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能不能,追你?

作品:《让我留在你身边

    37.

    倪歌拎着果篮走到陈斯越的病房外, 礼貌地敲了敲门, 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她进去的时候陈斯越正站在窗前看向外面。

    男孩子身上穿着病服,虽然长得高,却还是让人觉得瘦弱。

    “陈斯越。”倪歌喊了他一声。

    陈斯越回过头来, 倪歌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她走过去,把果篮放到旁边, 对他说:“给你买了点水果。”

    然后朝他走去, 边走边微微皱着眉问他:“你怎么住院了?身体不舒服吗?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陈斯越给拉住手揽进了怀里。

    倪歌瞬间睁大眼。

    她僵着身子, 听到他在她的耳畔低声唤她:“十一。”

    “你终于来了。”

    倪歌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人是孟辞。

    “孟辞?”她被他抱着,疑问道。

    陈斯越垂着的眼眸暗了暗, “我是, ”他顿了顿, “陈斯越。”

    倪歌震惊了。

    她连忙推开他,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仔细地观察着他, 发现好像真的是陈斯越。

    倪歌把书包从肩上拿下来, 用拿试卷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耳尖微红地问他:“你……怎么了?”

    陈斯越暗自叹了口气,淡声说:“没什么。”

    他转身坐到病床边, 看着倪歌把书包放在床尾, 从里面拿出几张试卷还有一张成绩单来。

    “这几张是老师今天讲过的试卷, 错题改三遍, 还有一张是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你第一。”

    陈斯越从她的手里接过来,低头看了看成绩单。

    倪歌坐在他旁边,撇头看了眼,然后就对上了陈斯越看过来的目光。

    她连忙移开视线。

    “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吧。”陈斯越晃了晃成绩单,说道。

    倪歌扯了下嘴角,“那也比不过你。”

    “所以呢?”

    “所以?”倪歌无辜地眨了眨眼,“所以什么?”

    陈斯越说:“这次承让,不知道你,是不是愿赌服输?”

    倪歌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满眼诧异地盯着他,然后笃定道:“你就是孟辞是不是?”

    “我不是。”陈斯越无奈道。

    倪歌气愤地站起来,抓起他放在旁边的试卷扔到他脸上,“你还骗我!”

    “陈斯越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你打了赌!”

    陈斯越哭笑不得,他当时虽然没有占据身体,但却是实实在在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倪歌拎起书包就要走,陈斯越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倪歌奋力地想要甩开,但终究拧不过一个男生。

    “倪歌,”陈斯越无奈地低唤她,“我真的是陈斯越,你送我的捕梦网和钥匙扣我都记得。”

    倪歌愣了下,不太明白为什么陈斯越会知道她和孟辞的赌注。

    “那天他和你打赌,我虽然不在场,但却听到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姚医生说也许我能和他进行内部沟通,但我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渠道。”

    “我……”倪歌皱了皱眉,很苦恼地说:“当时被他的激将法给刺激到了,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你们成绩这么好。”

    “早知道考不过你,我才不会答应他那破要求。”倪歌小声嘟囔。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之所以敢答应孟辞,是因为从小到大比成绩她就没遇到过对手。

    结果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飘。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陈斯越淡笑道,“死不认账吗?”

    “我可以吗?”倪歌很期待地问道,语气还有点可怜巴巴。

    “我这里,可以。”陈斯越说道,“但是孟辞那边,我不清楚。”

    倪歌抿了抿唇,叹了口气。

    她甚至心想算了,反正做不做他女朋友,他对她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超过了一半同学,在别人眼里看来可能早就是他女朋友了,也没什么大的差别。

    况且,只要孟辞想做的事,她还能拦住不成?

    可是……她要是做孟辞的女朋友,却不是陈斯越的女朋友,就很怪异。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可她却要一会儿扮女朋友一会儿不是女朋友。

    就在她坐在旁边在心里纠结这件事怎么就这么乱的时候,陈斯越又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倪歌扭头,看着他,“什么?”

    “我可以答应你不履行赌约,但我想知道,”他望着她漂亮的眼眸,“我能不能,追你?”

    倪歌:“”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陈斯越刚说的什么?追她

    倪歌瞬间被惊吓地跳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她惊慌地看着陈斯越,没想到他这么温和理智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是孟辞的话,她一点都不会意外,但这可是陈斯越。

    她之所以能坦然接受表面上当孟辞的女朋友,也是因为有没有“女朋友”这个称号,对孟辞来说,并没有多大差别,毕竟他总是拉她的手甚至还会抱她。

    这就是孟辞这种人会干的事儿,对他的所作所为她甚至都快要麻木了。

    但陈斯越不一样。

    他斯文谦逊,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像个书生,越界的事是和他完全不沾边的。

    可他现在,居然问她能不能追她。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生了一场病就变了性格吗?

