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疑云
作品:《白莲花的皇后之路》 冯楚微被王氏堵在府门前威逼, 又有周围的人起哄,一时僵持胶着着。她的面目森冷,按耐着高炽的怒火,看在安怀远的份上,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
王氏却不知收敛,持续逼迫着, “今日这花车你是上还是不上莫不是真如世人所说那样,水性杨花攀上高枝了!”
王氏这话并没有压低声音, 反倒有种刻意的张扬。冯楚微终于忍耐不住,准备让属下直接把人轰走了, 什么世家情意脸面她都顾不得了。
冯楚微上前一步, 逼近王氏,准备出言激怒王氏先动手, 至少明面上让王氏先动手。
“哟, 哪里来的刁钻妇人, 口出污言秽语, 再三逼迫人孤苦无依的小娘子,真真是下作得很呢!”一道铿锵干脆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几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驶入人群之中, 打的是楚家的招牌。出声的是冯楚微三舅母沈氏, 她先跳下马车, 疾步行来。在她身后楚氏老夫人在大儿媳和二儿媳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沈氏走到近前,眼皮一抬, 上上下下把王氏扫视了一遍,神态轻蔑,冷笑着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靖侯夫人。怎么,贵府老太太把你看管好,才纵的你出门乱吠”
周围人听到这话,哄堂大笑。
“你!”王氏手指着沈氏,却一时嘴拙说不出话来。她对这些世家娘子有着天然的惧怕。却不知道沈氏与她出身差不多,低开高走,却凭借自己的手腕走出完全不一样的态势。上得公婆喜爱,又有夫君尊重,下辈们又喜她性子爽利。
“你什么你,话都秃噜不清楚,还来这里撒野。”沈氏自幼的嘴皮子利索,截了王氏话头。又看向一旁的冯楚微,语带暗示的问,“阿微,你没事吧”
冯楚微脑子一转,对上王氏,辈分上差了一层,大众广庭之下她若要强,反倒容易被人指责不知礼数。现在有祖母、舅母们来为她撑腰,不如顺势装柔弱。事后,再来找回场子。
她眼眶一红,“三舅母,安靖侯夫人她……。不知何故,侯夫人一贯看我不顺眼。今日突然来了,我不敢怠慢,急慌慌的出门迎接。谁知道这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羞辱,最后还不合礼数的非要强迫我上侯府的花车……”
“呵呵,安靖侯夫人打的真是好算盘。这样子急慌慌的挟恩求报,又一个劲的往她一介孤女头上泼脏水,逼迫她进门。莫不是想着阿微一个小娘子,孤苦无依,任你拿捏。你安靖侯府想独吞冯氏的家产不成”沈氏出言,把众人的注意力往喜闻乐见的逼迫孤女、谋夺家产的阴谋论方向引导。
楚氏老夫人也终于走到人群之中来了。她神态平和,大度的对着王氏颔首致意,仿佛不曾看到王氏刚刚那咄咄逼人的一幕似的。老夫人语音平稳,言辞却是锋利无比,要让人转个弯才能理解。
“难得你独自出门,侯府老太太可还康健前儿,我听人说她身体不大好,代我向她问好。
要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像我们这把老骨头就应该放下家事安享天年,随你们小辈去折腾,谁不是打从少不更事走过来的呢。”
一般人听不大懂,但知道安靖侯府内情的便知道这是在说,侯府一直是老太太做主。王氏身为主母却是个拎不清的货色,一大把年纪还被婆母挟持、管束。若不是老太太身子不豫,王氏也不能够出门轻狂了。
“老身刚刚似乎听到侯夫人提到了救命之恩这就需得说道一番了。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前些日子大胆匪徒刺杀二皇子,幸得安小郎君英勇果敢替二皇子挡箭。安靖侯府世受皇恩,果然是满门忠烈。这救驾之恩,确实是不世之功,若侯夫人对二皇子未曾来得及封赏有所疑虑,老身愿意替小郎君请封。”
这话就更是诛心之言了,皇恩浩荡,可这皇恩都是上赐,谁人敢对皇帝挟恩求报更何况“不世之功”这种词哪个武将敢随意往自己身上揽
冯楚微大舅母道,“侯夫人刚刚的求亲之语,对着她一个小娘子说这些话却是不妥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父母不在了,还有我们这些舅舅舅母在。
侯夫人不掌家事,不知规矩,也是情理之中的。
况且,阿微尚在孝期,不能成婚。若安小郎君等不得了,请侯府上门退婚,我们绝无怨言!”
