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已经几天没有再出现了。

    白芨躺在床上,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林谦，或者让林谦来找她。

    但是她不确定在她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 林谦对她会以一种怎样的态度，她也不确定自己面对这样的态度的时候会做出什么。

    白芨疲倦地闭上眼睛。

    护士走进来，和她小声地说：“阁下，将军来了。”

    白芨坐了起来。

    她看起来比之前好的太多, 在她可以自由行动之后，她就要回首都星了。

    章衍云进来。

    “阁下。”

    白芨点头道；“请坐，将军。”

    两个人谈了一些后续的事情, 章衍云有所保留，倒不是对白芨的防备，而是她觉得现在的白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聊那么长时间的天。

    在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说完了之后, 白芨犹豫了一下，道：“将军，你是否看见了我的助理”

    章衍云思索了一下，道：“我上一次见到她应该在两天之前的一个早上。”

    “她看起来怎么样”

    “很不错，”章衍云不知道白芨和林谦之间发生了什么, 道：“她还和我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白芨沉默下来。

    白芨似乎有点难过。

    章衍云试探着问道：“您, 和林谦助理, 发生了什么冲突吗”

    白芨用手指轻轻地擦摸着床单, 道：“一些小小的矛盾，没什么。”

    章衍云点了点头，虽然她从白芨的神情中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一些小小的矛盾。

    “您好好休息。”章衍云道：“我先出去了。”

    “好。”

    章衍云站在门口，沉默了几秒之后又道：“阁下, 我虽然和林谦助理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林谦助理的性格还是很好猜测的。”

    白芨笑了笑，她可不觉得林谦的性格好猜测，恐怕很少有人会觉得林谦的性格好猜测，她明明一直都那样难以捉摸，像是站在层层迷雾之后。

    “她是一个看起来很随意的人，实际上颇为强硬。您如果对她强硬，她恐怕会用更加强硬的方式来回应您。所以我建议您，如果是您的错的话，您主动认错和示弱会比找很多理由有用的多。”

    白芨偏头，黑发从她肩膀滑落下来，她道：“为什么觉得是我的错”

    “因为如果是林谦助理的错的话，她会主动道歉，当然道歉的方式不会非常正式，”她看白芨带着微笑的嘴角，又补充了一句，“我猜的。”

    “非常准确，我想您一定进修过心理学。”白芨道。

    章衍云只能对着白芨笑了笑，出去了。

    所以，章衍云想，林谦阁下真的不怕做噩梦吗

    如果她是林谦的话，有了能够远离的白齐光，和她的后人的机会，一定不会再凑过来。

    当然元帅的思维一向很……天马行空，章衍云并没有细想。

    ……

    霍修文躺在柔软的椅子内，面前站着林谦。

    或者说，她的面前站着和林谦一模一样的人。

    她用手挑起对方的下巴，仔细端详之后又觉得十分无趣，对方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实在和印象中那个咬着棒棒糖，还要递给自己一块巧克力的女人没有半点搭边的地方。

    你看，就算这些技术再纯熟又能怎么样假的不还是假的

    就像白芨，长的再像白齐光又能怎么样，不是白齐光还不是白齐光。

    想利用白齐光稳住自己在联盟的位置，稳住议政厅的位置，未免太蠢了。

    霍修文松开手。

    如果有一天，白芨连白齐光都不像了，或者说，连白齐光都不再是那个光辉无比的女人了，那又会怎样

    她看着的视屏内喧嚣的、打出反对条幅的人群，愉快地笑了一下。

    但之后她就不那么高兴了，因为她发给章衍云的邮件被拒接了。

    不是忽视，是拒接。

    如果章衍云没有任何反应，霍修文还能安慰自己是章衍云没看见，但事实证明，章衍云就是不想看见她。

    早知道就应该带她走的。

    霍修文很是委屈，自言自语道：“你说了，你很喜欢我的。”

    那个人不敢说话，只能继续站着。

    霍修文带着一百万分的委屈和难过和对方说：“你看，这个人说她喜欢我，还知道说什么让我最难过。”

    对方没有回答，或者说她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霍修文索然地放开手。

    她现在倒有些羡慕林谦了，虽然死的早，又死后又被坑的惨，总是被一群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拿出来鞭尸，但是她身边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人，就连章衍云，都是林谦身边，章老将军的女儿。

    霍修文想，倘若她身边有那么个漂亮的小女孩，她一定好好对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要什么给什么，然后一笔一划地描绘成自己最喜欢，自己最想要的样子。</p>

