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爆雷

作品:《七零甜妞凶猛

    ……

    撵走陈柏舟, 卢南樵返回校门口。

    甘露远远看见他, 一脸忐忑地凑上来:

    “谈得……怎么样”

    “好了, 他已经回村,以后也不会再过来,你不用担心。”

    甘露那次摔伤, 是他帮着敷的药,伤情他最清楚, 当时看着并不算太严重, 后遗症却这么大。

    他把人拉到光线明亮处, 仔细打量她额角的伤处,大半年过去,只留下淡淡一点痕迹,不仔细看不出来。

    “你……一点都不记得陈柏舟了”

    甘露摇头:“真不记得他了, 今天要不是你提醒,我当面也认不出来。”

    “其它人呢除了陈柏舟,你还忘了什么人”

    甘露心一横, 实话实说:

    “除了芦庄比较熟的乡亲,其它都不记得了, 包括我小姨和我妈,靠别人提醒,我才能认出来。”

    卢南樵不敢置信。

    甘露去公社找他告状的时候, 思路清晰,有条有理,不像什么都不记得, 还想出送人去卫生院证清白的主意,机灵得很。

    他问甘露:“你去医院看过大夫没有”

    “我爸送我去过一次,就公社卫生院那姓黄的大夫,绰号黄大仙,庸医一个,满嘴跑火车,给人治个头疼脑热都够呛,说我这毛病不碍吃不碍喝,回家养养就好了,养不好也不耽误干活嫁人……”

    不止黄大仙这么想,渣爹也是这么想,把她从卫生院领回家,杀了一头年猪,可着劲投喂俩月,就当没这事了。

    卢南樵这边,打从他跟甘露认识,就忙着怼村霸、怼知青、怼朱克文、怼顾夫人……各种怼。

    “捉奸门”之前,两人毫无交集,无旧可叙,甘露又机灵百变,他从没发现不对劲。

    直到刚才,甘露居然不认识交往两年的前男友!

    卢南樵百味杂陈。

    在白云公社的时候,他隐约听别人说过,甘露从前胆小,内向,人前说一句话,都要脸红半天。

    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他认识的甘露,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按捺住疑惑,安慰甘露:

    “人的脑部……构造复杂,黄医生只念过几年护校,自学成才的土大夫,让他给你看这种病,难为他了,改天我去找市医院的孙院长,问问他那边有没有比较好的脑科大夫。”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甘露手里的桂花、竹编,跟邮局的人买了一个纸箱,全部塞了进去。

    甘露眼瞅着东西被没收,无可奈何,卢南樵还追问她:

    “你妈妈那次去东圩,把婚事都退明白了吧”

    “退明白了,全都退明白了!这件事是我们家反悔,我爸妈为人厚道,没追讨彩礼,就当补偿给陈家人了。”

    “那些彩礼……包括什么东西”

    甘露摇头,这个她真不知道,全是原主的锅,耿直妈一手操办的。

    她看着面色沉默的卢南樵,纳闷他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就在前几天,一场国丧突如其来,如天崩地裂,举国震颤。

    沪城这种风暴眼,不说群魔乱舞,也是暗流涌动。

    风口浪尖上,胆大的隐忍不发,胆小的噤若寒蝉,胆子不大不小的,满街张贴悼词,到处有人自发悼念。

    全市所有机关、学校、厂矿、企业,都进入半停滞状态,从领导到职工,都忙着召开追悼大会,一个比一个哭得摧肝裂肺。

    震旦大学这种戴红帽子的名校,悼念活动花样百出。

    卢南樵身为临时职工,又是当红知青,不积极参与,跑过来找女朋友……

    甘露想不通,直接问他: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追悼会不用参加吗”

    “刚参加完,从早上八点,一直开到下午三点,饭都顾不上吃,大家没当场哭晕,饿晕了。”

    甘露zz,提醒他:

    “你别傻饿着,早起煮几个鸡蛋,先填填肚子,兜里再装几块花生糖、奶糖,饿了就吃,别人也看不见。”

    “饿肚子的事好办,延期开学有点麻烦……”

    甘露一怔。

    她追剧的时候,记得这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命途多舛,差一点就被扼杀在摇篮里,集体丧失入学资格。