老夫人的话一出口,周遭看热闹的人,都有些悚然心惊了,甚至有些别有用心者悄然退下。今儿之事,涉及皇恩,必然会上达天听,若翻出来有自家参与推波助澜,难免被暗自记上一笔。
不一会儿,这人就少了一半,其他纯粹看热闹的人没有其他人撺掇,都觉得这安靖侯夫人却是有些咄咄逼人了,强人所难了。
王氏虽然愚钝,却从周围人不同寻常的态度中察觉到不对劲,讷讷的不敢接话。
安靖侯一下朝,刚走出宫门就见到侯府管家一脸焦急的候在那里。那管家在他耳边耳语两句,他脸色一变,飞身上马,神色匆匆而来。老远就见着连楚府老太太都惊动了,待他穿过人群,就完完整整听到楚家老夫人的诛心之语。
他连忙站了出来,深深施礼,道,“惊扰到老夫人,是某的不是。前些日子因着远郎的事,王氏得了失心疯,时好时坏。没想到,今日她又犯病了。我先带她回府医治,改日再登门致歉!”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就有四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上前半哄半抱的把王氏拉上了就近停着的马车。
经此一事,侯府的名声被这个蠢妇败坏完了,他只得把一切过错都往她身上推,落一个疯子的名头,也好过玷污侯府的名声。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冯安两家都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楚老夫人也不愿再纠缠下去了。道,“即使如此,你就自便吧。道歉倒是不必了,只是这婚事却是要再商榷了。”
安靖侯不接这话茬,一拱手就带着人走了。
闹事之人走了,围观的人潮也慢慢退了。楚老夫人一脸心疼的看向冯楚微,道,“阿微,先跟我搬回楚府吧。”
她担忧外孙女被这些流言蜚语给击倒了。
冯楚微看着亲人们担忧的神色,却摇头拒绝了,“祖母,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将来我所面临的事情还多着呢。”
况且,王氏三番五次欺辱她,她若是不回敬,岂不显得软弱无能了吗。</p>
楚老夫人见她神色坚毅,不再深劝,只嘱咐但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她,不许隐瞒。
回到府邸,侍依侍墨等人俱是一脸愤慨,尤其是侍墨嚷嚷着要找人把那王氏揪出来打一顿。
冯楚微落座在椅子上,看着侍墨那样儿,摇了摇头,“你这样直脾气,难道是冯前从小到大纵的”
“小娘子!”提到心上人,侍墨终于有了一丝娇羞样。
冯楚微看向锦娘,道,“锦娘,我要你去物色几个模样性情出众的小娘子来,要那有心气的,想攀高枝的。安靖侯府后院就是太清闲了,才让侯夫人一天没事干想着法的来折腾。她既然放着好日子不过,那就别过了。”
冯楚微看到侍依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问,“你不赞同我的做法”
侍依摇摇头道,“侯夫人这是罪有应得。奴婢只是觉得,以侯夫人的脑子,干不出来这计划周密的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是得找人安插进侯府才成。锦娘,你选人的时候,注意找几个聪明的。”
锦娘点头应了,亲自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冯前回来了。原来,刚刚冯楚微注意到人群中有出声撺掇的人,便给冯前使眼色,让他跟着去追查。
冯楚微接过他收集整理的讯息一看,这里面的名头都很熟悉,不外乎那几家想争夺后位的。“把这几家都给我盯紧了,我就不信这些人家没有疏漏。”
晚间,她正在用膳,李承晏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冯前跟在一旁。
冯楚微脸色一变,啪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对着冯前道,“今日当值之人,由你往下,统统扣罚三个月份例。白日里的事我还没功夫跟你们算账。晚上又被外人闯到府里,都走到我面前来了。若是战场上,岂不是被人摸进中军帐了!
