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出久渡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三分钟，或许还要加上谈话的时间。等他拿着盖了章的申请表出来，第一眼就看到时秋偏着头看外面的模样，他的视线下意识跟随着她的，却只能看到对面没精打采招呼客人的老板。

    ――她在发呆。

    绿谷在此刻充满幻想，仿佛蜘蛛侠附体，悄无声息走到时秋身边，然后一直等到她发现自己――他的妄想也就仅限于此了。

    通行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眼尖看到夜眼的章，随即对绿谷真心实意笑了起来，像无阴霾的天：“恭喜你啊，绿谷。”

    绿谷现在看到通行多少有些尴尬。虽然刚刚在里面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欧尔麦特选中的人］，但是……

    他无法自已地低落。

    夜眼垂眼看绿谷，一手习惯性推眼镜：“百万，他过关了。”

    通行看上去更兴奋了：“太棒了――绿谷！――先生，你刚刚笑了吧”

    时秋这个时候才找到空档插进去，她抓住绿谷的手摇了摇。

    【太好了，出久君！恭喜你啊！】

    是啊，这的确是值得恭喜的事情，夜眼事务所一向难进，与霍克斯的事务所的高高挂起有的一拼。绿谷刚准备微笑，夜眼又是轻飘飘几句话丢下来，把少年的欣喜扫落在地。

    “从听到你要来的那一刻我就打算采用你了……”

    通行很会看眼色，带着时秋往外走，飘到两人耳朵中的只有这么一句话。他的食指屈起，揉揉自己的鼻梁。

    “嗯……星野。”通行若无其事转移话题，“晚上要吃点什么吗”

    与现在就能回学校，明天再来的绿谷不同，时秋是住在这里的，通行现在本该回去，可是受了别人的嘱托，他自己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向时秋发出邀请。

    吃饭是人类最难抉择的时刻，时秋觉得这比写作业、思考问题还难。她敛目半晌，活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荞麦面吧】

    最终，两人选了街边的荞麦面店，通行点了热荞麦面，而时秋则是被太阳晒的燥得慌，选了冷荞麦。

    两人坐在最里面，格子窗帘拉到一半，绿色植物张牙舞爪探进来一个头，离桌子还有一段距离。两人的牌子放在桌子另外外侧，面对面拘谨地像初中生。

    通行紧绷的肩背一松：“可以把你的本子借我用用吗”

    时秋不明所以，反手把夹着笔的本子递给他，托着下巴看通行摸了一把书页的中间，划拉一下精准的翻到一页――背后还能看到时秋的笔迹。

    ［今天也还是一样吗］

    时秋眨眨眼。

    【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她这两天在那附近待大半天也是为了这一点，连那一片的天台上哪里有几颗石子都记得一清二楚，【学长你可以说话的。】

    通行摆摆手，［这样也很有意思嘛――而且星野你的手速可真快啊。难为字还能写那么好看。］

    这个正义感超强的少年露出一口大白牙，自由散漫地写字，占去小半页纸面。

    ［能跟我说说敌联盟吗个性，或是你们经历的事情都可以，从新闻上总归不如你说的清楚。话又说回来，你们班还真是――］通行想了半天，引用某个媒体的形容，［幸运而多灾啊。］

    ［啊对了――］

    通行放下笔，清清喉咙：“环说他上次忘记问你了，让我问问你，那之后有感觉不适吗江州羽市的目良前辈也托他问一问，能不能有空再去他们那里做一次全身检查。”

    他把本子从旁边还给时秋，对送餐过来的服务员轻声说了句谢谢，对时秋又是安抚地笑笑。

    “如果你不想，直接回绝就可以。这是胖胖说的。”

    目良多半是为了珍贵的样本，时秋想了想最近的时间表，还是应下这件事。到时候还能去看天泻团峙帧

    “唔唔――”通行没有什么食不言的习惯，他又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礼物盒，往桌上一放，向时秋那边推。

    “这是环给你的。”

    通行筷子上的面条颤颤巍巍，深茶色的酱汁从微黄的面条上滚落，被热气一蒸，有荞麦独属的香气。

    时秋“嗯――”一声，匆忙把面条吸溜进嘴里，拿过礼物盒。不重，有东西从这头滑到那头，突然就有了分量。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里面是什么，也想不明白天形什么要送自己东西。时秋的腮帮子鼓起来，对通行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生日礼物。”通行颇为惊奇。

