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作品:《劫道

    白俊飞和aj离开去接图图,戴克看守姚仙芝,偌大的庭院就剩下甘砂和游征。

    甘砂提起沉甸甸的油桶,小臂肌肉绷得又硬又直。

    “你放着吧,晚点我让人给你倒回去。”

    肇事者老神在在地说。

    她暗骂一声,把油桶娴接握鹘疟撸直起腰喘一口粗气,不祥地盯着他。

    “你,倒回去。”

    虎视眈眈的盯视把游征逼退一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腿,降低声调:“先放着……”

    甘砂不加理会,越过他往屋里走,脚边缀了淡淡的影子。

    一楼客厅电视机音量低沉,放着本地晚间新闻。甘砂略览过去,都是些平淡无奇的报道。她来到冲着院子的窗边,站在昨天戴克看她的角度望向窗外。

    游征似乎有所察觉,目光扫过这边,甘砂抱起胳膊,倚着墙回视他。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纱窗和淡薄夜色,本是看不太清他神情的,但直觉他现在应该装无辜。

    果不其然,游征拄着唯一的肘拐,冲她问:“真要倒”

    甘砂漠然,“要不你喝下去”

    游征:“……”

    他咕哝几句,隔太远甘砂听不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然后一拐一瘸往窗边走。

    甘砂留心他异变,居高临下盯梢他。

    男人估计意识到她的警觉,抬头辩解:“我先捡个拐杖行吧”

    甘砂这才想起刚才扔掉他一根肘拐,愤愤然:“早知道两根都扔掉。”停了会,改口,“都掰断算了。”

    “断了你还不是要重新买,瞎折腾什么呢。”

    游征自言自语地费劲蹲下,捡起肘拐好生抹干净上面的灰尘,手重新伸进臂托里。

    “下次我就直接送你轮椅了。”

    甘砂冷哼一声,离开窗边,坐到沙发抻直腿,转动脖子骨骼发出咯嗒声,她有点疲惫地给自己捶了捶。

    人虽然是休息的姿势,脑袋却还没停转。

    游征他们说得没错,现在她带着一个图图,势单力薄撑不了多久。那既然寻求合作,还是找回“老朋友”相对靠谱。

    齐烨那边态度暧1昧,不像头次那样杀气腾腾,但也对她的处境漠不关心,不说给她庇护,也没有赶她出团。至于齐烨仅仅是坐山观虎斗,还是想等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甘砂无法得知。她目前只能推测一点,如果追杀者里边有齐烨的手足,那这个人心思当真深不可测,因为如果真要除掉她,齐烨有一百次机会下手,挑这样迂回的方式,费时费力,她一个小喽不值得。

    而且游征方面虽然做了妥协,告诉她抢来的数额,但赃物所藏何处,是否安全,到底还是一个迷,跟他与余瑛的纠葛一般让人放心不下。

    游征忙完金屋时,看到一幅略为微妙的画面。

    甘砂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

    她膝盖靠在一起,小腿稍稍分开,抱着胳膊,脑袋歪在一边,朱唇微启。可能心有埋怨,眉心蹙出浅浅纹路,像平整床单上的细小皱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此刻的甘砂看起来像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敛起了一身锋芒,看上去甚至是平和温柔的,平和得如夜里安静的池塘水面,温柔得想让人帮她抚平眉心皱纹。

    屋后的芭蕉叶沙沙响,像情人的呢喃,给这一刻点缀上一抹暧-昧情愫。

    然后,出其不意地,游征刚往前支出肘拐,他已经尽可能地放轻手脚,但甘砂还是醒了。

    她打了一激灵,豁然睁开眼,眼神起先迷糊,旋即锐利,待看来者何人,又垮下肩膀,缩回沙发里。

    一连串的反应看得游征莫名酸涩,甚至有点奇怪的心疼,刚才那一刻的普通只是表象,甘砂除了没有被警方盯上,跟他一样背负着不寻常的逃亡命途。

    可是他还是希望她能睡一个普普通通的安稳觉。

    “要睡上楼去睡,坐这干嘛呢。”游征幽幽道,既然人醒,也就恢复平日步伐走去洗手间洗手。

    甘砂揉揉脖子,问:“都倒回去啦”

