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仇人
作品:《铃儿响叮当》 三个年轻人一看,前面火把跳跃的火光,映得人影绰绰,目测起来还有几丈远,估计不下二十人。
正在估计形势,突然嘭的一声响发自后方,天空上立即亮起红色的烟火。
黄裳嘶声低喝道:“走不了也得走,冲!”
三个年轻人在这样的紧张情形下感觉尤为敏锐,已经察觉到身后来路的声息,听见烟火发射声时已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见三个疾奔的人形,不用想,方才的烟火是简如他们和支援传信的信号了。
黄裳一声喝,三个年轻人身体的本能反应比脑子还快,全都提气飞奔起来。白云山紧随黄裳,席慕则一直牵着铃铛儿的手,四人平行向北飞掠。
四人的轻功立见高下。
铃铛儿得席慕携手,奔起来丝毫不费劲。白云山呼吸微沉,是尽全力地奔走着。最左边的黄裳,轻松地与他们保持一个步调,似乎是有意放慢速度等他们。这种长辈一般的照拂,在席慕心里留下了印象。
转眼间就要与前方来人遭遇上,黄裳轻喝道:“不可留情,杀!”
人已一马当先地掠出,手臂大张,广袖带风,一双手始终被袍袖遮掩的手终于露了出来,竟套着黑手套,没有露出一点皮肉来。白云山、席慕和铃铛儿还来不及惊讶,就见黄裳已冲入人群中,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就已左右一手一个,各扣住一人,振臂往两侧一甩,就把受擒之人抛了出去。
两个片刻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活人,象沙袋死物一样被重重地掼倒在远处,发出惨叫声,这一手实在够狠绝,先声夺人!
好厉害的深手和功力,铃铛儿和席慕对望了一眼。可时间却不允许他们多加探究,尽管黄裳动上了手,他们四人还是被挡住了去路,对方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清一色的刀。
去势一受阻,便不得不得交手相拼。白云山生怕义父的友人受到什么伤害,跳入人群中随黄裳一道左右与人厮杀。
席慕对铃铛儿轻声说道:“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同时一扯前襟,就将长袍撕开甩到一边,露出里面紧身背心,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剑芒乍现,如点点星光,猝然就向就近的黑衣人招呼过去。
铃铛儿还没见过他随身带兵器,想来这一回他出门来寻自己是做了许多准备的。心里一甜,对眼前什么形势都不再惧怕。象以前一样自觉地与席慕保持几尺距离让他能时刻看到,自己的武器也脱手而出。她的锁链受场地限制,不能挥舞起来,索性将锁链缚在小手臂上,手执短刀与人对阵,却也有模有样。
这些黑衣人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也是好手中的好手了,除了方才黄赏出其不意的一击造成的压力外,这厮杀中即使有伤亡也是一声不吭,铃铛儿和席慕都不敢大意,那边的白云山更是倾尽全力,丝毫不顾胳膊上的伤势。
即使他们尽了全力,又有黄裳这样的厉害高人一道对敌,当简如、王猛和张前从后面逼上来时,他们仍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真正的险境。
对方此时全力要擒拿的目标,一是黄裳,二是白云山,简如一到,首先就扑向黄裳,王猛瞄准白云山就逼了过去。席慕见状,毫不犹豫就接下了张前。以铃铛儿现在的身手,对这样的老姜恐怕还是太危险。虽然对方还有十几号人,但铃铛儿轻攻好,打不过至少还可以躲。
这黑夜里以寡敌多的对仗完全就是以命相搏的恶斗。
席慕剑若游龙,和张前旗鼓相当,有这层认知之后,他稍微松了口气,眼睛不忘观察铃铛儿的情况,她倒是灵巧,连长辫也缠在脖子上免得累赘,尽管被众多人招呼着,弄得忙乱,靠着她的机警暂时似乎还没受什么伤。他一心想着怎么保护她,有意带着张前往人堆里钻,寒芒闪耀的软剑在暴旋中顺势击伤一些围攻铃铛儿的黑衣人,为她解围。
那边的白云山同样担心铃铛儿的安危。他的武功和王猛尚有差距,但仗着年轻,在体力尚未衰弱前还可抵挡,也多亏简如、王猛、张前三人有些孤傲,似乎等级有别,其他黑衣人竟没有卷入他们的缠斗中,否则白云山或许早就被擒下了。他一边险险招架,一边下意识地往铃铛儿和席慕之处靠拢。
黄裳对付简如似乎是最轻松,过了几招后两人已对对方身手高下十分明了。简如发现这人比想象中的难对付,又发现王猛还没擒下白云山,不由有些着急,深恐此次拿不下黄裳与白云山两人便竹篮打水一场空,无法向主人交代,也就顾不得平日孤傲的身份,心一横大喝道:“你们助我和王猛将此二人一并拿下,只需要留他们命在!”
