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惊变
作品:《七零甜妞凶猛》 甘露一贯镇定, 也被这件事惊得不知所措。
小姨被结扎, 既成事实, 余佩兰也被她报复毁容,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场轩然大波,小姨最终怎么收场……
她猜不透, 也不忍心猜。
卢南樵叹气,告诉甘露:
“你小姨情绪失控, 伤了人, 又是警务人员, 知法犯法,已经被羁押。”
“那余佩兰呢她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就不用收押,不用判刑!”
“她暂时留在医院里治伤, 也是跑不掉的,身为市三院的妇科主任,她违规给你小姨结扎, 性质恶劣,警方正在调查。”
一旦查实, 轻则开除公职,重则深牢大狱。
余佩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亲自动手给“儿媳妇”结扎。
原本她也没想自己上阵, 逼着一个戴黑帽的中年女大夫做手术。
这女大夫没见过阮红菱,不知道她跟梁家的关系,稀里糊涂都准备进手术室了, 一个小护士悄悄扯住她,戳破了窗户纸。
女大夫吓得头皮发麻,直接病遁。
任谁都不想卷进这种“家务事”,沾上了就摘不清,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装死。
余佩兰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
她的心太急,太狠,被人抓住了致命把柄。
那个黑帽女大夫还好,怕被p斗,怕被穿小鞋,在科室里噤若寒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个小护士年轻漂亮,傍上了一根高枝,早就看余佩兰这个科室主任不顺眼,悄悄藏匿了证据——
一张有阮红菱亲笔签名的阑尾手术同意书。
余佩兰先用“阑尾”忽悠儿媳,一本正经地签字走了流程,把人诳进手术室以后,趁着她稀里糊涂,哄她在结扎手术单上重新签了字。
那张用过就扔的阑尾手术单,被小护士从废纸篓里捡走。
警察上门调查,小护士站出来揭发,直接钉死了余佩兰。
她的丈夫梁厂长,救人心切,悄悄去了一趟埠头公社,找到阮德贵和郑彩娥,让他们在一张同意女儿婚后做结扎手术的字据上签名。
一对老混账见钱眼开,真就签了字。
梁厂长煞费苦心,把日期改到了阮红菱嫁进梁家之前,却没什么鸟用。
做不做结扎手术,是阮红菱自己的事,亲爸妈也没权替她做主。
不但没能帮到余佩兰,还把梁厂长自己给卷了进去。
阮德贵夫妻俩,也被扣上“公然作伪证、干扰判案”的帽子,被蜀黍提溜进拘留所。
余佩兰走投无路,央求卢南樵去找前儿媳,要“和解”。
她不追究阮红菱“杀人未遂”,阮红菱也不追究“被结扎”。
私了,民不告,官不纠。
卢南樵碍于情面,也想试探一下阮红菱的态度,真的去了一趟市医院精神科。
阮红菱被羁押以后,詹春雷很快闹到拘留所,说妻子是被“结扎”的事刺激狠了,精神失常,才会持刀伤人。
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不能粗暴抓人。
说妻子的精神不稳定,必须入院观察治疗,享受跟余佩兰一样的待遇,强行把人带走了。
对卢南樵转达的“和解”要求,詹春雷嗤之以鼻。
一口咬定妻子是“受害人”,彻头彻尾地受害人,不但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还被刺激成了精神病。
精神病要杀人,那能怪精神病吗
要怪把人害成精神病的恶魔——余佩兰!
穿个白大褂就敢胡作非为,必须绳之以法,昭告天下。
甘露对詹大记者的诡辩,佩服地不行。
对犯罪嫌疑人来说,精神病可能真的是病,也可能是杀人执照.
