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欧阳景炙热的体温隔着布料灼烫着黎恩的皮肤, 黎恩既羞又气。

    “你松开我！”

    到手的天鹅哪儿有放过的道理。欧阳景不但没松手, 搂着她是愈发紧, 他心情愉悦，也不自觉地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必须这么做。而且这么做多好，我给你当肉垫，你坐着多舒服。”

    “我呸！我不稀罕！你赶紧放开我！”

    黎恩扭得起劲儿, 欧阳景很快明白什么叫玩火自焚, 肢体接触的反应立马在他身上显现。他单手环着黎恩腰, 另一只手放下车座椅, 想躺舒服点。黎恩随着他的后仰臀部下滑, 正好卡在他那处。

    两人身体同时僵硬。

    欧阳景脑袋瞬间放空, 浑身都酥麻了, 搂着她的手微松, 黎恩趁这机会跑了。

    怀中的娇软躯体不在, 欧阳景心里空了一块，但觉得某些事情, 指日可待, 正是悲喜交织。

    刚才的触感太清晰, 黎恩自然感觉到了不一样。这几天和他的关系进展颇为奇怪，搞得她自己都不自在, 可偏偏他像个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家伙，对她发起的猛烈追求，她很多时候都招架不住。

    以前第一眼见他, 确实是有过情窦初开，但那也只是曾经初瞥一眼的惊艳，好感已经随着岁月一点点流失，加上再次遇见又有种种误会矛盾，她对他早就没那心思了。

    黎恩坐好，尽量让自己心绪平静：“我一会儿住酒店。”

    “那附近没酒店。”欧阳景无情打破她的幻想。

    “是有，但距离高飞家很远。黎老师要是住酒店，估计来的路途都可以把高飞送去医院了。”坐在前方的姚秘书插话，笑得比花都灿烂。

    他跟欧阳景就是一丘之貉，黎恩才懒得理他，打开手机在搜索高飞家附近的酒店。不幸的是，姚秘书这乌鸦嘴说得没错，离高飞家最近的酒店三公里，从那儿过去高飞早就被送进医院了。黎恩不急着订房，等到那看情况了再行动。

    她现在忧心的是高飞的情况。今天在警局，他的悔恨之心挺重，看着像是改过自新的样子，但黎恩也担心过了这阵又回死灰复燃，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欲望掌控心智，稍稍有点迟疑，那都是万劫不复。

    “高飞那事算是完结了吗”黎恩自己理不出头绪，只好问一旁的欧阳景。

    欧阳景正是血气方刚，刚才和黎恩那么一亲密接触，沸腾的热血缓都缓不下来，抬眼看她时，眸光深沉隐忍。

    “嗯”

    黎恩绕是再镇定，也被他目光震撼到。欧阳景向来自制力极好，少会出现这种失礼的现象，那股不自在感再次扩大，黎恩索性不说话了。

    还没到高飞家，邻居就给黎恩打来了告密电话，说高飞爸在家里揍高飞，高飞哭天喊地，整栋楼都听到了。

    黎恩让司机加快速度。车子很快开进小区。

    高飞家在十楼，两部电梯都在运行中，黎恩觉得耗时间，直接走楼梯。

    姚秘书在电梯口等着呢，见欧阳景跟去了客梯，他追上去喊：“老板，电梯下来了。”

    “你坐上来。”

    “可是，十楼呢。”姚秘书刚说完，欧阳景就不见人影了。

    “真有劲儿，速度可真快。”姚秘书吐槽，半晌想到了什么，神秘一笑：“不过说得也是，一个没吃过荤的处男，一身精力没地方使，自然精力充沛。不像我这种老油条，”他叹口气，想起昨晚女朋友缠着他的样子，觉得无奈又感慨。

    “还能留出精神来上班，真不容易。”