就算身份有别,阻止不了,不会先来回禀吗!”
她这番发作,明着是在教训属下,却是有些迁怒李承晏的意味。在座都是聪明人,冯前领命退下。李承晏却是浑不在意,走到她身旁坐下,笑着道,“我忙完了事情就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用膳呢,刚巧在你这对付两口。”
说着,拾起她用过的筷箸,就着她吃了一半的饭菜用了起来。
冯楚微见着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没规矩样儿,心软,相信了他几分。她又让人重新呈上碗筷,叫厨房再上几个菜来。
两人都不是那迂腐的人,平时又难得见面,正经的坐一起吃饭更是头一次,自然不信奉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他给她挟一筷子菜,她给他盛一碗汤。
烛光下,她的面目柔和,给他盛汤端饭的动作倒像是经年的夫妻一般,叫一直漂泊着的李承晏升起一股温情之感。
用过了晚膳,冯楚微带着人去了暖阁。见她歪在榻上,李承晏也跟着缠了过来。冯楚微瞪了他一眼,道,“别得寸进尺,好生坐着,咱们说说话。”
李承晏才安分的坐在一旁,提起一事。“我让人把隔壁的府邸买下来了,你叫人在西侧开一道角门吧。”
冯楚微斜乜了他一眼,唇角似笑非笑,“怎么,想金屋藏娇我可不做外室。”
“藏若不是安怀远还昏迷着,我早解决了你与他的亲事,还用得着藏”李承晏皱着眉头。“咱们毗邻而居,有心人自然会揣摩上意。”
提到了安怀远,冯楚微想起了一事,道,“你在安靖侯府有人吧。借你的人手用用,看看侯夫人王氏最近跟什么人接触的比较多。今日这事,凭她的脑子是想不出来的。”
“好,我会让人去查清楚。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十日后就是登基大典,我想让你出席,亲眼见证。”李承晏看着她,含情脉脉。他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愿望,当然想心爱之人见证荣光。
冯楚微有些踌躇,这倒是难得的机会,新皇登基,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况且,能出现在那里,也是一种向世人宣告的姿态。“只是,我以何身份出席呢我身上既无诰命又无官职。”
“我早就想好了,你跟随长公主一起。至于身份,无须言明身份,谁还敢追问不成。我们的事,早晚会昭告天下。”李承晏浑不在意。
冯楚微点头答应了,既然王氏今日敢这般上门侮辱她,就别怪她不给安靖侯府面子了。
李承晏刚走出冯府就有暗卫前来禀报,说是安插在王氏身边的嬷嬷有要事求见。他冷哼一声,“把人带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嬷嬷走了进来,恭谨的下跪请安。
“今日之事,为何没有禀报”李承晏声音平静,手下人却知道,他越是平静的时候越是危险。自幼的颠沛流离让李承晏养成了冷静自持,也只有在冯楚微面前才会有少年郎君的蠢动。
“奴婢失职,前些日子侯夫人与安郎君有几次出外游玩,并没要仆从跟随。今日侯夫人也是悄然出府。奴婢听说此事以后,立刻去打探了那些跟随侯夫人来迎亲……”,见着李承晏听到那两个刺耳的字,投过来古井无波的视线,那嬷嬷停顿了下来,自掌嘴两下才接着道,“跟随侯夫人闹事的仆从都是安小郎君的亲卫,还有那处存放彩礼的院子也是安小郎君派人购置的。”
李承晏悚然一惊,他倒小看安怀远了。他中毒昏迷至今,这事无疑,太医都能证实。挟恩求报这事是他之前就谋划的,那行刺的事他又参与了几分,又为何会让自己陷入昏迷中一直不曾苏醒呢。正愁刺杀一事没有眉目,现在有安怀远这条线索,顺着往下挖总能发现些什么。
现在想来,安怀远倒是颇多嫌疑。他是禁卫军一员,能接触到兵器;为了能继续与阿微的婚事,一出苦肉计也不是不能。
待那嬷嬷退下,李承晏把任务布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