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番外三:毛嘉敏的狗血日记(二)

作品:《总有刁鬼想害我

    西北出了乱子,得让人去帮忙。

    我妈说,既然这是我出山以来第一次,就先不要顶着毛阿九的名号干活,先用自己的名字。

    我点头说,我明白,先低调。

    我妈摇头,说不是,怕我给毛家人丢人。

    从星城坐火车到甘宁,我足足坐了40多个小时,下车的时候我就估摸着,这一单如果不给我批个高点的积分系数,我就要去和部长闹去。

    一出站,就看到了之前在庆功宴上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岳晓霞说他叫啥来着

    哦,对,佟靖冬。

    第一次见面,我没什么印象,脑子里全是葛云天为什么不来看我比赛的事儿,第二次见面,佟靖冬挺拔了不少,很帅气,朝我挥手。

    “学妹,我们之前见过。”

    “嗯。”

    “学妹不太爱理人啊。”

    “我……。”

    “学妹怎么了”

    当时没忍住,我上车其实就不舒服,我妈说,我家祖传式晕车,但是我没想到,火车我都晕。

    我吐了佟靖冬一身,很不好意思,我说替他洗衣服来着,他笑眯眯的,脱下大衣,露出藏蓝色的高领毛衣。

    佟靖冬说,只有对象能给他洗衣服,问我还洗不洗。

    我说,那你去找你对象吧。

    毕竟,我是来干正事儿的。

    西北的事很快就处理完了,我受了点伤,不严重,但是是腿骨折,幸好是冬天,不然围了这么厚一层石膏,我得热死去。

    我在西北住的是管理局分配的宿舍,单人间,公共卫生间,男女混住,隔壁是一对小情侣,每天晚上会发出很大的声音,我听着心烦,可腿伤又不能动,只能干躺在床上。

    那时候,我唯一的活动就是拄着拐杖下楼去给我妈打电话。

    管理局宿舍公共电话不用花钱,还挺好的。

    骨折无聊的第三天,佟靖冬就来了。

    他说他是当地人,怎么着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说要请我去吃饭。

    我指了指自己的腿,想着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是个眼瞎的,难道看不出我根本出不了门。

    佟靖冬指着外面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说带我去毛家大饭店吃饭,车上还有轮椅。

    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我就想到葛云天叔公来接他的那一天,浩浩荡荡,院子里楼上楼下都打开窗户偷看,好阔气。

    我抿抿嘴,把饭碗一搁,还真不去食堂打饭了。

    车里很干净,皮具都是新的。

    毛家饭店三层高,一楼大堂,二楼大厅,三楼包厢。

    我没想到佟靖冬会整出这么大的阵仗,他开了个包厢,里面就我们两个人,其实西北没什么合我口味的,我点来点去,就点了一盘羊肉包子。

    佟靖冬跟不要钱似的,食指顺着菜单往下一划,只把不要的给划了去。

    菜品和流水一样的端上来,我闷头吃,佟靖冬没吃几口就在我旁边说话,大概的我记不清的,中心思想是。

    他们佟家在西北很有钱,黑白两道通吃。

    他是他们佟家的老幺,他爸没什么时间管他,他妈早早地就去了,让我不要担心婆媳关系。

    我啃着猪脚目瞪口呆,我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他说没事,晚上就去见家长好了。

    这次行动我俩确实配合得不错,他佟家功夫至阳至刚,我铜钱索阴柔善变,不说所向披靡,以二敌十是没问题的。

    我搁下猪蹄,很认真地纠正他对我的错误认识:“佟靖冬同志,你觉得我长得像是那种当小三的人吗我价值观社会观都正得很,你不要腐朽我的思想。”

    佟靖冬说:“毛嘉敏同志,我什么时候让你当小三了。”

    “你不是有对象了吗”

    “那是你以为的。”

    “咋的分了”

    佟靖冬着急了,他发誓:“我绝对没有对象。”