何况小姨还“未遂”,没有真的杀了余佩兰。
詹春雷要求一码归一码,先把余佩兰那边的罪行结算清楚。
很快,余佩兰被市三院开除公职,羁押候审。
渎职罪、重度伤害罪叠加,盲狙刑期不低于十年。
甘露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一支调查队进驻春兰服装厂,调查梁厂长违规给前儿媳“农转非”、“招工进厂”的事。
阮红菱嫁进梁家以前,是地地道道的村姑,一朝吃上商品粮,还进了春兰服装厂,肯定有猫腻。
平时大家不敢问,调查组的人敢啊。
没费什么劲,就拔出一圈大萝卜。
梁家父子俩,首当其冲。
首先是梁学松,他乱搞男女关系,约p闹出重大安全事故,炸塌锅炉厂房,致两死十七伤,只被记大过处分的丑事,又被翻了出来,判定处罚过轻,责令开除出厂,追究刑责。
梁厂长本人,也被党内记大过处分,限期调离服装厂,前途渺茫。
之后,就是阮红菱,她被吊销了沪城的商品粮,打回村姑身份。
70年代,城乡鸿沟深似海。
阮红菱一直都以为,她的基本盘是詹春雷,其实撕开那层遮羞布,她的基本盘是“商品粮”,是那个巴掌大的小户口本。
没有这个小红本,她就没办法招工进厂,没办法通过派出所的招考,只能乖乖回埠头公社,种地挣工分。
两种身份,两种生活,霄壤云泥之别。
以詹春雷的本事,再给新婚妻子办一个农转非,并不困难。
关键是,闹出了这种事,他还肯不肯替新婚妻子遮风挡雨
甘露并不把这个户口本看在眼里,她看的是詹春雷的态度。
事发至今,这对小夫妻同心协力怼余佩兰,怼梁家人,大获全胜。
梁家已经树倒猢狲散,撤职的撤职,坐牢的坐牢,开除的开除,连赵秋玲都被她爸妈连夜带离沪城,彻底凉凉了。
该面对的东西,还是得面对。
甘露想要去看小姨,被精神科的大夫阻拦,说病人康复之前,不见任何陌生人。
甘陌生人露忿忿而归。
几天以后,卢南樵匆忙来实验中学找她,说她小姨昨晚割腕未遂,正在手术室抢救。
甘露又气又急,紧跟着他去了市医院。</p>
手术正在进行,初步断定没有生命危险。
守在门外的,除了詹春雷,还有他的姐姐。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军装少妇,绷着死人脸,训斥弟弟“胡闹”,不经父母同意就擅自结婚,娶回来这么一个搅家精,闹得鸡犬不宁,丢尽了脸!
甘露听得邪火蹭蹭冒,怼她:
“这位大妈,你弟弟是成年人,他想跟谁结婚,是他的自由,你管不着,你爸妈也管不着!我小姨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弟弟功不可没,我还没怪他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你先叨叨上了。”
少妇气得脸色铁青,瞪着甘露:
“你谁啊哪冒出来的小丫头!”
“你嘴里‘搅家精’的外甥女,有名有姓,甘露。”
少妇一怔,扫了一眼跟过来的卢南樵,悻悻没吱声。
甘露才懒得搭理这种俗气呛人的泼妇,瞪着詹春雷,冷嗤:
“詹记者,我小姨好好的突然自杀,为啥呀”
“她精神病!一会要杀了别人,一会又要杀了自己,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你是她外甥女,赶紧把人弄回村里去,别死在我们家,膈应!”
甘露气得一脚踹翻旁边的吊水支架,正砸在军装少妇脑门上,疼得她满眼冒火星,趴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
“像你这种嘴上缺德的泼妇,死了都没人埋!我小姨是你弟弟的媳妇,又不是你媳妇,能搅了你的家你算哪个牌面的野狐狸,大白天冒出来作妖!”
