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眼瘸
作品:《七零甜妞凶猛》 室内春光晏晏, 窗外暴雨滂沱。
闷雷声一阵接着一阵, 滚滚不歇。
甘露像一只就要渡劫的小妖精,心神不宁, 几次想开口说话, 舌尖被卢南樵噙着,无计可施。
在一起这么久了,“小卢主任”从一开始的矜持高冷,变成现在的赖皮脸。
撩她的手段越来越花哨娴熟, 她也迷醉陶醉, 飘飘然忘了身在何处, 忘了缠着他的初衷, 热切回应。
……
缓缓回过神的时候,渣渣樵已经餍足, 脸色平静,撸猫一样抱着她,默然看向窗外的暴雨,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甘露浑身酥软,还有些意犹未尽,眯着眼抱怨:
“你诳我出去吃午饭, 就是怕我撞见程维扬被抓怕我拦着不让抓”
卢南樵嗤笑:“小丫头,你太高看自己了,凭你拦得住别人抓程维扬我诳你出去,是不想节外生枝,如果今天我没过来, 那些人敢把你一起抓了。”
甘露气恨:“脚正不怕鞋歪,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程维扬要逃港,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那些人又不是南霸天,还能颠倒黑白,屈打成招”
“甘露同学,不敲打敲打,怎么知道你的脚是正是歪呢就算你真的不歪,给你穿一双又小又歪的鞋,看你的脚怕不怕怕了,看你招不招。”
卢南樵说得轻描淡写,目光落在她白腻跳脱的两只脚丫上,还没他的巴掌长,弧度优美,趾甲也修剪地整齐,用凤仙花的叶子染了颜色,淡橘红很亮眼。
甘露逛遍全城,都买不着指甲油,干脆返璞归真,拿凤仙花汁加白矾替代,效果还不错。
酷暑天穿凉鞋,露出红灿灿的脚趾,很吸睛。
卢南樵的注意力被转移,伸手要去捏。
甘露怕痒,忙不迭地踢腾,闪躲,脚避开了他的狼爪,手却被捉住了,还拿到眼前仔细地看。
十指如葱白,也染了凤仙花汁,像暴雨冲刷过的火蔷薇一样漂亮。
好看是其次,还很有用。
卢南樵今天也是第一次get到它的新用途,一脸回味,似笑非笑地揶揄甘露:
“小丫头,懂得不少嘛,以前怎么没这么殷勤今天心虚了,求着我了,才这么乖”
甘露涨红了脸,呸他:
“别歪话题,接着说程维扬的事。”
“他死定了。”
甘露:……
这样聊天还会有朋友
卢南樵面色不虞,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残酷,再次跟甘露确认:
“他要带你去港城的事,你真的不知情”
甘露摇头。
如果她事先知情,一定会阻拦。
明明只要再熬俩月就能有转机,再熬两年,就能云开雾散的事,干嘛要拼命
能躺着赢,干嘛要跑着赢
一跑三分低,被逮住了,就是一顶“叛国”的黑帽子,人人唾骂。
卢南樵暂且信了她的话,脸色却没好转。
他是真没想到,程维扬乖了这么久,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敢觊觎甘露,还想把人裹挟逃港!
高举那么嚣张,都没敢真做了的事,程维扬做了。
这踩了卢南樵的底线,他忍不了。
真心里,他是不信甘露会舍得扔下他,跟着程维扬逃港。
她再怎么鬼心眼多,也是个软萌小姑娘,大风大浪没见过。
来到11号院以后,可能是受了她姑妈的影响,觉得港城就是人间天堂,想去那儿吃喝玩耍。
也就只是想想,空想。
“逃港”这么大风险的事,她没胆子干,也没必要干。
卢南樵心里舒坦,气恼难消,奚落程维扬“色迷心窍”:
“他想逃港,自己一个人跑过去得了,不撞到我手上,我也懒得管,居然狗胆包天,敢拐你一起跑!”
真给他得逞了,天大的笑话!
甘露也苦笑,这件事,程维扬确实理亏,又被抓了现行,怎么狡辩都没用。
她问卢南樵:“要是他……没想拐我一起走,就自己走,逃港有没有可能成功”
“不拐你,他还有那么点机会,拐了你,他死路一条,从沪城到粤江有上千里,不管他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掘地三尺,我也得把他挖出来!”
卢南樵神色冷厉。
程维扬还是“李维扬”的时候,两人打过几回交道,真没发现他这么不识相。</p>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色迷心窍,满脑子昏招。
卢南樵槽多无口,半点同情都没有。
甘露可不是寻常小村姑,是他立过婚书的未婚妻,心尖上的宝贝疙瘩,天天眼珠不错地盯着,是一个资狗想拐就能拐了的
笑话!
就真给他逃过了江,这事也没完!