    要知道天兴淙徊皇悄侵终妗ど缈郑但也差不了多少，从小到大示好过的女性只有他母亲。当天邪萃型ㄐ械氖焙颍他也很吃惊――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青春期的少年通行未吏生大大咧咧问自己的幼驯染。

    天械纳硖逋回r唤，脑袋里划过无数念头，最后化为结结巴巴的一句辩解：“……怎么可能啊！”

    “就是……当初，”天泻苌俣酝ㄐ腥龌眩因此当他心慌的时候，不由自主放慢语调，试图从记忆里揪出一条有头有尾的逻辑来，“当初她失去个性的时候，我想要安慰她，结果反而被安慰了……”

    他越说越顺畅，仿佛跟真的一样，说到［你可以给他们带来胜利的安心感］时，连他自己都被说服了。

    没错，这只是为了感谢。

    “送吃的这个天不太好诶…”通行果然没继续追问，反而出起主意，“问问波动吧女孩子会喜欢什么”

    结果天兴底约阂丫选好了。

    通行的好奇心已经被拉到最高点，他怂恿时秋：“是为了感谢你安慰自己――你们职场体验的时候不是也要填写资料吗那家伙说无意中在胖胖那看到你的生日，就擅自买了一份生日礼物。”

    “打开来看看怎么样”他笑眯眯的，“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给他发个返图喔――”

    时秋的脸颊已经冷却，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白皙。她抽开上面的蝴蝶结，心里却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感谢天小

    三分钟后。

    胖胖橡胶看到跳起来的天腥滩蛔n们盟的碗，叮叮当当煞是好听：“天校干嘛呢”

    天形兆攀只，时秋给他发了一张图。

    深紫的蝴蝶一共有五只，从大到小排列出一条直线，斜斜夹着少女蓝灰色的发丝，宝石质地在她的耳旁熠熠生辉，衬得薄而微红的耳朵也变得昂贵。

    起码在天锌蠢词钦庋。

    星野：【谢谢学长的礼物，我很喜欢w戴上去也很好看哦，就是太贵重了……】

    接下来的天忻患绦看。

    天惺巢恢味，他只是在想……

    如果当时选的是靛青色，那个与他头发相同色泽的发卡，会不会更好看

    他那点隐隐绰绰的心思全然没被这边两人接收到，天线发出去的讯号孤零零落空。

    时秋一边吃一边写，左手掌侧依然蹭到一点笔迹，但通行和她都没在意，本子在他们之间飞舞，远处荞麦面店的服务员把他们当作吃饱了没事做的小情侣。

    ［竟然是这样吗］通行写，［对了，我们这儿你踩点了吗］他飞快写出一溜地点，是他们明天负责的区域，［我明天要带绿谷巡逻监视，不知道敌联盟什么时候会出现，还是保险一点好哦］

    时秋埋头吭哧吭哧把最后一根荞麦面吃掉，她抬起手对通行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没落下这边。

    通行校外活动以来接触的最大的案子就是死秽八斋会的，现在霍克斯的事情成功压过这件，随时会被抓壮丁的通行百万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好嘱咐的――人手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寥寥几句［战术安排］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他多少还是担心的，为那位不知名的间谍先生。于是他满怀忧愁。

    “总觉得有点担心呢，线人――”通行说到这里压低嗓音，把那两个字锁在周围的空气里，“真的没关系吗我们这样做”

    ［长久来看，现在怎么都不是最佳动手的时机吧］

    时秋自己也很愁。她也在担忧这个问题，只不过知道间谍先生是谁的她单刀直入问了霍克斯这个问题。

    【失去了死柄木，或者说，明面上失去敌联盟，对afo并不是一件好事。afo追求的不是隐秘活动，而是对所有人的震慑。】时秋写，【那位……线人的确不被信任，但是就算这次失败了，他们也会伤筋动骨，不得不动用底牌。】

    敌联盟的底牌是什么从死柄木出现的蛛丝马迹来看，他自己似乎都认为是afo给他的脑无。

    只要他愿意放脑无……霍克斯就成功了一小半。

    【你知道的，霍克斯先生最近一直在追查脑无的事情。凭着这个或许能抓住敌联盟的尾巴。】

    话也说了，预防针也打了，但时秋还是心惊肉跳迎来第二天，她明面上与夜眼组成二人小组，暗地里蹲在大阪清晨的天台上。

    她探出头看警局后门，就这么等了整整一天。

    预感成真，敌联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