    可惜她碰见章衍云的时候太晚了，章衍云已经成了个强势女人，和漂亮柔软的女孩不沾边，活生生被教成了那个样子。

    她不喜欢这样，又无可奈何。

    她还是喜欢当年小心翼翼地摸她眼睛的少女，又漂亮，又脆弱，像个什么小玩意，伸手就能把她掐死。

    霍修文垂眸，没了遮挡的眼睛又精致又罕见，简直像是一对异色的珠宝——她有一双紫黑二色的异瞳。

    ……

    三日后，白芨反回首都星。

    期间她没有看见林谦，得到的解释是林谦助理先上舰了。

    白芨去敲过门，林谦的房间在里面锁着门，听见敲门声也不回应。

    白芨没见过林谦闹脾气，这时候觉得有点像小孩。

    她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撇不干净，又不知道说什么示弱好，只能先回到自己那。

    一连多日没见到林谦，白芨的心情就算不是十分差，但也不好，这点在她回到办公厅之后就能体现。

    白家现在的话事人，联盟的议长阁下摔了一套茶具，封璟澜看着她摔，并不开口劝，他知道劝也是白劝，不如趁这个时候想想怎么和白芨解释隐瞒的事情。

    摔完之后白芨居然脸上还能带笑，让人重新倒了茶送过来，碎瓷片却没让收拾。

    要不是现在不是封建帝制，封璟澜真的要怀疑白芨是不是要让他跪在上面了。

    白芨让封璟澜坐下，她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又给封璟澜倒了一杯，声音柔和地说：“都瞒了我什么，说吧。”

    封璟澜这时候只能骂自己轻信林谦，这时候好，事情没解决不说，白芨这一关他绝对过不了。

    封璟澜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他好歹是身经百战，这种场合还不至于露怯。

    白芨听到林谦的影像在王朝被发现的时候笑了笑，颇为嘲讽，听到之后军部还为此开了一场会，笑的更是嘲讽。

    封璟澜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宋若诚挖林谦墓的部分，他是很希望白芨也轻描淡写地听着，或者像之前一样，笑一笑就完了。

    但她显然没有那么冷静，封璟澜立刻护好了自己的杯子。

    不过白芨并没有摔杯子，封璟澜觉得白芨现在冷着脸的表情挺吓人的，虽然脸好看。

    要是宋若诚有墓的话，白芨现在可能就让人给挖了。

    当然，封璟澜也有别的想法。

    他更偏向于白芨把宋若诚塞棺材里再挖一遍墓，她绝对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么，为什么您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汇报，而是封锁消息”白芨问。

    封璟澜道：“因为您的伤。”

    白芨摇头道：“不是，按照以往你做的事情，只要我还剩下一口气，你也一定会把我弄起来做事的。因为这件事情和林谦阁下有关，你怕我遇到林谦阁下就没法冷静地判断，然后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

    封璟澜默认了。

    “可是很显然，您做的很多事情并不成功，”白芨站起来，她看见楼下即使在炎炎烈日下不忘游行的人群说：“反而助长了事情的发酵，当然，我也知道您尽力，我很高兴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听见一丝一毫我和林谦无关，或者白齐光与林谦无关的言论。”

    这件事情诚然十分为难封璟澜。

    议政厅和军部一直都是军部占上风，因为军部掌握着联盟大半部分的军队，议政厅虽然在宪法上规定高于军部，是联盟的权利中心，但也确实只是说说而已。

    在宋若诚发难，郁易不作为，甚至还隐隐约约推波助澜的情况下，议政厅的情况不好是当然的。

    即使段翎极力维护林谦的荣誉，但也是在维护林谦而已，遇上白齐光，他比谁都恨不得这个女人再死一次。

    所以这次的事件对白芨十分不利，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并不是危言耸听。

    最好的方法也不能使用，如果不是这样，封璟澜也不会冒险和林谦合作。

    白芨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阁下，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您。”

    “您说。”封璟澜道。

    白芨微笑道：“林谦呢”

    “林谦阁下的尸体并不在坟墓中，至于在众说纷纭。”

    白芨笑容更深了，道：“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阁下。”

    “我问的是林谦，也就是我的那位不是让人非常省心的、林谦助理在哪”白芨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明天一起发九千的，没忍住（还差的几百字第二天补）。

    我，一个莫得感情的鸽子，想安利自己的旧文——《不沾衣》

    对，就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不沾衣。

    很虐我知道。

    希望你喜欢。（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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