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几个月的假期一晃即逝，转眼间枫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学生。她原本以为那三个少年会在她开学之前就离开，没想到直到现在还在她身边，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意外之喜吧。

    ――没错，她早已有了分别的预感，她只是不想说出口。

    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是，由于枫以为他们会在毕业之后离开，她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并没给他们去高中注册，于是他们辍学在家，暂时是无业游民。

    也不知是因为实在是不想当电灯泡，还是真的对学习有兴趣，扉间死皮赖脸地拜托枫把他一起带去上学。鉴于扉间还长着一张充满欺骗性的少年脸，枫很轻易地就用“我不敢把我远房弟弟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借口蒙混过关，每天将他带在身边。

    然而事实上每天认真听课记笔记的人是扉间，而不是真?大学生枫。她对此的解释是――有扉间学神带她飞，她什么都不用怕。

    后来，大概是觉得天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太无聊了，柱间和斑两人竟各自找了一份工作，过上了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涯。

    枫以前不同意是怕他们露出马脚。现在他们对这个世界适应良好，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她就是有点担心，单位的工作餐……喂得饱他们两个吗

    （二）

    这本应是十分平常的一天。

    枫在课上睁着眼睛睡足了五十分钟，听到下课铃声之后浑身一颤，然后双眼渐渐恢复了神彩。

    她身边的扉间合上了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只深深地叹气，不再说她什么了，大概是已经放弃挣扎了。

    枫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扉间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告诉她：“斑在外面。”

    “嗯”枫拉上了书包的拉链，“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打工吗”

    “不知道。”扉间耸肩。

    说完，他拿起背包，然后跟在众人之后走出了教室。

    他们走出课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斑――他那张脸的存在感太高，基本上每个走出课室的女生都在看他。

    枫向他走过去，途中却被一个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拽住了。那人八卦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问：“男朋友”

    枫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不由得扭头打量斑。反复打量之后，她表示十分的不理解――无论怎么看，她和斑都没有任何看上去是情侣的地方啊。

    “没想到你喜欢比你小的。”

    “……不，那不是我男朋友。”枫面无表情，“那是我弟弟。”

    “那你的弟弟也太多了，身边这个不也是你弟弟吗我怎么不觉得他们长得像。”同学脸上的坏笑丝毫未减，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她。

    扉间保持了沉默。

    枫多想告诉她，那边站着的那个弟弟是这个弟弟兄长的男朋友。但是她相信斑一定会听见她说这句话，而她还不想被恼羞成怒的斑吃了，所以她决定不说话，只笑而不语。

    扉间被缠得不耐烦了，说：“他喜欢男的。”

    同学震惊地长大了嘴巴，半晌后狐疑地打量他几眼。然后她问枫：“难不成……那人是你弟弟的男朋友。”显然，他的弟弟指的是扉间。

    扉间有种吐血糊他一脸的冲动。斑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表情不由得有些扭曲。

    无论是斑还是扉间，他们都有一个想法――这话绝不能传进柱间的耳朵里。

    枫大笑起来。

    同学从他们的反应知道自己猜错了，讪讪地道了歉，迅速遁入了人群之中。她生怕面沉似水的扉间会冲上来给她一拳――要知道，中二期的少年是没有怜香惜玉这种认知的。

    斑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没好气地说：“快走吧。”

    枫笑眯眯地说：“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还跑到学校来接我们。不回家见柱间”

    自从和柱间在一起之后，斑的脸皮厚度成倍增长，对于这种低级的调戏已经完全免疫。他淡定地回答：“刚下班，顺路来接你们。”

    扉间腹诽：斑兼职的地方和大学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啊。而且来学校还要坐公交，他是得有多路痴才能顺路顺到这里来。

    “来接我啊……”枫走了一会儿神，倏尔一笑，“好，我们回家。”

    （三）

    回到家之后，斑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信封，然后将信封塞进了枫的手里。

    “这是什么”枫抬眼看他。

    “这个月的工资。”

    枫心中感慨万千。她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捏了一下感受厚度，“……你一个月能赚这么多”

    “啊”他愣了一下，“哦，里面是我和柱间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

    “……”枫知道，她这时候应该觉得感动才对，但是她满脑子都是――“原来斑是家里管钱的那个啊”的想法，完全正经不起来。

    斑误会了她的沉默，解释道：“我们不知道该给你买什么，所以就……”