那些黑衣人一得令,形势又再度变化。他们不再纠缠铃铛儿,各分一部分对付起黄裳与白云山来。简如说只留命在就好,黑衣人都变了打法招招要命。席慕和铃铛儿都暗道不好,黄裳还好说,白云山使的是掌,他一边胳膊伤及筋肉,全力运掌必定会导致大量出血,黑暗中虽然不能分辨,但他们都是心里有数的,不消多少时间,他便会因大量失血而衰弱。
铃铛儿一急,顾不得那么多,就往围攻白云山密集的刀锋里钻,冷不防一柄刀削过来,脑袋堪堪闪过去,吓得席慕和白云山都惊恐万分,两人一分神,都各自中招,席慕只觉得臂膀一麻,手中软剑几乎脱手。白云山肩胛处被劈了一刀,闷哼了一声。
铃铛儿并不知道席慕也差点遇到危险,只是看见白云山中招溅血,心中大怒,咬着牙就向方才招呼自己的人杀去,手中短刀闪着晶莹星光,带着无比凌厉威猛之势直取那人喉咙和前胸,对方想不到一个姑娘家竟然这样不要命地直取自己正面,连自己的刀都不放在眼里,偏身欲避,却想不到铃铛儿手中的短刀之后还有灵活的锁链,她手腕一抖,短刀就随锁链脱出半尺,那人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她的短刀已没入自己的颈间――
铃铛儿大眼圆瞪,冷冽一笑,手一收,锁链就将短刀从对方颈间抽了出来,一股血柱喷出,那人就此倒下。
与此同时,几尺外的白云山又是一个闷哼,铃铛儿转头时,正好看到他身形顿退,喷出一口血来,她不由惊呼出声:“云山!”正欲引身前去,又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那边的黄裳听到她的惊呼,心神震动,轻轻格开简如的招式,闪身退出半丈,简如正疑惑他的举动,就见他定住,缓缓褪下一双黑手套,现出一双白皙巨大的手掌来。简如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黄裳大袍鼓胀,瞬间大掌就拍向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那黑衣人倒地时,简如看向黄裳的手,只见他的一只左手鲜红如烈火一般在黑夜里似要燃烧起来。
简如立即骇然变色,大叫道:“是你!这是魔炎掌!”