卢南樵不屑,庆幸,抱着甘露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亲咪又亲咪,舍不得撒手。
甘露被他缠得没辙,竭力保持头脑清醒,思考眼前这件事,她不觉得程维扬色迷心窍,却也想不通他干嘛做这种蠢事。
“逃港”出师未捷,人也生死待卜。
整件事情,不是因甘露而起,却跟她沾了关系,看卢南樵眼下的愤懑,想让他高拿轻放,饶了程维扬
难啊。
临近傍晚,窗外的雨势渐小,天光也开始明亮。
卢南樵打开窗户,夏风夹杂着草木清香,让人神清气爽,养在窗台上的紫萝叶子焕然如洗,水珠滴答。
远处的一片凤尾竹,却被骤风吹得东倒西歪,远远还能看到一棵白桦树,被连根拔起,歪倒在矮墙上,波及的花木倒伏一片。
卢南樵一边拾掇紫萝,一边告诉甘露:
“你姑妈也被带过去录口供了,真不知情的话……这两天就能放回来。”
甘露担心:“你们……不会给她穿又小又歪的鞋吧”
“不会,那种鞋我专门给你留着。”
从军管队目前掌握的证据看,甘金花对这件事真不知情,免了卢南樵的许多麻烦。
如果知道她也在这件事里捣鬼,哪怕她是甘露的姑妈,也不会轻易饶过了。
看甘露蔫蔫不乐,卢南樵好笑,牵着她一起坐到窗前:
“傻丫头,我最近在后悔你知道吗当初我怎么就迷了心窍,找了你这么个疯丫头,年纪又小,鬼主意又多,一眼没看住,就惹乱子,天天都得担心你长歪了,被拐了。”
甘露哼哼:“后悔了我最近也在烦,当初怎么就眼瘸,看上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座山雕,绷着脸没好事,笑了也不一定有好事,天天提心吊胆,活得像鹌鹑。”
还吃不着肉。
甘露不满,埋怨,抱着卢南樵的脖子忽悠:
“程维扬被他养母的事刺激了,一时糊涂做错事,你大人大量……饶了他吧”
“你刚刚才说了,我表里不一,看着大人大量,其实小肚鸡肠,不管程维扬受了什么刺激,有什么不得已,敢做出这种事,摆明就不怕死,我成全他。”
卢南樵语气笃定,毫无通融余地。
甘露急得不行,待要再劝,卢南樵先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瓣:
“傻丫头,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别再提起,最迟月底,11号院再没有一个叫程维扬的资狗。”
“你草菅人命!仗势欺人……”
甘露气得掉眼泪,口不择言。
她知道卢南樵不是吓唬她,是真的想趁机除掉程维扬。
既能出一口气,也绝了后患,还能敲打敲打自己和姑妈,别整天惦记着要出国,都乖乖呆在沪城。
房间里,卢南樵没料到甘露反应这么激烈,脸色变幻不定。
“我草菅人命我仗势欺人如果不是军管队及时发现,你真的被程维扬裹挟逃港了,就算没我追赶,你也只有三成的机会顺利赴港,稍微出点变故……知道被高举带出去的那些小姑娘,现在都在干什么吗”
甘露惊疑,摇头,直觉不妙。
卢南樵冷笑:“全部被人牵到马栏里,做皮肉生意,有人寻死,有人发疯,只要还活着,就得做这种下贱买卖,你要是落到这种地方,再多的鬼心眼都没用,隔着大江大河,我想救你,也鞭长莫及。”
甘露觳觫,不敢信高举这么无耻。
为了赚第一桶金,为了出人头地,对一起逃港的同伴下黑手!
高举带出去一百多人,小姑娘卖身,小伙子只能卖命,跟着高举做黑心偏门脏活。
卢南樵告诉甘露,这趟帮忙接应程维扬的,就是高举那一拨人。
他自己就是逃港出去的,熟门熟路,胆大心黑,又悍不畏死,很多人砸了重金,请他帮忙打探消息,包括程维扬的爸妈。
端午节的时候,程维扬有一次机会,可以跟高举一起逃港,他顾虑太多,没答应,耽搁到现在,时机不对,凉了。
只一个照面,四个凫水越境,潜伏到沪城犄角旮旯的小喽啰,全部被抓。
“军管队拿到口供,知道高举躲在边境的一个小村寨里,连夜打电话给边防部队,可惜,去晚了一步,让他逃了。”
甘露跺脚,懊恼:
这个祸害,怎么就舍不得死!
卢南樵笑得冷冽:“傻丫头,草菅人命的不是我,是程维扬,他冒冒失失,只想着把你拐过去,不想想半路上出岔子怎么办,用你常说的话,就是又蠢又坏。”
身为资狗,胆大包天,诱拐少女,叛国投敌,自绝于群众队伍,被毙了是活该,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卢南樵不承认自己“仗势欺人”,是程维扬拎不清,欺负到他头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