    “直接把钱给我”枫替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了。

    “嗯。”斑理直气壮地点头，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枫说：“你们真是绝配。”真想知道柱间在原著里是怎么追妹子的。因为不知道买什么所以直接给现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为。

    斑淡定地接受了，“谢谢。”

    “……”她觉得斑在柱间的影响下，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用过晚饭之后，枫坐在饭桌上玩手机，扉间在厨房里洗碗，斑和柱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握在房间里看电视，而是躺在木地板上仰望天空。

    枫放下手机，说：“所以，你们要离开了吗就是今天”

    柱间猛地坐起来，转头看她，“你知道”

    斑也坐起来，扶着额头说：“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她还不知道。”

    枫有些好笑地说：“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么迟钝的人啊我们好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扉间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枫拽着他，在柱间和斑的身边坐下了。她分明有一肚子想说的话，但是现在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于是她只好抬头盯着天空发呆。

    晴朗的天空中难得出现了几颗闪闪发亮的星星；一轮满月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枫盯着月亮发呆。月亮明明这么圆，但是今天却不是团圆之夜而是说再见的时候。

    柱间发出一声略显突兀低笑，打破了沉默，“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晚上也是满月。”

    “是吗，”她说，“我都不记得了。”

    她记得她那天在看的火x忍者漫画。几个小时前还存在的漫画在几个小时后就消失了，这事儿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虽然没能看到结局很遗憾，但是――能和这三人相遇，她已经不亏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微笑起来。

    鉴于真人就在身边，枫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有关漫画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她却突然想起了漫画里所描绘的柱间和斑――明明曾经心灵相通的二人，最后却背道而驰，走向了悲伤的结局。

    “怎么了”柱间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你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谁会哭！”她眨着眼睛，“你的身体在慢慢变透明。”

    “……”

    枫有很多想说的话。有的时候，她真恨不得把未来的发展对柱间全盘托出，好让他能避免那样形同陌路的结局。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她觉得，经历了这一切的柱间和斑已经不会踏上和漫画里一样的道路，将那结局告诉他们也没有什么意义，或许还会徒增伤感。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柱间和斑两人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大半。

    枫死死地抠着榻榻米，指节都已经发白。她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却失败了，于是她只好抿着嘴唇不说话。

    斑说：“我不会放弃的。”无论是梦想、感情、还是未来。

    柱间看着他笑，没有说话。

    枫不合时宜地心想――她现在是在扮演婚礼见证人的角色吗

    原本伤感的气氛已然消失，枫露出了一个释然般的微笑，说：

    “――再见。”

    两人的身体化作四散的光点，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在少女的身边飞舞。过了一段时间，光芒褪去，一切又重归平静，夜色依然深沉。若不是扉间还坐在她身边，枫甚至会怀疑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你不是在做梦，这些都是真的。”扉间淡淡地说。

    枫笑了一下，说：“看来你还要在这个世界待几分钟。”

    扉间敛眸，“嗯。”

    枫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抬起手，将手搭在了少年的毛茸茸的脑袋上。换做是平常，他肯定会躲开，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他格外乖巧地受了。

    枫总算是揉到了木叶二代火影的头发，一脸心满意足――现在她可是占过初代和二代便宜的女人，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以后照顾好自己。”

    “嗯。”

    “虽然柱间看着总是不靠谱，但是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他。他在大事上一向清醒得很，更别说现在还有斑盯着他。他和斑都很强，不需要你挡在你大哥的身前。”

    扉间不解地看她，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眼看着少年的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枫的语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也不知是月光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此刻眼中真的噙着泪，她的双眸似乎在夜色中闪闪发光，比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还要亮一些。

    “尽量别受伤，如果受伤了就别放着伤口不处理。别不把自己当回事，也别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总而言之，对自己好一点。”

    扉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上有几分迷茫，清澈的瞳孔中映出了她的模样。似乎只有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年，而不是被迫过早成熟起来的那个千手扉间。

    他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抱住了枫。

    他的身体消失了大半，枫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但是她装作拥抱的样子抬手覆在他的背上。她无声地闭上眼睛，防止眼泪从眼中滑落。

    “谢谢，”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幻听但又如此真实，“……姐姐。”

    少年略微沙哑的声音被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前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洒了一地的破碎的月光。

    “……别忘记我啊。”她喃喃道，想说个三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