    电梯叮一声到了，姚秘书慢悠悠进去，自言自语：“我跟老板不一样，要赚钱养女朋友，还要喂饱女朋友，我还是坐电梯吧。”他深呼吸眨眨眼看着天花板，电梯门缓缓关上。

    黎恩刚到八楼就走不动了，抬脚时没注意看脚下，拖鞋刮到阶梯层，人差点就摔，还是一直跟在身后的欧阳景及时拉住她，这才避免一场灾难。

    “休息一会儿。”欧阳景扶住她腰说道。

    黎恩大口喘气，这居民楼的有点老旧，楼梯台阶又高又矮，特别难走，她走得腿都快断了。

    “你先上去，别一会儿出人命。”

    高飞爸活脱脱像古代的莽汉，打人不分轻重，对人就呼，早晚得把人打出事。高飞现在心里状态不好，黎恩怕出事。

    “姚秘书坐电梯上去了，有情况他会阻止。”欧阳景把手给她，“我拉你上去。”

    黎恩摇头，慢慢一步一步上爬：“不用，我自己来。”

    欧阳景不由分说，直接牵住她的手。

    这是他第二次牵她手，他的手掌和焦俊不太同。焦俊手心会出汗，牵手的感觉无非就是肉碰肉，但欧阳景不同，他掌心干且柔软，握着她的手力度适中。黎恩跟着他走在后面，心里总有股异样，像羽毛在心里挠痒痒。

    “准备到了。”

    他依旧穿着西装皮鞋，一步一步上楼，喘气的声音没有多大变化。黎恩觉得男女体力差别就在这里，她累得都快死，他依然精神抖擞。

    黎恩刚才洗的澡全白费了，现在满头大汗，掌心湿腻腻，欧阳景的手温度也都高了几分。

    “热吗”准备到十楼他停下脚步问。

    黎恩头发没干，散在肩头，脖颈里额头上现在全是汗，身上也粘粘糊糊的。奇怪他穿着西装，不热吗

    黎恩上了最后一个台阶，隔着昏暗不明的灯和他对视。他脸上干干净净，一点儿汗也没有，黎恩不由羞愧，怎么她汗多得像下雨，不敢相信。

    “你不热”

    “有点。”他单手解了西装扣子，就在黎恩面前。

    黎恩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不合适，挣开他手，把头发挽起来出了通道口。

    姚秘书早就到了，正和高飞爸僵持不下。

    高飞爸打高飞都是用拳头。姚秘书在门口就听到阵阵哀嚎，和东西乒乓落地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惨。门口等候的邻居听得心惊肉跳，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看到姚秘书，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黎恩的拖鞋跑一半就报废了。黎恩也不穿，放墙角光着脚。

    姚秘书只是个耍嘴皮子厉害的白面书生，动起手来就比不过高飞爸了。高飞爸抓着他胳膊往墙上按，姚秘书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黎恩过去把人拉开，高飞爸气上头，哪儿还管老师不老师的，手肘一撞，直接把黎恩撞翻在地。

    跟上来的欧阳景赶紧把黎恩扶起来。

    黎恩跌得屁股发麻，也顾不得喊疼，她赶紧起来。

    “高飞爸爸，你别闹了！”

    黎恩再急也没办法，她不敢靠近高飞爸了。他这人一股蛮力，推得她七荤八素，现在屁股都还在疼，要是还不识趣靠近，待会会更惨。</p>

    欧阳景把西装外套给她拿着，黎恩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有点担心。

    “你行吗”

    欧阳景虽个子高，但不比高飞爸壮，这么冒然上去只会是炮灰的份，在者他身份尊贵，黎恩再对他不爽，也万万不敢拿他安危开玩笑。

    “这个问题问男人，很伤自尊。”

    黎恩服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没好气：“我是担心你一会儿出事，哪里被磕到，或者闪到腰，我没办法交代。”

    欧阳景轻笑一声，在黎恩躲开视线时，抬手擦去她额头上的汗。

    “怎么这么多汗。”

    “你大热天的散着头发试试。”

    姚秘书觉得自己都要被ko了，两人还有心情打情骂俏，他真想爆粗口，但为了工资和奖金，他逼着自己理智在线。他被高飞爸死死摁在墙上，头发被他拽成了鸡窝。

    高飞爸状况也不好，皮带不知什么时候被拽下来了，此时松松垮垮挂在胯部，他想走，到姚秘书这傻逼不给，两只手拽着他脆弱的内裤，死都不松开。就这样僵持着。

    “赶紧先救他吧。”姚秘书太可怜了，黎恩都不忍心了。

    “你往旁边站。”