    倪歌摇头,摇头,继续摇头,“别,”她咽了咽口水,对陈斯越说:“别追我。”

    陈斯越的眸色暗沉,他轻抿了口气,问:“那你会做孟辞的女朋友吗?”

    “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你,哪怕你不愿赌服输。”

    “我……”倪歌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斯越却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

    她其实对于孟辞要她做女朋友这件事,没那么抗拒。

    可她却明明白白地拒绝他。

    “这对我不公平。”陈斯越低喃,“我才是你的阿辞。”

    十年前,告诉你叫阿辞的人,是我陈斯越。

    .

    那是倪歌第二次见他。

    上一次是他母亲丢下他离开那天,下午她回家的时候,跑过去塞给了他一根棒棒糖,并且安慰他说:“吃糖心情就会变好。”

    第二次见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小倪歌抱着小提琴的盒子从车上下来,看到蹲在门前自己玩的小男孩,恋恋不舍地被父母带回了家。

    后来趁父母在厨房准备晚饭,她偷偷溜了出来,还不忘给他带棒棒糖。

    她跑过去,笑着和他打招呼:“嗨!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小男孩抬起眼来,沉默地点点头。

    小倪歌就在他的身边蹲下来,把手里拿的棒棒糖递给他一根,声音清脆又甜美地问:“你在做什么呀?”

    “建城堡。”他简洁道。

    “为什么要建城堡呢?”

    “把坏人都挡在外面。”

    倪歌自己剥开糖纸,把糖吃进嘴里,见他一直不吃,就从他的手里拿过糖来,替他剥开糖纸把糖送到了他的嘴边。

    “我可以和你一起建城堡吗?”

    小男孩点点头。

    “建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住进去,把所有坏人都挡在外面。”他说。

    “还能不做作业,不用考试,不练书法,不拉小提琴,不学画画和舞蹈!”小倪歌兴奋道。

    “对!我们每天都可以开心快乐地玩。”他终于笑了下。

    于是两个小孩子就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和砖块建起了属于他们心中最完美的城堡。

    那天从日落西山到夜幕降临,其实也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倪歌就被出来找她的倪天成给喊回家去了。

    她走之前扭头问还蹲在地上看着“城堡”发呆的他问:“上次就忘了问,你叫什么呀?”

    他掀起眼睛来,咬了咬嘴唇,回她:“阿辞。”

    她扬起特别好看的笑容,对他挥了挥手:“我叫倪歌,你也可以叫我十一,因为我是十月一国庆节出生的呢!”

    “阿辞再见,以后再一起玩呀!”

    他没有告诉她他姓什么,因为他讨厌那个姓氏,他不想自己和那个魔鬼同姓,他甚至厌恶自己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只是,她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今天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吗?

    .

    陈斯越站起来,走到倪歌的面前,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沉默了片刻。

    倪歌已经和十年前大不相同了,现在的她美丽漂亮,落落大方,给人的感觉冷清且淡然,骨子里还带了些傲气,再也找不到孩童时代的天真烂漫,她甚至都不爱笑了,哪怕每次笑都只是轻轻的、浅浅的、淡淡的,点到即止。

    她不再会主动的靠近人交朋友,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这个圈子只有几个她能信任的人进进出出。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倪歌了。

    可,她还是十一,始终没变。

    陈斯越垂头,伸出手去,捏了捏倪歌的指尖。

    然后慢慢地,勾住她的手指,再循序渐进地握住她整只手。

    倪歌怔在原地,始终没动,她微微仰起头来,看向陈斯越。

    “我知道我现在灵魂残破,但我会努力去找回完整的自己,”他低声对她说,“你能不能,给我次机会,再和我建一座城堡?”

    属于我们的,充满快乐和爱的城堡。

    倪歌哑然。

    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些年,她的身边除了一个萧嘉轩,再也没有别的朋友,所以她很珍惜这份友情,哪怕她总是不给他好脸色还总骂他。

    但这样打不走骂不走天天损来怼去的朋友,才让她更有安全感。

    后来遇见了陈斯越,一个很和善和热情的阳光男孩。

    可跟他接触了后才发现,他并不和表面上看起来一样阳光。

    他在做别人的太阳,自己却陷入了黑暗。

    她知道他们小时候见过,是邻居,但交集并不是特别的多,有那么几次偷偷和他玩回家还总被爸妈骂。

    可小时候的交往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还不足够改变她,也并不能让她对男女感情的事有什么想法。

    或者说她不敢有想法。

    父母失败的婚姻,让她对恋爱结婚这种事情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她不想考虑这些事,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受伤。

    但现在,在面对他类似告白的请求下,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开。

    陈斯越没有得到她的应答,也没有被她拒绝,他便认为这是默认他可以更进一步。

    所以他轻轻揽过她,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的耳边对她呢喃:“没做好准备的话,我可以慢慢追你。”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连追的权利都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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