    佟靖冬挺好的,只是我觉得,我还有什么事儿没有了断。

    晚上我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我妈,我告诉她,我明天拆了石膏就能坐火车回来了,让她准备好我爱吃的锅包肉等我。

    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岳晓霞,她现在在工厂里做工,三班倒,我和她说,我要回来了,抽空出去玩。

    岳晓霞说:“葛云天回来,你也回来,你俩商量好的”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叹气。

    岳晓霞:“你别伤心了,你和葛云天本来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俩人还是凑到了一块。”

    我寻思这苗头不对,追问下,岳晓霞说,葛云天去首都读大学的第二年,杜春花就跟着去了,家里去首都做服装生意,还挺火热的。

    岳晓霞说,杜春花比我勇敢,不顾那么多人的目光,孤身闯首都,岳晓霞都快要被感动了。

    我说我忙,不聊了。

    突然之间,都不太想回星城了。

    我回去那天,我妈有事,没来接我,我东西不多,就一个背包,就是腿还有些不利索,医生说,还得小心,不然还得折。

    上楼梯的时候,我看到了半年没见的葛云天。

    他又变壮了,男孩子成年之后,还能窜个子吗

    他手里捏着篮球,大冬天的,就穿着一件单衣,也不怕冷。

    葛云天看到我明显是很惊讶的样子,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低着头,只想快点拿钥匙开门,那一大把钥匙真难翻,葛云天就站在楼梯下看着我,微微偏着头,他之前给我讲物理题的时候也喜欢这样。

    头微倾,带着笑,明明他早就知道了答案,却故意看着我推理越推越错。

    “你好像,拿错钥匙了。”

    葛云天指着我手里的黄铜钥匙,一步一个台阶地上来,慢慢从我手中抽出钥匙串,指着一个银色的对我说:“应该是这个。”

    我抬头,索性也不进去了。

    “听说你和杜春花要结婚了”

    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后槽牙在咯咯作响。

    “你听谁说的”

    “高中同学都知道。”我不解气,“还有初中的。”

    “是杜春花要结婚了,不是我。”葛云天耸耸肩,“她在首都认识了个做皮鞋生意的生意人,他们家卖衣服,老公卖皮鞋,一身都齐活了,月底结婚,你去不去吃酒席”

    我有些发愣,岳晓霞的消息果然是不靠谱的。

    “还有。”葛云天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寒暑假回来吗你自己跑哪里去了。”葛云天指了指我肩上的背包。

    “去甘宁出差,我还负伤了,不过,我攒了不少积分,我现在是个很有钱的人。”

    葛云天突然抬手,他站在下一级台阶上,一伸手却还是可以轻松摸到我的头顶。

    “真是让人不放心。”

    之后,我俩开始了没羞没躁的私会生活。

    我俩的爸妈都不知道,葛云天说出门去图书馆是去广场等我玩轮滑,我说半夜要出去开会,是和他去电影院。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是怕我妈觉得,我没个正经,把家族的使命抛诸脑后,不想让他妈知道,是因为我清楚,葛家的门槛,对我来说,还是太高了。

    期间佟靖冬会时不时给我打电话,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都没接,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毕竟当时在甘宁,我什么都没答应他,我不接他的电话,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二十二岁那一年,葛云天终于毕业了,他学的那个专业名字太长,我记不住,反正和搬砖差不多,每个回乡的大学生都是包分配的,葛家搓着手期盼他们家的状元回来,就连他在国外读书的哥哥和伯伯,为了迎接他,都纷纷飞回星城。

