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斑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束缚，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他的印象停留在……从后背穿心一刀的痛感之上。

    他止不住地想嘲讽地大笑。

    那一刀，偏偏是从背后穿透他的身体的。这世上，能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的人屈指可数，而柱间是那其中一个。他们两个在最初相遇的时候，怕是永远都想不到他们会走向这样的末路吧。

    ……等等，似乎有些不对

    正因为他是如此了解柱间――正如对方了解他一般――所以他知道，柱间是真的怀抱着杀意，而柱间一生中大概还从没失过手。那他怎么还会有思考的能力

    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恬静的睡脸。而那张脸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千手柱间。

    下一秒，他猛地跳出几米开外，警惕地看着安睡的某人。

    他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不但如此，他的身体状况简直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各种意义上的。

    也就是说，他刚刚是赤身地和某人同盖一张被子，而且他们似乎还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斑尴尬地站在原地，久违地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很确定山谷一战不是他的错觉，毕竟那疼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所以他有些不能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或许他已经死了

    这猜想马上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且不说为什么死后还能如此条理清晰地思考，他竟在死后看见了现在的这幅情形，他的内心是得有多扭曲啊……

    由于太过混乱，斑一时竟没发现床上的柱间也睁开了眼睛。

    柱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一丝|不挂的斑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发呆的光景。

    他没在第一时间开口说话。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将斑刺穿的那一刻，只将眼前的情形当成了一场荒唐梦。

    斑注意到了那道直勾勾的目光。他顾不得自己和对方不久前还在进行不死不休的战斗，先将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来穿上，这才稍微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敲门声打破了沉默。

    斑正欲动作，柱间却先他一步冲出了房间。

    柱间穿过走廊走向大门，一路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很确定自己对这房子没有印象，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栋房子。

    他推开门，门后站着他曾有过几面之缘的联姻对象。

    柱间下意识地换上了笑容。他对漩涡水户这位他未来的妻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水户，有什么事吗”

    水户觉得他的口吻过分亲昵了一些，不禁皱了皱眉。不过她没多说什么，直接切入正题，道：“火影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今天的例行会议”

    “……什么会议”

    水户嗅到他身上的酒气，不赞同地说：“您宿醉了”

    柱间心想在未来妻子面前露出这幅样子的确不太好，诚恳地说：“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为了表示诚意，他伸手想牵对方的手。

    出乎他预料的是，水户猛地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似的。

    “火影大人，请您自重。”她沉声说道。

    柱间开始对现状感到迷惑了。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逼真的梦境，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思考过后，他用苦无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确实地感觉到了刺痛感。

    “火影大人您怎么了”水户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一切都是真的”

    水户正想询问他话中含义，表情却滑稽地定格在脸上，动作也十分僵硬。

    柱间循着她的目光转过身去，看见了面色憔悴的斑。

    斑挑了下眉毛，“看起来，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斑……”

    “既然这不是梦，就继续我们的战斗吧。”

    柱间道：“你已经输了。”

    斑冷笑一声，下一刻已挥舞着武器朝着柱间冲了过去。

    柱间深深地叹气，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杀气凛然地回应了他的攻击。

    两人的兵刃在空中相撞，那骇人的气势迫得水户后退了一大步。

    在柱间和斑两人所挥出第二击即将碰撞之时，有道身影出现在他们之间，勉强将他们两人的攻击都招架住，并借力将二人生生地分开了。

    斑的心一沉――如果再加上一个扉间的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胜算可言。

    然而，扉间并未如他所设想的一般二话不说冲上来揍他，反倒站在原地，甩着已然僵硬的手臂，无奈地说：“今天又是为了什么居然连写轮眼都用上了”

    “……”

    “我都说了很多次了，要打也不要在家里打，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你们修房子。”

    柱间和斑：这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见他们都不说话，扉间微微一愣，说：“你们是认真的”

    “该不会是在闹分手吧”水户小声地说。

    两人都没说话。

    扉间震惊了。要知道，这两人就算吵得再凶，也从没到要分手的程度。而且照理来说，他大哥根本不可能会同意分手，但是柱间现在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思考片刻，决定先把此刻怒火上头的两人分开再说。

    他和水户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柱间说：“总之，先和我回火影楼处理你积压的公务。”

    “那我们走吧。”柱间像是一直在等他这句话，迫不及待地从原地消失了。

    （二）

    几分钟之后，兄弟二人坐在火影办公室里，严肃地对望着。

    扉间问：“你和斑怎么了”

    柱间犹豫了一阵，说：“扉间，我有事要和你谈。”

    “什么”

    他斟酌片刻，道：“我忘记了一些事情。”