在场之人听见这声大喊,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来。
铃铛儿转头看了眼席慕,见他只是轻轻喘气,放下心来,立即飞身到白云山跟前关切查看。在她心里,朋友亲人的安危,远比什么魔炎掌重要得多。况且她心里也早有些关联的猜测了,这个黄裳,在开封的客栈里见过,在武昌大街上也见到,似乎就是与他们同路一般,之前她的不安和焦虑,现在都有了解释。只是这个黄裳对他们三人始终没有恶意的样子,她始终是疑惑的。
她不在意,其他人却是万分的震惊骇然。
白云山呆若木鸡,这个义父的故旧,方才还在客店解了他们的危急,怎么瞬间变成使魔炎掌的人了盯着那只黑夜中红得诡异的大掌,他说不出一个字来,木然地由着铃铛儿拭去他嘴角的血。
黄裳蜡黄蜡黄的脸在黑夜里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有那只如同火焰在燃烧的手掌,举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席慕轻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气,就听见自己很自然地叹气了。
简如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那么那些人都是你杀的了”
黄裳不置可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简如又问道:“你是玉衡,那么当年的事情你都是知道并参与过的,你杀那些人是为什么为了灭口”
黄裳依旧无声沉默。
简如自顾自地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即使是拼了命,也要将你们请去见我家主人,听凭主人的发落。”
黄裳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或许可以去见你家主人,但不是现在。”
简如问道:“不是现在,又是何时”
黄裳指着白云山说道:“他们离开之后。”
白云山一震,转头瞪着黄裳,诧异无比。
简如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天下间最不可思议之事:“死在你魔炎掌是天下间最毒辣狠绝的掌法,死在你掌下之人只怕都想不到,你竟有今日的仁慈要救他们几个小辈性命!莫非你是为了赎罪可惜你杀了白鸿飞,你就是白家小子的仇人,你可想过人家是否领你这份情”
黄裳的手掌渐渐暗了下来,谁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铃铛儿却将白云山满眼满脸的迷茫和纠结看在眼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已完全陷入了这难明的境地里,就连席慕往他嘴里塞进固本培元的药物也无所知。
见黄裳不答话,白云山这里也没什么反应,简如被无视得不禁有点不自在了,恼羞成怒地哼道:“莫非你们眼下还心存侥幸,以为能逃脱得了么我家主人养的这些个儿郎都是不怕死的,我就不信魔炎掌能将我等全部扫干净!上!”
一声令下,他自己再度向黄裳扑去,其他人也再次向席慕他们三人聚集之处逼来。
铃铛儿一见大叫不好,白云山还呆着呢,也不管那许多,一咬牙就使劲扣住了他受伤的胳膊上的麻筋。白云山被麻得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见席慕以一人之力护在他们二人身前,心中一阵激荡。铃铛儿怒喝道:“白云山,是非恩怨也得有命活了才可论,你给我好好活下来再说!”
边说着,边以锁链挡下王猛。王猛的厉害白云山是领教过的,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怎么能让她独自对付白云山见状哪敢怠慢,强自插到她前头,沉声道:“你退开!”又接下了王猛。
可对方不要命地打法,任谁如何逞强都没用。这性命安危能保到几时
正紧张着,混战中又突然冒出几个玄衣蒙面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是从什么方向来的,一样劲装打扮,所不同的是,这几人都蒙了面。
本就紧张焦急的铃铛儿乍然见有两个蒙面人闪到自己面前,起初吓了一跳,以为简如的支援更多了,暗叹糟糕,片刻之后竟发现,这两个蒙面人居然在她面前挡下了原先纠缠自己的黑衣人。
咦了一声,定睛细看,这几个蒙面人手上都闪闪发光,戴着嵌满银色钉刺的手套,都执着一双样子有点稀奇的短刃,象剑又象刀,一数,竟有五人。这五人在她周围,两人帮她接下了对手,两人缠住了王猛解救了白云山,一人在席慕身旁与他一起对付张前,形势立时大为改观。
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帮他们呢
铃铛儿可不会管那么多,帮自己的就是兄弟。高兴地大喊道:“哈哈,我们也有帮手来啦!”
这几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行动异常迅猛,叫唤间王猛就被蒙面人刺伤,铃铛儿从来就没见过有人是这样打架的,才见一人的短刃没入王猛腹间,另一人又在他腋下来了一下子,这哪是打架,分明就是为杀人而杀人!
这样的厉害杀手,她不禁一怔,王猛痛极了,从方才对付白云山绰绰有余的局面一下被人重伤两处,怒问道:“你们是何人!”