    葛云天回来的那天晚上,是我听到葛家吵得最厉害的一个晚上。

    摔碗砸玻璃都是小的,听说,葛妈妈发脾气,把家里的钢琴都给扔了下去。

    我觉得不靠谱,总之,葛家是很不高兴的,因为葛云天决定,放弃本专业的工作,他要入职管理局。

    葛家是大家族,史册上都写着他们的名字,但是自葛爸爸那一辈开始,急流勇退,走了学术界的路子,葛家人是又会捉鬼又会读书,我羡慕不来。

    那一天晚上,我不太放心葛云天,从阳台上爬进了他的卧室。

    葛云天也是有脾气的人,他和家里置气,把卧室门反锁,我俩就趁着月色躺在床上看星星看月亮,然后悄默默地聊天。

    我问他为什么要做我这一行,太危险,有时候,命都没了。

    葛云天说:“你这个人,坏得很。”

    我正色:“我哪里坏了。”

    “你总是炫耀,炫耀你之前去西北干了多大一单子,和一个姓佟的人配合得有多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好霸气的。”

    “对啊对啊,我真的很厉害。”

    葛云天说:“但是我听着不舒服。”

    哎,学霸就是学霸,在学习领域拿了第一,还得和我们凡人抢榜单。

    我摇头:“你大度一点,总得容许有人超过你。”我学习次次被葛云天碾压,我捉鬼强过他也算是上天的补偿吧。

    葛云天也跟着摇头:“不,我不许。”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太较真。

    但我没想到,一个月后,葛云天真的成了我的同事。

    更没想到的是,两年之后,他就在榜单上爬到了我的后面,之前我和他说,咱俩就是雌雄双煞,一出手,必死鬼。

    当时葛云天摸着我的头,说:“毛傻子,那叫双侠。”

    怎么说呢,学霸就是学霸,就是有文化。

    葛云天在管理局从来不避讳和我的关系,同队里有个特别八卦的人,叫赵新宇的,总是问我俩到底什么情况。

    我正色:“我和老葛,那就是浓浓的战斗兄弟情。”

    老赵若有所思:“哦,兄弟情是吧,兄弟情。”

    我还担心呢,老赵稳坐管理局八卦第一把交椅,会不会传出我和老葛的绯闻,我该怎么应对,接受显得不够矜持,拒绝万一伤了老葛的心怎么办,万一他真对我有想法呢

    流言就像是六月的风,带着狂热遍地开花,不过很意外,并不是传的我和老葛的绯闻。

    大家口中的女主角,是新来华中分局的一个女寻鬼师闫语西。

    那几天,我吃饭都不香了。

    闫家和葛家是世交,联姻是好上加好,葛妈妈会先夸我最近又厉害了,然后向我打听闫语西的事儿。

    闫语西长得很漂亮,听说性格也是乖巧得很,不像我,会爬窗户闹领导。

    那天晚上,葛家全家出动,说是和闫家一起吃饭,扒拉开了一个门缝,看着葛家一个个盛装出席,葛云天穿了一身西装,六月的天,捂得严严实实,也不怕出痱子。

    呸,见了漂亮女孩子就挪不动腿了吧。

    那天晚上我一晚上没睡,半夜听到动静,知道是葛家回来了。

    我顺着我家的阳台又一次爬进了葛云天的屋子,门把手有人在扭,我立刻躲进了被子里。

    葛云天没开灯,只脱了领带和外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躺,就压到了我。

    他也不慌张,摆成一个大字懒懒地趴在床上,我的腿被他压得发麻,他很得意。

    “还没进来就闻着你的味了。”

    我嗅嗅自己的衣领子,我今晚上没洗澡是真的,可也不至于那么大的味道。

    我推开葛云天,气鼓鼓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有什么立场生气,总之,我不开心了。

    我们从十二岁认识,到现在二十四岁,我人生里一半的时间都是他的,他却偷偷在外面有了别的狗。

    “你是不是要娶闫语西了我很认真地问。”

    葛云天有些疲惫,他手指朝天,数落着我的历代罪状:“初中的时候,你说我喜欢杜春花,高中的时候,你说我屈服于女校霸,到了大学,你怀疑我偷偷结了婚,我在学校学的工程建筑,出来前途一片光明,为了你,我进了管理局,现在,你又说我要娶闫语西”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葛云天突然起身锁上门,霸气地扯开衬衣领子,淡淡的月光下,他的锁骨精致得像是雕塑。