    扉间坐直了身体。他盯着兄长看了一会儿，问：“是忘记了一些事情，还是唯独只忘记了你和斑的事情”

    柱间喃喃地重复了一次，“我和斑的事情”

    “……”撩完就忘，简直渣到了极点。

    “你能给我点提示吗或许我能回想起来。”

    扉间沉默良久，最后只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是你先追求斑的。”追到手就把人忘记，怪不得斑刚才杀气腾腾的。

    “追求”柱间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打中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和他在一起了”

    “更准确地说，”扉间默默移开了视线，“你们结婚了。”当然，即使在木叶，知道这事儿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柱间再没有了回应。

    枫推开门就看见柱间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扉间说：“他和斑吵架了。”

    柱间心说他和斑之间的事情可不是用吵架二字就能概括的。但是在弟弟的注视之下，他莫名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你和斑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闹别扭”

    “呃，请问，”柱间一脸疑惑地开口，“你是谁”

    扉间瞪大了双眼。

    枫反倒比他来得淡定。她回忆起方才从水户姑娘那里听说的事情，对现状有了猜想。

    “柱间，你是不是在山谷和斑决斗了”

    柱间的面色微变。

    ――看样子，连捅刀的剧情都已经发生了吧。

    枫叹了口气。

    扉间的表情也很难看，“决斗你和斑”

    柱间垂着头，不说话。

    “有事就说清楚，没事决什么斗。”扉间没好气地说，“木叶没了你们谁都不行。我可不会帮你扛火影的担子。”

    枫心想原著的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嘴上说：“没什么好劝的，让他好好想想吧。”

    扉间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想通之后，你快点去道歉吧。”他的逻辑很简单――斑一向纵容柱间，这回会生这么大气，想也知道问题肯定出在他哥身上。

    柱间只觉得哭笑不得。好像每个人都觉得问题一定出在他身上

    离开之前，枫说：“有时间的话，出门逛逛吧。”

    扉间最后看了兄长一眼，跟着她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三）

    另一方面，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试图“安慰”他的漩涡水户给送走。

    他很少有机会得到这样直白的关心，问题是这关心竟来自他记忆里柱间未过门的妻子。这还真是讽刺。

    没过多久，走廊上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斑烦躁地走出了房间，想着赶快把人打发走。但是他抬眼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后，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泉奈……”

    “嗯”

    泉奈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先被兄长抱了个满怀。他花了几秒钟来反应，然后慢吞吞地将手搭在兄长的背上，“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斑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泉奈压下脸上的热度――虽说他和斑一贯亲密，却也很少有这样的拥抱――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你和那个混蛋吵架了”

    “……”斑：这个世界还好吗居然连泉奈都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而且，为什么每个人都笃定需要安慰的人是他他给别人留下的印象是有多脆弱

    “我和他平时真的有那么亲密吗”

    泉奈不情愿但分外坚定地点头。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和他分手，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过，你真的能下这个决心吗泉奈没敢把最后一句话问出口。

    斑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想柱间的时候，弟弟的事情比他可重要多了。

    “你……”才吐出一个音节，他突然就卡壳了。

    他竟不知该从何问起。如果泉奈还活着的话，其他的事情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虽然他没能好好保护泉奈，但是起码另一个世界的他做到了。能看到幼弟长大成人的模样，他已经足够幸运了。

    “哥哥”

    斑意义不明地摇头，然后说：“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我一会儿有个任务。”

    “这样啊。”斑有些失望。

    泉奈赶紧说：“我可以和扉间说一声，让他帮我把任务推掉。”

    ――听泉奈用这么平和的语气提起千手扉间的名字的感觉还真是微妙。

    “不，你去吧。早点回来。”斑并不想让弟弟为了这种事儿欠那家伙一个人情。

    “哦……”泉奈不放心地追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斑久违地露出了笑容，“早点回来。”

    泉奈觉得今天的兄长和往日有些不同。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他怀抱着疑问离开了房子。

    （四）

    送走泉奈之后，斑在这栋陌生的房子里闲逛。

    这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他和柱间的“家”。

    他转了一圈，打心底里觉得这世界的他也太浮夸了一些，也不知道两个人住着一间这么大的房子有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他又按捺不住叹息。

    ……这真的是一个家，而不单只是一栋房子而已。

    “斑。”

    听到这个声音，斑下意识地摆出了备战的姿态。

    柱间面色黯然。

    见柱间没有战斗的意图，斑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便放松了身体，冷淡地问道：“什么事”

    “要不要出去逛逛”柱间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些许惆怅的意味。

    斑本想冷笑着拒绝，但在看到柱间的表情后，他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走吧。”

    他示意柱间先走，而自己则跟在了柱间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