    最终拖延半年,春节以后才入学就读。

    年底,教育部颁发招考公告,终结了推荐上大学的时代,全部凭考入校。

    卢南樵这一届学员,夹在新旧两个时代之间,享受不了前几届学长们的荣光,被占尽天时地利的学弟学妹们围堵讥笑,几无立足之地。

    甘露犹豫再三,提醒卢南樵:

    “工农兵学员推荐入学,压制有真才实学的人,是时代的倒退,凭考入学是早晚的事,你既然搭上最后一班车,没必要主动下车,趁着人在学校,多看,多充充电,条件允许的话……也学学外语。”

    卢南樵苦笑,没像从前那样反驳甘露。

    一朝天子一朝臣,台上的人换了,主意也就变了,这短短几天时间,各路牛鬼蛇神都蹦出来,幺蛾子天天有。

    清退工农兵学员的说法,突然就甚嚣尘上。

    从前那几届学员,要么已经毕业,要么已经在校,无法取缔清退,他们这一届还没来得及入学的,成了众矢之的。

    原定的开学日期,被迫延迟。

    何时开学,不得而知。

    卢南樵审时度势,把高中时代的课本全部翻出来,从头到尾地刷题,为万一的万一做准备。

    真要是凭考入学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今天来实验中学找女友,当然是有急事,被陈柏舟耽搁了一会,又被甘露的脑疾惊了一阵,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傍晚,他迟疑一瞬,说出来意:

    “你小姨……出事了,大事。”

    甘露惊讶:“她好好的,能出什么大事!”

    小姨今非昔比,龚菁这种事儿精,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有詹春雷这把大红伞罩着,谁敢难为她

    答案是赵秋玲。

    她的班主任写了那封信以后,她爸很快收到,不放心,趁着来余杭出差,过来看看女儿。

    一看不得了,居然被她亲姨妈软禁在家!

    打从上次被掌掴以后,人就不得自由。

    原因

    一半怨余佩兰,一半怨赵秋玲。</p>

    她人小气性大,死活咽不下被当众扇耳光的邪火,也不甘心失去詹春雷这根高枝,非得掰回来,扬眉吐气。

    她不但敢想,还敢干,也知道怎么干。

    甘露那边,小刺猬一只,又有卢南樵帮着撑腰,她一时无处下嘴。

    詹春雷这边,她只要踢走阮红菱,就能有插一脚的机会。

    阮红菱虽然飞上枝头,人前人后跟丈夫缱绻缠绵,赵秋玲却知道一个关键秘密,能一招制她于死地。

    只要曝光了这个秘密,詹春雷抛弃新婚妻子的几率,百分之一百。

    “小狐狸精”再怎么哭唧唧,都挽回不了。

    吊诡的是,曝光了这个秘密,对情敌的打击是致命的,对她姨妈余佩兰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余佩兰不容许外甥女这么做,又不能杀人灭口,就这么僵持了几个月。

    赵爸的到来,虽然尴尬,也让她解脱了,说出了那个秘密,让他把女儿带回昆城去,不要再回沪城。

    赵秋玲嘴上答应回去,也乖乖跟着父亲上了火车,却在姑苏站逃匿,直奔詹春雷上班的报社。

    她说得有理有据,由不得詹春雷不信,悄悄哄妻子去了一趟市医院,诊断结果让他傻眼。

    阮红菱嫁到沪城的第二个月,就被结扎了。

    梁学松这种废物娶妻,就是买个花瓶当摆设,任劳任怨还能挣钱的小保姆。

    余佩兰担心儿媳翅膀硬了以后,会飞走,想一劳永逸,绝了儿媳的念想。

    趁着阮红菱被家暴,腹痛入院的时候,胡诌说她得了急性阑尾炎,必须立即手术,割除病灶。

    阮红菱那时候刚刚进城,两眼一抹黑,稀里糊涂被诓上手术台。

    余佩兰给她打了全身麻醉,做了输卵管结扎手术。

    这个手术的刀口位置,在右下腹,硬说是切割阑尾留下的,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凭阮红菱自己,怎么都识不破的。

    如果她安安分分呆在梁家,一辈子伺候梁学松,一辈子没机会生儿育女,她被结扎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察觉。

    哪怕她后来闹离婚,余佩兰以为她是想改嫁给姐夫,一辈子呆在山旮旯里,也没放在心上。

    凭甘大海那种村汉,就算某一天真察觉了,也翻不起大浪花。

    偏偏,阮红菱嫁给了詹春雷,两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赵秋玲又死死地迷上了人家,非要曝光这个秘密。

    詹春雷是什么人什么品性

    真要撕破脸皮,绝对敢把梁家整得家破人散。

    哪怕他最终抛弃阮红菱,在这之前,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和解

    不存在滴!