    我愣了愣,强行反驳:“可你从来没说过。”

    “你们女孩子非得要一句我爱你才可以”

    我是喜欢听的,毕竟除了我妈,从来没人和我说过,我这人比较倔,你说往东我偏往西南北的那种。

    葛云天坐在床沿,他是天生的好学生,生气的时候膝盖也是并拢着,端端正正,一开始我以为我喜欢野的,就像是佟靖冬那种,我侧目看着他,他干净得像是一块琥珀,他注定和我的生命轨迹纠缠不清,既然这样,我觉得也没必要客气。

    “我不一样。”我大着胆子搂上葛云天的脖子,滑腻腻的带着汗珠,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只需要你从了我就可以了。”

    我从小胆子就大,葛云天微微一愣,我用床上的薄毯子一罩,遮住彼此面容,黑灯瞎火的,连眼睛都看不清。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还怕不怕了”我故意用胳膊勾着他,仿佛一个老手,天知道,我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

    葛云天却突然将薄毯扯开,借着酒劲,照着我的脖子一顿乱啃,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粗话。

    他说:“老子才不怕。”

    欢愉和痛苦交织,我从未觉得,我可以这样完整地拥有一个人。

    第二天,我又出差了。

    我从葛云天房间里爬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起,他胳膊肘把我搂得很紧,我动一下,他便近一寸。

    我抱着他的胳膊,像是在大海上抱着一块巨大的浮木,人生苦海,他就是我的舟船。

    临走前,我给他留了一封书信,我这一手字不算难看,也多亏初中的时候葛云天的功劳,我留言告诉他,这一次,我是去东北。

    东北白家出了乱子,当家人白旗惨死,白家支系自相残杀,东北分局之前的主力是毛家人,一场灾祸,毛家人几乎灭门,东北分局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只剩下白家人独独一支独苗。

    那个年代,管理局发展很困难,彼此帮助都是常有的。

    但是我没想到,我在东北,又遇到的佟靖冬。

    六年未见,他见到我依旧是眼睛发亮。

    不过他说,我走之后,他也找过几个对象,个个都很像我。

    我说这招骗小孩子还行,我都二十四了,省点力气吧。

    毕竟葛云天已经是我的人了,而佟靖冬,身边也多了个漂亮的小姑娘,我知道那个姑娘,百晓堂扈家三姑娘,从小媚态,从来都是男人跟着她到处跑,如今她却死死地缠着佟靖冬一人,这还真是冤冤相撩何时了。

    那小姑娘一直以为,我是佟靖冬是一对儿,这怪不得我,主要是佟靖冬那张嘴。

    我不知和佟靖冬说过多少次,咱俩萍水相逢,知道什么叫萍水相逢吗就是大海上两朵浮萍,风吹着了,就碰那么一下,然后就散了,你去找你的小池塘,我去找我的岛。

    佟靖冬反问我:“那你找到了吗”

    我是有男人的人了,我嚣张得很,我鼻孔朝天的回他:“我男人,帅得很,比你好。”

    “如果是葛家那小子,你还是放弃算了,葛家规矩多,入门的媳妇家世相貌和本事一样不能少,你呢”

    我语塞,强行匹配条件:“我本事大得很。”

    佟靖冬笑了:“你没看到我刚才是把本事放在最后一个吗,这个,对于葛家来说,最不重要,他要真想正儿八经地娶你,得和家里断绝关系,不然,他就只能娶闫家那货色,不像我,我自小没妈,你来了不用担心婆婆。”

    我一脚就往他踹,他躲过,笑嘻嘻:“说真的,他有说过当真娶你吗”

    我不说话了,没有,他连爱我都没说过。

    “我有一法子。”佟靖冬笑得贼兮兮。

    原本的计划,忙完白家的事儿,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佟靖冬想要甩开扈三娘,并且打着帮我逼出老葛真话的阵仗,让我假扮他的女朋友回了佟家。