    “一滴没剩。”想起今夜仓库之事,游征驻足回首,“你就这么把一个大活人绑来,后面准备怎么处理”

    “刚不是跟你说了么,鱼饵有现成的,我送来鱼线,当然是准备钓鱼了。”

    游征彻底回转身,与她对视,初醒的甘砂眼里迅速恢复往日光芒,那是聪颖又跃跃欲试的大胆,让人为之动容。

    “你是说――”

    “我不同意。”游征低头,看着停留在自己胸膛前几公分处的手,明明纤细,力量却不同寻常。

    次日清晨,甘砂准备送姚仙芝回“红厂”,顺便踩点,拟定好逃跑路线,同行的还有戴克和白俊飞,却一只手把游征挡在门口,“你和aj、图图留下。”

    aj和图图无法像游征一样和甘砂抗衡,只是欲言又止。

    “你钓鱼怎么能不带鱼饵”游征试图说服她。

    “你顶1着这张脸还想招摇过市,出这道门就别想回来了,外面哪个人把你跟电视上的一对比,谁认不出来。现在道上人哪个不晓得我跟你在一块,只要我出现,你肯定也在附近。所以,我也是鱼饵。”

    甘砂警告性地望他一眼,往面包车方向走,戴克已经稳坐在驾驶座,白俊飞看守中间排的姚仙芝。她现在待遇比昨晚好,端端正正坐在那。甘砂挤到她身边,干脆地拉上门。

    白色面包车消失在红色铁门外,轰鸣声渐行渐远。

    aj关上铁门跑回来,暗暗怂恿道:“哥,我们真的要在这等到他们晚上回来么”他嚯嚯使出两拳,像偷懒的中学生做早操,无力又敷衍,“我还以为,能动动筋骨呢。”

    图图也蠢蠢欲动的模样。

    游征冷笑一声,俊眼眯出危险的弧度。

    面包车行驶到“红厂”附近一条偏僻的胡同,趁着无人经过,戴克和白俊飞下车,由甘砂把车开达“红厂”,再给姚仙芝松绑下车。

    终于觅得一线光明的姚仙芝又骂起来,眼神鄙夷而尖利,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甘砂始终面无表情,像听不懂一般,强势插话:“骂够没你可还没感谢我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呢。”

    姚仙芝小瞧了这女人的无耻程度,恶狠狠呸了一声,使足骂街的气力。

    甘砂全单招收,不愠不怒,说:“我让你放出风声,你得给我办好。无论如何今晚找我麻烦的人必须出现在 ‘红厂’。如果你敢耍花样,我能轻轻松松绑你一次,就还能绑第二次、第三次,但下一次,我可没法保证你四肢健全。”

    甘砂回到驾驶座,甩上车门,声响震得姚仙芝肩膀一颤。

    姚仙芝看到后视镜里怒火中烧的身影,但又无可奈何。

    一来拳脚功夫敌不过甘砂,二来她虽算个生意人,但操的是什么行当,大家心知肚明,真心愿意借力给她的大人物少之又少。她在“红厂”风风光光,被尊称一声“老板娘”,但是出在外头,说白了人人都把她当底下的小姐一样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给人踩头上。

    “臭婊=子!”她只能老调重弹咒骂。

    甘砂开始启动车子绕着“红厂”转悠,把周边路线摸透。和戴克越好地点碰面,甘砂把行车记录仪视频导出到白俊飞笔记本,让两人观看,三人合计出大致应敌计划和撤退路线。

    一切准备妥当后,只等夜幕降临,“红厂”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