念月震惊地瞧了瞧晋朔帝。
难不成是不行
晋朔帝对上钟念月的目光,只觉得念念此时的神情有一分怪异,倒也没有多想。
晋朔帝接着道“宫中也没有念念口中所谓的绿头牌一物。后妃身份虽不及皇室贵重,但也断然没有,以牌代人,选牌子宠幸,将后妃如物件一般看待的习惯。”
您这倒还勉强讲了点儿人权
钟念月愣愣心道。
“念念知晓前朝干政的外戚,是个什么下场吗”他又问。
“什么下场”
“后妃赐白绫,其父车裂而死,血流一丈不止,其兄其弟发配边疆。”
可真够狠的
这一杀鸡儆猴,直接把后头妄图对皇帝指手画脚的全给吓回去了是吗
不对。
那您还一边教我读策论,什么国家大事都得让我跟着议论上一嘴,将来也好把我就地杀了吗
钟念月茫然又恍惚。
晋朔帝温声问“念念还有何疑问”
钟念月抿了下唇,道“只怕惠妃要恨死我了。”
“念念原先还同朕说,就算朕给予无上的荣宠,也丝毫不畏惧,不是吗”
那时候我怎么知道您是这样的心思啊
钟念月心道,果然话是不能乱说的。
晋朔帝见她不答,面色也未变。
他不紧不慢地道“惠妃心怀妒忌歹心,看似回护钟家,实存利用之心。念念早就不认她做姨母了,不是吗”
“若念念点头,自然无须再将她放在心上,朕便会为念念处置了。”
您这是拿我当鱼钓啊
不,等等。
钟念月觉得脑中一条从未设想的道路,就这样被晋朔帝一下推平出来了。
我原先想着让晋朔帝纳美人,再生几个儿子。
但哪等得到他们长大啊
如今这不就分外简单了么只要我做了太子他妈,诶,太子就拿我没办法了。别说惠妃了,我要是铁了心做个祸国妖妃,没准儿能把太子的骨灰都给他一块儿扬了
这样一想
这条捷径竟然变得有些诱人了起来。
钟念月连忙按住了脑中的念头,抬眸道“只是说到底,在外人看来,陛下也该是我的姨父。”
晋朔帝神色不变。
他姿态从容,立在那里如轩昂挺拔的玉树,他轻一点头,道“嗯,那念念再唤一遍朕听听。”
钟念月当场就震惊了。
我低估了您的尺度。
晋朔帝觑了觑她的神色,心下失笑。他不再提方才的话,转声只问“这些礼物,念念可喜欢”
钟念月不想骗他,便还是点了头“喜欢的。”
确是喜欢的。
晋朔帝一样样呈到她跟前时,甚至可以说是惊艳的。
“喜欢便好,想必今日念念也已经累了,且先歇一歇罢。”晋朔帝道。
钟念月惊讶地看了看他,点了下头。
她确实是累了,更不提听了晋朔帝这一番话下来,她脑子里都糊作一团了。她的确要好好想一想,要夜深人静,无人打搅时,仔细想上一想。
晋朔帝当下便转身往外走,等走到门边时,他骤然驻足,回头道“明日念念若是着那身石榴红的衣裙,不如便佩那条禁步罢”
这人几乎快把“我想看你佩我亲手选的东西”这几个字,都清楚写在脸上了。
钟念月顿了下。
不等她应声,晋朔帝已然走了出去。
外面跪了不少钟府的下人,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只隐约扫见晋朔帝的鞋面与衣摆,就这样恭敬地送着他离开了。
晋朔帝走到院门外,一眼先瞧见了钟大人与万氏。
他当即客气地道“朕打搅钟大人与夫人了。”
钟大人僵着脸道“陛下言重。”
此时太子方才按捺不住,低低出声道“父皇。”
晋朔帝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他身上掠过,道“太子来探望念念”
太子听他口吻亲近,不由将头埋得更低了,只有借此动作,方才能掩住他眼眸中汹涌的情绪。
太子应声“回父皇,是。”
晋朔帝“念念已经累了,钟大人与钟夫人再说上几句话,想必就撑不住了。太子也就不必去打搅了。”
太子猛地抬起头来,盯住了晋朔帝。
晋朔帝微微转动视线,与他相对。
太子咬牙顿了片刻的功夫,还是在他父皇面前低下了头。
他强忍着心底几欲滴血般的难受,应声道“是。”
晋朔帝继续往外走。
钟大人作为臣子,也只有咬咬牙,上前相送。
倒是万氏留在了原地。
而这厢钱嬷嬷等人小心地听了半天,等确认晋朔帝确实是走远了,他们方才敢连滚带爬地起身,往姑娘跟前凑。
他们步履此时都还晃晃悠悠着呢。
“姑娘”钱嬷嬷刚起了个头,喉中便堵住了。
陛下陛下竟然
这简直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书容这会儿还哆嗦着呢。
她是怕晋朔帝的,因而也只觉得姑娘若是进宫,只怕麻烦着呢。
钱嬷嬷在那里哽了半晌,最后长叹一声道“倒是一语成谶了。”
钟念月疑惑看她“什么”
钱嬷嬷脸上像是喜又像是悲,她道“姑娘不记得了吗当年姑娘躺在床榻上,仔仔细细与奴婢说,不喜欢太子了,觉得太子不够好。姑娘说自己应当喜欢这天底下最厉害的男子才是。”