    一切都在计划内,扈家三姑娘真伤心了,哭着回了老家。

    但是计划外的是,没想到他娘的佟家真看上了我这个假儿媳妇,大肆宣传,就连我妈都半夜打电话来问,说管理局的报纸上写毛佟联姻,她什么时候过去过大礼。

    我的亲娘,你都不问真的假的吗

    我急匆匆地赶回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对面门的大门突然打开,葛妈妈像是早早地就等着我似的,她指着我的鼻子,对着里头紧闭的房门喊:“云天,你跪着求你爸要娶的女人回来了,你倒是问问她,同时勾引两个男人累不累。”

    我张嘴想要解释,我妈一开门,穿着一身红色的短旗袍,上头绣着玫红色牡丹花,开口就问:“敏敏,我穿这身去西北见亲家可不可行”

    我:……

    后来我才知道,消息传开还真不是佟家太高调,而是从西北回来的扈家三姑娘,伤心欲绝,脑补了太多,扈家的百晓堂做的本来就是江湖生意,消息来的快,散得也快。

    总之吧,那一阵,我感觉扈家三姑娘每掉一滴眼泪,这谣言就夸张一分。

    周末我不过买了一袋酸梅,第二天就传,说我连佟家的孩子都怀上了。

    我再也没见过葛云天,我想要和他解释,面对面的那种,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甚至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那天,我在家里啃酸梅,突然听到对面门传来他的声音,他家像是在搞装修,叮叮当当一下午,知道他在家,我便是放心了。

    半夜,我照例从自家阳台准备爬过去。

    老式的窗户很好推开,葛云天为了方便我爬,从来也不安上锁。

    那天晚上,我半吊在空中,怎么推也推不开,屋子里头亮着一盏台灯,我知道他是在的,我不敢大声喊,是能吊在窗户下面轻声唤他的名字。

    窗帘上有人影在动,但是没人开窗。

    我明白了,他下午喊人,是把窗户给焊死了。

    我也是倔,我不肯回去,就一直吊在窗户上面,手臂愈发酸痛,从三层楼高掉下去的时候,我一声都没吭。

    我躺在软软的草地上,动弹不得,窗户突然开了。

    我看到我日思夜想的人撑着胳膊在窗户边上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眼神,我只觉得那时候他隔我好远,远到我抓不住他。

    送去医院之后,我知道了另一个消息。

    我真的怀孕了,我看着床头柜上那一盆青梅,我知道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从头到尾,我只有过他一个男人,可是他现在却再也不肯见我。

    岳晓霞来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娃娃,背上还背着一个,她21岁结婚,三年生俩,比我厉害多了。

    她说:“葛云天全家都要移民去国外了,可能不回来了。”

    我扭头,不听,嘴上说:“两年前,你还说他和杜春花要在首都结婚了,我才不信。”

    “是真的。”岳晓霞信誓旦旦,恨不得拿孩子的性命打赌,“我大伯就是办护照的。”

    岳晓霞声音低低的:“你是不是还记恨葛云天高中没帮你说话那次啊,之前我要告诉你,你又不听,当时葛云天老给劲了,他说,如果学校要开除你,他也退学,如果要给你记过,他就不参加物理竞赛,哇塞,葛大神可是物理竞赛的稳定拿奖选手,他这样说,就是压着老师的脖子帮你啊。”

    “诶,敏敏,你怎么哭了。”

    我捂着自己的小腹,里面温热鲜活。

    我开始有些恨他了,恨他的高高在上,恨他的自以为是,也恨他不听我解释。

    我妈说,圣人总是自成一派的,葛云天,就是自成一派的贱。

    我怀孕的事儿,我妈也知道了,她问我,孩子的爸爸是谁。

    我看着岳晓霞送来的花篮,想到白天的事儿,也想到了以前的事儿,我咬咬牙,倾注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说:“是佟靖冬。”

    兄弟,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