    詹大记者的字典里没这个词。

    坑儿媳这件事,余佩兰是罪魁祸首,梁家其它人都是帮凶,一根绳上串着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赵秋玲爱令智昏,不用她浸水的脑子想一想,她亲姨妈被詹春雷送进班房,她还怎么嫁到詹家

    余佩兰关着她的这仨月,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没用,小丫头油盐不进,逮住机会就往外跑。

    娘子军最后一场戏,她往卫生间的地面上泼肥皂水,摔了梁学松一跤,趁他踢腾着手脚爬不起来,夺门而出,直奔芭蕾舞剧院。

    照她的打算,是趁着剧院还没开场,当众曝光这个秘密,让阮红菱“无地自容”。

    她要一口咬定,阮红菱早就知道自己被结扎过。

    污蔑她当初为了攀高枝,为了能嫁来梁家,自愿婚后就结扎,一辈子跟着残疾丈夫,才不承认是姨妈故意害人。

    赵秋玲以为这么说,就能把姨妈摘出来,所有后果阮红菱一人承担。

    她可以傻天真,余佩兰不能。

    这件事牵连太大,一旦曝出来,她身败名裂还是其次,整个梁家都得跟着她陪葬!

    春节以后,阮红菱跟着詹春雷返回沪城,公开了两人的情侣关系。

    余佩兰吓得吃不香睡不着,不遗余力地造谣,污蔑前儿媳。

    其实就是心虚,巴望着这些流言蜚语,能让詹春雷厌烦退却,抛弃阮红菱。

    阮红菱嫁得越低,秘密曝光的机会越小,飞得越高,秘密被识破的可能越大。

    真要嫁给了詹春雷,小夫妻恩爱缠绵,求子心切,一年不急,三年呢,五年呢

    詹春雷是报社的明星记者,是有父母撑腰的公子哥,随便带妻子看过几个名医,这事就捂不住。

    赵秋玲偶然知道了姨妈这个秘密,又一根筋迷上了詹春雷,那天在校办,她被逼着写检讨的时候,就想曝出这个秘密,余佩兰听出话音,一巴掌把人扇闷了。

    这不是一个耳光能解决的事,赵秋玲一闹再闹,余佩兰愁得头秃。

    一整个暑天过去,终于爆发。

    甘露听得两眼冒雷,活剥了余佩兰的心都有了。

    这个女人够毒的啊,谁当她家的儿媳妇,都倒了八辈子血霉!

    姜淼婊归婊,就是聪明,一进梁家,十天半月就躲了,压根不给这家人下毒手的机会。

    输卵管结扎,再想复通,对患者的身体、对大夫的技术、对高端医疗设施的依赖,都非常高,哪怕二十年后,成功率都不足三成。

    这项技术,沪城还没有,放眼全球,也要等到五年以后,港城率先引进。

    小姨已经二十五岁,就算能康复,也注定要晚婚晚育。

    她跟詹春雷的婚姻,随着这个秘密的曝光……不敢想。

    甘露不觉得姓詹的能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继续守着小姨过日子。

    就算他肯,他爸妈呢

    詹春雷娶小姨,虽然登了记,摆了酒席,始终没带小姨去西疆生产建设军团,去见他爸妈。

    甘露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他爸妈的态度,多半是不那么赞成。

    詹春雷有勇气先斩后奏,既成事实逼迫家人妥协,现在,轮到家人逼迫他妥协了。

    甘露问卢南樵:“我小姨现在……没事吧”

    “她受刺激过大,冲到市三院找余佩兰……”

    卢南樵犹豫着没有继续往下说,甘露急了:

    “快说呀,然后呢”

    “余佩兰当时在给病人做手术,你小姨抢了手术刀,割她的脖子,那刀太小,她没割准位置,没伤到余主任的要害,脸却没法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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