“要命的人。”不知道是哪个蒙面人答道。
铃铛儿和白云山背靠背而站,两人都喘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蒙面人,只见他们总是一人掩护另一人,一人出杀招,另一人寻机补进,招招都是直取要害,末了还怕人不断气一般以短刃封喉,干净利落。
席慕得蒙面人所助,逼得张前一退再退,在他软剑直挑张前肩颈面门时,张前格挡时,一旁的蒙面人一缩身矮下半截,一手短刃就刺入张前左大腿内侧,又快又准又狠,短刃抽出时顿时血如喷泉,大腿内侧正是大脉所在,张前死命按住伤处,只有半个身子能动,避无所避,被席慕软剑挑了喉咙,闷闷地咯咯两声就扑倒在地。
蒙面人又在扑倒的张前心窝里补了一刺,才收回身来,以极低的声音对席慕说道:“席公子,我家阁主要我等转告,务必带南宫小姐北上,勿再逗留。”
席慕立即醒悟过来:“镇里埋伏之人是你们杀的”
蒙面人低声道:“席公子果然是明白人。”
“那他还有什么话说”席慕又追问道。这些蒙面人的主人,应该就是南宫子冶了。
蒙面人又低声说:“阁主交代,若席公子再问,便要我等这般回话,强龙难敌地头蛇。席公子,我等还有其他要务,只能帮上这一回了。”
席慕扫眼混战的场面,发现王猛也已倒地毙命,四个蒙面人和铃铛儿、白云山正在对付剩余的黑衣人,简如那几个帮手也受创,看样子暂时还拿不下黄裳,他又低声问:“这些人你们打算如何”
蒙面人应道:“阁主交代,要留传信之人。”
席慕点了点头,蒙面人立即转身投入战圈,席慕也飞身过去,将铃铛儿和白云山一手一个拽住,两人气喘吁吁的望着他,席慕淡淡地道:“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简如早已发现不对劲,但仍不愿放手,等发现王猛和张前叫都不叫一声就已送了命时,也已陷入苦斗中无法抽身。席慕扬声道:“黄裳先生,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黄裳脸往这边微微侧了侧,本是拍向简如的火红手掌转了个方向,拍到一个黑衣人心窝上,才顺势退出半丈,一身大袍渐渐止住晃动,静静地站在远处。
简如身边只剩下三个伤兵,看着一地的尸体,和五个不明来历的蒙面人,有点不敢相信来接应自己的二十名好手就都死剩三个,黑暗中神色无法分辨。
五个蒙面人谁也不再搭理,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就招呼也不打个,齐齐腾身向东掠去,转眼就消失在夜幕里。
铃铛儿和白云山都目瞪口呆,她张口欲问,却又想到简如等人还没走,只是扶着白云山,望着木头看他如何打算。
席慕摇摇头道:“咱们走吧。”从她手里接住白云山,缓缓向黄裳那边行去,铃铛儿抹着满脸大汗走在一旁。经过简如身边时,听见简如说了一句:“谢了。”
三人不做声,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过。简如也无言地转身带着剩下几人离去。听见他们脚步声远离,铃铛儿才完全松了口气,方才经过简如几人身边时,她全身都是紧绷着的,生怕简如还不死心突然发难,看了眼席慕,他的脸上却平静得很。方才简如若是暴起发难,或许仍有机会擒住白云山呢。简如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也许这便是江湖吧。也许还有其他原因,无法深究。
黄裳见他们走近,嘶声说道:“他们不会就如此罢手的,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北上吧。”
说完转身大步就走。
一直沉默的白云山突然出声问道:“是您杀了我义父”他心里对黄裳仍有感激,一时竟没有改过来,依然用的尊称。等话脱口而出时,自己才已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矛盾。
走出丈外远的黄裳闻言顿住,却没有回转身,嘶嘶的声音缓缓道:“是又如何”竟没有否认。
白云山急急问道:“那你为何要襄助我们”
黄裳的难听的声音传来:“你义父是我的故人。”
这一句回答让白云山的思绪更加纷乱,又脱口而出道:“即便如此,我也要为我义父报仇,你――”却再也接不下去了。
黄裳突然轻笑了起来,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意思:“你义父没教你放下仇恨么”
白云山一噎,这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该如何说呢呐呐道:“为人子女......”
