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 二 林谦
作品:《元帅》 浓烈的血腥味让林谦缩瑟了一下, 她探出头,房间里一如既往的脏和冷,太小了, 她只用一眼就能看见全部的景观。
她看见三十出头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因为没有开灯, 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谦”他发现了她。
林谦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入, 男人的语气一反常态地温和, 他从前从来不会叫她的名字, 他只会叫她小崽子, 杂种,或者其他词。
小女孩穿着浅蓝色格子裙子,她还很小, 却已经精致的像是个瓷娃娃。
她一直都不太像他们家里的人, 她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姐姐在难得安静的时候会静静地端详着自己妹妹的脸, 然后从喉咙中发出感叹。
“姐姐呢”女孩并没有向前,她的胳膊上还留着男人酒后用果盘砸中留下的淤青, 从记忆里就有的被虐待的经历让她比同龄人警惕的多, 尤其是在血腥味如此浓重的情况下。
“姐姐……姐姐……”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谎言对于一个总是被酒精浸泡的大脑来说好像也不是十分容易,他嘀咕了半天,才说:“我为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在城中央,她今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
“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两个”
男人点头, 道:“是,只有我们两个。”
林谦站在门口,已经掉了漆的粉红色漆皮鞋在地上来回蹭着,她最终还是走进了房子,漆黑的,像是一张张开的嘴。
男人朝她点点头,或许是因为甚至不大清楚,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滑稽无比。
林谦无言地看着那间不断往外飘着血腥味的房间。
社区警察没什么用,哪怕死了人他们也只会过来虚情假意地询问上几句,然后要十几镑的出警费。
如果报警了她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林谦漂亮的眼睛犹如两颗玻璃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但是没有任何感情。
她关上了自己的房间门,落锁。
然后她在那个掉一半门的衣柜内摸索出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有面额很小的硬币和纸币。
她不确定这些钱能做什么,可能可以买点药。
她抱着那个箱子,像是别的孩子抱着玩具熊那样安然入睡。
当第一缕晨光照到眼前的时候,她轻轻地打开了房门,然后跑了出去。
她听见了男人的鼾声。
林谦是个漂亮的瓷娃娃。
她在别人眼里漂亮而乖巧,懂事又可怜,这样的孩子不仅要出来给酗酒成性的姐夫买酒,还要给有了老鼠的家里买老鼠药。
虽然那种药需要成年人来配,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漂亮孩子的眼泪呢
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不达成姐夫的目的会发生什么,她的眼眶内蓄满了眼泪。
所以店主不仅给了她老鼠药,还把昨天给自己女儿买的,还没有来得及拆开的巧克力给了女孩。
但是被女孩拒绝了。
她怯生生地拒绝了这样美丽精致的糖果,最后含着眼泪,带着微笑地向店中的人鞠躬道谢。
店主为她可惜。
毕竟这是个多么可爱美丽的小姑娘,如果她没有监护人的话,她会很乐意收养她的。
林谦跑回家,没有人在。
客厅的桌子上还摆着喝剩了一半的酒瓶。
林谦垫起脚,小心翼翼地将药的一半倒入酒中。
她推开姐姐卧室的门。
即使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她却还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林谦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时候不到十岁。
姐姐是个疯癫的女人,但是姐姐很漂亮。
凝固着恐惧的女人的脸也很漂亮,也剩下了这一张脸。
或者说,一颗头。
床单稀释了血液变成了暗色,剩下的尸块不知道被怎么处理掉了。
房门旁边放着一把斧头,上面还缠绕着女人黑色的长发。
林谦颤抖着,缓缓地退了出去。
她撞了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p>
林谦是惊讶的,平时沉重的、爬几层楼就要气喘吁吁的身体为什么在此刻是这样的轻悄,轻悄的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男人揉了揉她柔软乌黑的头发,以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说:“林谦。”然后他扼住了女孩的喉咙。
这样一个营养不良的女孩被困住实在是太容易了,他歪着头,近乎于冷漠地看着女孩拼命地挣扎。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吗”
“林谦啊,你的姐姐,就是一个疯子啊。”
“她在平时都是好好的,然后一点点问题就能让她发病,为什么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不说,为什么,还带着这样一个杂种,你告诉我,林谦,你是不是她的女儿,你是不是!”
林谦拼命地摇头,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滑下来。
林谦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嫁给他。
姐姐是个很漂亮的人,姐姐的成绩也很好,姐姐原本可以成为第一个通过自己的努力离开这个破旧城市的人。
“你姐姐就是个!她能和外面任何一个男人……”
“不是……”林谦艰难地说。
“不是”
男人放开手,将女孩甩到了床上,“那你是怎么回事”
“林谦”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于痴迷的神采,“那你是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她一直都说你是她的妹妹,可我不相信。你太美了,林谦。你才这么小。你这么小。”
他的手贴上了女孩颤抖的,冰凉的脸。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很惊讶,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精灵呢你真的是人类吗”
男人带着酒气的嘴唇贴上来。
林谦一直在颤抖。
血溅了她一脸。
她只有手是稳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可以那么大,可以那么稳。
林谦以为对方会先喝酒,但是没有。
但好在,她还准备了一把刀。
“不是。”她沙哑着声音开口。
不是!
如果不是被姐姐会有多好的人生!
可为什么根本没有所谓公平和正义!
犯人没人被审判,她的姐姐反而一直备受侮辱,最后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结婚,又流产。
然后出现了精神问题。
林谦下床,她僵的不太会动了,她从上面滚了下来。
她抱着唯一的头颅,咬着牙低声哭了起来。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一直因为没有父母只有姐姐而受欺负。
她也不愿意回家,她更喜欢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的花园内呆着,呆到早上。
姐姐有时来找她,有时不会。
有一天带着伤的姐姐来找她,在开满了红玫瑰的花房内,她看着姐姐脸上的,比玫瑰的颜色还要鲜艳的伤口问:“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姐姐轻轻地折断了一支玫瑰,却没有递给她。
她低下头,闻了一下。
她笑了笑,很满足很惬意地笑了一下,她说:“你看。”
她偏头。
天亮了。
“你看,光。”
她瑟瑟发抖。
尸体是冰凉的。
她等了那么久,她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看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