    黎恩不放心叮嘱：“你小心点。”

    “嗯。”

    高飞爸见有帮手，扯着姚秘书往房里走。姚秘书手下一重，空气里传来布料撕烂的声音。高飞爸眼睁睁地看着裤子顺着大腿落下，目光触及肉色及布满腿毛的腿部后，顿时面红耳赤。

    姚秘书知道自己惹祸了，扯着嗓子喊了声“老板救我”，然后拼命地挣开高飞爸的束缚。欧阳景就是趁这时候将高飞爸扑倒在地。

    高飞爸勾着手肘想去敲打欧阳景的背部，黎恩及时发现，眼疾手快地将欧阳景的西装往他脸一蒙。

    高飞爸视线受阻，原地踢打叫骂起来。

    欧阳景趁这时候将他身子一翻，抓起门边的换鞋凳压住他大腿。高飞爸没法再挣扎了。

    “我艹你妈的，我告你私闯民宅！”高飞爸打不赢就打嘴仗，欧阳景和黎恩懒得理他。刚才欧阳景那么一冲进来，让黎恩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还好人没事。

    远在门口围观的邻居悬在胸口的心霎时落下，黎恩让高飞妈去关门。

    “他妈的小狼崽子以为找了帮手我就放过他，我呸，这孬种，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还不如打死算了。”高飞爸被西装蒙着头，还在撕心裂肺地吼。

    黎恩发现他肺活量也真大，不去做运动员可惜了。

    “能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吗”黎恩问欧阳景。

    欧阳景看她半瞬，道：“简单，找抹布来，捂着他嘴。”

    黎恩扑哧一笑，欧阳景眉眼也柔和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对他笑，感觉一切都在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那我去找。”

    高飞爸听到他们打算用抹布捂自己嘴，顿时像条死鱼似的，在地上奋力蹦哒起来。姚秘书松了松筋骨，赶紧过来帮欧阳景。

    “老板，我能做什么”

    “找绳子来，把他捆着。”

    “我艹你他妈，在我家竟然想捆我……”高飞妈一个棍子敲他后脑，话顿时止住了。

    黎恩和欧阳景同时抬头看她。高飞妈发丝凌乱，两眼充红，一看就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高飞妈触及两人视线，棍子脱手落地，砰一声响，泪水再次在眼眶距离，她喏嗫不安，一脸惶恐：“我是不是杀人了”

    屋子里静下来，高飞爸的呼噜声与此同时响起，原来是睡着了。

    黎恩这时候发现屋里没见高飞人。

    “高飞呢”

    高飞妈泪眼朦胧，四周环望：“刚刚还在这儿。”

    黎恩往前一步，视线里一道身上爬上窗台，她瞳孔一缩，心突然炸开。

    所有话都止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黎恩飞奔过去。

    高飞听到声音麻木回头。

    他身后是空旷的城市高空，地下是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

    年轻的孩子站在窗台，脸被揍得四处是伤，眼里的泪汨汨而出，像夏日的清泉。

    “高飞，下来，老师和校长来了。”

    高飞深呼吸，转头望向远处的城市霓虹。

    “不，老师，我已经脏了。”

    “你先下来。”

    黎恩刚要靠近，高飞就尖锐地嘶喊，“老师，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黎恩猛地停下脚步，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脏啊，高飞。你下来，老师有话跟你说。”

    高飞茫然摇头，绝望又痛苦。

    “老师，回不去了，大家都知道我干了什么，我已经脏了。”

    高飞赴死心很重，话刚说完，就要往下跳。

    欧阳景和高飞妈听到声音跑进来时，他已经跃跃欲试。

    高飞妈尖叫一声，身子一软，当场跪倒在地。

    黎恩飞快扑上去，可旁边有道身影更快。欧阳景攀上窗台，跟着高飞跳了下去。

    黎恩睁大眼，本能的喊出欧阳景的名字，泪水也在瞬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