黄裳突然呵呵一笑道:“那好,我等你来报仇。”
说完又慢慢走了起来,好象并不急于离去,在等待白云山去追杀他一般。
白云山看了席慕一眼,席慕松了搀扶他的手,看着他独自慢慢地走在前头。铃铛儿有点担心他的伤势,望想席慕,他轻轻摇了摇头,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心只有男人才能体会。
两人牵着手,看着黑夜里黄裳和白云山,一前一后走着,缓慢又奇妙,宛如散步。铃铛儿满腹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才问道:“刚才那五个人是什么人呢”
席慕淡淡道:“最好的刺客。”
“刺客我觉得象杀手呢。他们为什么帮咱们”她没有注意到席慕和那蒙面人曾经交谈过。
席慕见她皱眉思索,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和对方有仇怨吧,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那你告诉我,咱们的对头又是谁呢九江堂的背后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你一定是知道了。”
席慕心里叹气,终究还是躲不过她这一问,只好如实说道:“我猜,是宁王。”
她眼睛眯了眯:“宁王,宁王又是什么人简如说,要抓我们去南昌,南昌......”席慕一瞬不瞬地注意她的神色,黑暗中见她思索了许久,突然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向他望过来:“南昌,是北固......哥哥......”
席慕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能想起来的。
她确实想起来了,好象什么时候北固哥哥说过,小时候他在南昌长大......北固哥哥的岳丈是湖广布政使,在武昌,宁王在南昌,难怪他们会成了亲家......不愿意相信似的又问:“木头,宁王,是北固哥哥的父亲吗”
席慕摇头道:“我无从印证。”
铃铛儿眼神一暗:“是呢,你又怎么会知道呢为什么会这样呢”突然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问题十分没有主意,抱住席慕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由他带着走着。
席慕抚了抚她沾着血污的头发,温言劝道:“现在想不通,就以后再想吧。”
铃铛儿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想不通,那还有云山呢咱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么”
席慕也叹了口气,白云山依旧固执地走在前头跟着黄裳,黄裳依旧头也不回地慢行。有点心疼铃铛儿刚与人厮杀缠斗了一晚,轻声问道:“你累了我就背着你。”
铃铛儿脸一热:“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黑暗中一脸娇憨,疲惫中仍是动人。
席慕会心一笑,正想说话,突然听见前头扑通一声。两人立即望去,竟是白云山跌倒在地上。铃铛儿一惊,大叫一声“云山”奔了过去,席慕也连忙大步向前跑去。
铃铛儿蹲下身来,看见白云山嘴角有血流下,急得泪就出来了,哀哀地望向席慕。她刚才已被朱北固的事弄地烦乱,眼见白云山受苦,突然变得脆弱起来,毫无主意。白云山见她落泪,喉间甜腥无法说话,只对她轻轻摇头要她别担心,她含着泪,固执地望着席慕,仿佛要他给个说法才能安心。
席慕探过白云山的脉息,冷静地说道:“本来就受了内伤,我给你服的药需要调息,你应尽量控制情绪。”闻言铃铛儿才明白过来,白云山心里定是想了太多事,抑郁不得解气急攻心了。她不知道怎么劝慰,扭头望向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回望这边的黄裳,想说什么,还是说不出口。
黄裳嘶嘶的声音更加暗哑,淡淡地说道:“我会在前头等你来找我报仇,不必着急,我不会走远。”说完就飘然而去。
白云山抿着夜里也能看得清楚的发白的嘴唇,神色复杂地望着黄裳离去的背影,三人都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