她激动道“那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万氏踏门而来,也恰巧听见这段话。
她一怔。
那倒还是缘分了
只有钟念月张开嘴又合上了。
唉,当年那不是胡说的么不这样说,怎么能体现出我对太子只有少女的天真心性,而非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呢
钟念月最后也只低低说了句“我有些累了。”
香桃闻声忙扶住了她“还是先歇息吧。”
万氏便也闭了嘴。
万氏陪着钟念月入了睡,而后才起身往外走去。
等出了院子,恰巧遇上返回来的钟大人。
钟大人叹气道“阿如,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万氏神色镇定地点了点头,看着竟是有些平静。
钟大人不由道“阿如心下如何想”
万氏“念念喜欢便好。”
万氏当年能说得出,念念喜欢太子,那就用尽办法,也要把太子给她的话来,就可见她一切是以什么为先了。
钟大人一时语塞,自然不好说自己的反对了。
毕竟他向来都很尊重妻子的意思。
钟念月睡了一觉起来。
她的及笄宴何其盛大,此时已经在京城中传开了,便是百姓私底下都不乏有议论的。就差没说她及笄宴上,王母娘娘都来给送蟠桃了。
不过钟府此时并不关心这个。
底下丫鬟伺候着钟念月穿好了衣裳,正是晋朔帝说的那身石榴红的衣裙,是万氏亲自挑的,说是及笄的第二日,该讨个喜气。
钟念月听罢都禁不住想,晋朔帝这人城府究竟何其深
连万氏的反应都算进去了。
等换好衣裳,外头便有宫人来传话,说是惠妃要请她去宫中叙话。
万氏变了变脸色,心道惠妃怕是知晓晋朔帝的心思了,恐怕她对念念下手
万氏出声“念念不如称病不去了罢。”
钟念月摇摇头道“母亲真以为是惠妃请我么”
说罢,她站起身来,轻叹一声,还是吩咐了香桃“将我桌案上那条琥珀禁步取来。”
等钟念月登上了马车。
万氏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惠妃请,那便是陛下请了晋朔帝倒还真是,对她女儿花足了心思。
这厢入了宫。
钟念月方才踏入殿中,便察觉到晋朔帝的目光朝她腰间扫了过来。
钟念月本来想捂着,不叫他得逞。
但想来想去又觉得这样别别扭扭没意思,便强忍着放开了手脚,大大方方上前就是。
她抬眸道“陛下唤我来,是为何事”
晋朔帝温声缓缓道“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大约是这人生得实在俊美,又气质过人,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半分不叫人觉得腻味,反倒确有深情自然流露一般。
钟念月忽地有些抵不住他的目光。
晋朔帝问“不知念念可似朕”
钟念月张张嘴,还不等说话。
晋朔帝又道“念念丢了的时候,朕的梦里都是念念哭得厉害,伸手却攀不住朕的衣襟。”
钟念月步履一顿,一时胸口又闷又酸。
眼眶好像也有些热了。
他待她是真的好啊。
情意也是真的,而非是作假。
她对他,也兴许是如亲人般的情谊更多。
“念念怎么不动了走累了”晋朔帝问。
他放下了手中的御笔,竟是要从御案前走向她。
钟念月突地抬头看他,道“陛下在那里等我罢。”
她缓缓走向他,又道“也是有思念的。我在外头的时候,想过爹娘,想过陛下和兄长。”
晋朔帝定在了那里。
他权当没听见前头的“爹娘”,只当自己排在了钟随安的前头,倒也是可喜可贺一桩事了。
钟念月很快便拾级而上,在晋朔帝跟前跟定。
她悄然叹了口气,似是将那一腔的倔劲儿都泄掉了,她悄声道“我不敢立即应了陛下,我年纪小,许多事不曾经历,便也不敢随意答应。可我愿意试一试只怕要不了多久,陛下便要觉得我是个骄纵蛮横无趣懒怠之人”
孟公公在一旁暗暗心道。
姑娘,您不一直都娇蛮懒怠得厉害么
咱们都清楚哪
但咱们也都还是喜欢您哪
晋朔帝没有急着出声道“朕不会”。
他问“试一试念念要试”
钟念月轻声道“试着与陛下好呀。”
晋朔帝的眼眸深沉,面上的笑容就此敛住,似是被这般巨大的惊喜冲击得住了,因而泄露出了一分他少有过的失态。
他四肢绷紧,缓缓抬起手来,托住了钟念月脑后的发丝,而后轻揉了下,将钟念月拦腰抱起来,放在了跟前的御案上。
奏折因此散落了一地。
钟念月没由来的一慌。
等等
怎么感觉我好像跟揣着钥匙,把猛兽的笼子给打开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