甘露骂人不吐脏字,噎得军装少妇呼呼喘气,顶着个乌青的脑门,好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再想撒泼,先折了锐气。
甘露懒得搭理她,逼问詹春雷:
“你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小姨……一时想不开,跟我赌气,闹自杀。”
甘露呵呵。
“赌气就闹自杀呀,当初她跟梁家闹离婚,再赌气也没自杀过,怎么到你这儿,就寻死觅活了”
这话问得刁钻,詹春雷冷漠脸,甘露也冷漠脸:
“詹记者,能跟我说说,我小姨赌的是什么气嘛值得拿命跟你赌”
詹春雷扶着姐姐,看着她额头淤青一片,气不打一处来,怼甘露:
“这是我跟你小姨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当然得操心,今天你不能给我一个靠谱说法,我就得去派出所,告你始乱终弃,谋杀新婚妻子。”
甘露说得认真,惊得詹春雷浑身激灵,旁边的军装少妇也瞪大眼。
她不怎么认识甘露,风闻过她的一些事,知道是个难缠的。
至于詹春雷,那就不止耳闻,还亲眼目睹,亲自领教过,绝对是无风掀起浪三尺的狠人。
那“惹事”的能耐,能让龚菁那种事儿精都肝颤,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
真被她去派出所这么一闹,一吵吵,假的也得传成真的。
阮红菱被前婆婆结扎,丧失了生育能力,搁一般人的想法,他这个新婚丈夫都是要离婚的。
节骨眼上,阮红菱真有个三长两短
不是他坑死的,就是他逼死的,有嘴说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军装少妇知道兹事体大,急躁瘟怒,埋怨弟弟:
“你就别磨磨唧唧了,这个婚,早离早利索,真被她寻死觅活躲过去,缠你一辈子!”
看弟弟不吱声,少妇气得拧他耳朵,转着圈地拧,话也说得更难听:
“她二婚,再嫁,是个村姑,咱爸妈都能忍了,不能生孩子绝不能忍,这婚一定得离!”
甘露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小姨再舍不得新婚丈夫,再不甘心,都得面对。
当着一圈人的面,她冷笑问詹春雷:
“你态度”
詹春雷一脸丧,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说离,也不说不离。
甘露对他的印象,反而好了那么一滴滴,原本还以为他得迫不及待呢。
这还懂得犹豫一下,还有点人情味嘛……呵呵哒!
形势摆在这,藏不住,小姨现在,真真是走投无路了,境况还不如上回跟梁家闹离婚的时候。
那时候她虽然不确定詹春雷会不会真娶她,起码还有芦庄可以落脚,还有甘大海这么个好姐夫撑腰。
为了嫁给詹春雷,她舍弃的东西太多。
就此跟丈夫恩爱缱绻,倒也罢了,这才刚结了婚,蜜月都没度完,就曝幺蛾子。
军装少妇的态度,几乎就是詹家人的态度,詹春雷自己也迟疑不定,小姨的未来,一片黑,乌漆墨黑的黑。
她这次割腕,伤口不深,发现的也及时,大约没有真的想一死百了,对丈夫还有那么点期盼。
考验詹春雷是人是狗的时候,到了。
手术室门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宣布抢救成功,病人只需要静养休息十天半月,就能痊愈。
甘露正琢磨着怎么劝小姨,沙雕爹和耿直妈匆匆找过来,旁边跟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夫。
卢南樵喊他“孙院长”,是市医院的头号领导。
甘露吃惊爸妈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小姨出事以后,她刻意隐瞒消息,没告诉耿直妈和沙雕爹。
这两人呆在芦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干农活,又是秋播的要紧时候,绝不会随便跑来沪城。
她瞪着卢南樵,卢南樵叹气,默认了。
他昨天刚拍的电报,今天人就到了,还自己摸到市医院里。
阮红梅冲进手术室,看着病歪歪瘦了一大圈的妹子,再看看她裹着绷带的左手腕,眼泪噗通掉,硬挤出笑容劝她:
“那商品粮……没了就没了,工作没了也就没了,姓詹的愿意守着你,咱就继续跟他过日子,不愿意,咱好聚好散,你也别怕离了他,以后没地儿去,姐家里,永远有你一双筷子……”
阮红菱哭成泪人,还没来得及跟姐姐倾诉委屈,几个蜀黍突然闯进来,面色冷肃。
一开始,甘露以为他们是小姨单位的同事,过来探病的,还往旁边闪了闪,给人家让路。
卢南樵察觉到不对劲,起身挡住他们:
“几位同志,有话好好说,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能受刺激。”
詹春雷从颓废中回过神,泠然质问来人:
“你们是从哪儿过来的在医院里不要乱闯!我爱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
为首的大盖帽是个中年男人,沉着脸拿出一份逮捕令,出示给他看:
“阮红菱涉嫌故意杀人,依法逮捕候审……任何人不得妨碍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