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作品:《太子妃洗白日常》 楚尧瞥了眼那身穿白色长衫的侍卫, 对顾如霜挑眉一笑,道:“不知是哪家夫人可否告知尧一二”他心中自然知道是眼前之人乃是太子妃顾如霜, 可为了装作两人不曾相识,只好露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顾如霜见他一副恍然未知的模样,不禁嘴角一抽。这厮装的倒还挺像的,明明知道她是谁, 却还是得将这出戏演完。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表情, 露出一副十分慈祥和蔼的表情,道:“原来是尧世子, 按辈分, 你该叫本宫一声婶婶才是。”
楚尧的父亲留芳侯乃是楚王嫡姐朝华长公主的儿子,而楚湛则是楚王嫡子。按着辈分来,楚湛该叫留芳候一声表哥,而楚尧辈分更是低了一阶, 按理说他该喊楚湛一声表叔才是。而她作为楚湛的妻子, 自然受得起楚尧一句“表婶”。
顾如霜说完这句话,能明显地看到楚尧惯来维持良好的温和表情逐渐支离破碎。其实楚湛和楚尧年纪差不多大, 两人交情不好也是事实,因此从未有人会在二人面前提及这层辈分关系。
楚尧觉得心头一股淤浊之气猛地升腾窜入喉间,他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 自问实在是叫不出“表婶”二字。况且他此次安排这一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认个婶婶而已。
幸而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快便恢复了如常面色,对顾如霜行了个礼, 道:“原来是太子妃,是尧冲撞了。”
顾如霜又是和蔼一笑,故作老成道:“此事还得谢过世子呢,改日本宫让殿下好好酬谢世子一番,还望世子莫要推辞。”她这话就是随口一说,因为她料定了楚尧不会答应这事儿。他与楚湛水火不容,连见到对方都会觉得恶心,更别提还要同坐一桌用膳了。
岂料楚尧此次却不按常理出牌,点了点头道:“那尧便恭候娘娘与太子殿下的宴请了。”
顾如霜和蔼的笑凝住了,她看着眼前笑得恣意的楚尧,当真觉得这人脸皮比她还厚上几分,居然连一句推辞都不带的。
但这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自然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顾如霜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儿与楚尧在一块儿了。这街上来往百姓认识她的或许没几个,可楚尧却是丹垣城众多姑娘心目中的情郎,她已经能略微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炽热目光了。
再待下去,这闲言碎语便该流传开了,届时她和楚尧可就真撇不清关系了。于是顾如霜微微颔首,特意压低了声音,轻声道:“那婶婶先回去了,世子也早些归家,莫要让表哥担心。”
说完便转身朝着马车所停的方向走去,双手抱着那只大白猫,踱着悠闲自在的步子渐渐远去。
楚尧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袖下隐忍许久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一阵酥麻感自掌心蔓延开来。他这辈子的愿望不多,楚湛没有的他要有,楚湛有的,他便是抢也要抢过来。
其实顾如霜是他十分喜欢的类型:身世门当户对,容貌惊艳不俗,最最重要的便是她与自己有着极为相似的性格。他需要这样的女子来与他共享盛世河山。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楚湛这小子占了去呢
顾如霜,注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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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深巷传来犬吠之声,烟囱上升起袅袅炊烟,偶尔会有孩童啼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高大棕红骏马拉着车驶入逼仄深巷,最后停在了恢宏大气的太子府前。
顾如霜在白茶与青蕊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她方站稳脚跟,便让两个侍女将车里的那四篮樱桃拿出来。
白茶钻进车内将四篮樱桃一一递出来,顾如霜拎起自己亲手摘的那半篮樱桃,旋即对白茶与青蕊道:“二哥摘的那半篮你们送去流云阁内,至于剩下的两篮,便分给府中的下人们吧。”
青蕊一听,忙问道:“那殿下那儿可如何是好”
顾如霜晃了晃手里的篮子,挑眉笑道:“殿下……自然是吃这一篮啦!”
顾淮阳还想把自己摘的那半篮送给楚湛吃,她偏就不遂了他的愿。于情于理,楚湛都该吃她摘的才对。至于顾淮阳摘的那篮樱桃……她便勉为其难地将它吃了吧。
青蕊见她总算生了几分讨好楚湛的心思,自然忙点头应下,笑着夸道:“娘娘摘得樱桃又大又圆,殿下定然欢喜。”
顾如霜被她这话哄得眉开眼笑,连背都挺直了几分,看上去颇为自信。她穿越前吃过那么多樱桃,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樱桃最甜。
顾如霜一手抱着猫,一手揣着篮子往门内走去。白茶上前欲替她接过手中的大白猫,却被拒绝了。
顾如霜朝她咧嘴一笑,道:“你们俩先回流云阁去,我先去前厅一趟。”她要给楚湛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毛团子。
白茶无奈一笑,只好应了声拉着青蕊先回了沁兰院。
此时正近酉时,若非她与楚尧在那纠缠了好一会儿,定然早就回府了。顾如霜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厅走去,一心想着待会跟怎么向楚湛炫耀这只生得雪白的大肥猫。
哪想她方走至前厅外的回廊处,却见几个侍女手中端着菜肴从前厅出来,个个原本娇艳明丽的脸上满是愁云密布,正垂头丧气地往厨房的方向行去。
她忙往前快步走去,转了个弯叫住其中一个侍女,问道:“发生何事了”</p>
侍女柳眉微蹙,一双美目中满是惧色,低声道:“殿下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也不知是怎么了,让奴婢们将晚膳全都撤了下去,说是今夜不用膳了。”
顾如霜心中一惊,料想他今日许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才会如此发脾气,于是安抚了几个侍女几句,便往前厅里走去。
她站在门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方踏进前厅,果真见楚湛冷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屋子里的下人们皆是低头静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样的楚湛看上去十分令她陌生,在她的记忆中,楚湛生气时向来不会牵连无辜,可此时他却对着整个屋子里的人发了一大通脾气,怕是今日真被哪个兔崽子气疯了。
丝毫不知自己便是那兔崽子的顾如霜咽了咽喉咙,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朝着那冷面神走去。
楚湛虽未瞧向门外,可自顾如霜一进屋便瞧见了她。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意,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施舍她一个正眼都不肯。他在等着顾如霜向他解释,解释今日与楚尧相见之事。
岂料这不识眼色的女人嘴角仅还扬着一抹笑,对他亲切问候了一句:“殿下,今日过得可还好”
不好不好,他今日过得一点都不好!或许说在街上碰见顾如霜与楚尧那厮之前,他心情是不错的,可那之后,便一点都不好了!
楚湛只觉得自己心里头有一股滔天怒气在翻涌泛滥,他抬起眼瞥向笑得灿若桃花的顾如霜,恨不得将她那笑容给撕碎撕烂。
只要一想到她这样的笑容是因楚尧而起,他便要嫉妒得发疯了。
顾如霜看着他看着自己时那双趋于平静,却显得格外冷淡的双眸,心里不禁一咯噔。她最怕楚湛露出这种眼神了。
果不其然,楚湛冷笑一声,道:“孤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顾如霜,你管得太宽了。”
顾如霜听了这话,不禁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自称为“孤”了。
其实顾如霜不知何时他突然改的口,但是他如今又恢复了这个疏远冷漠的称呼,显然是将这些日子的亲近又推回了原处。她蹙眉想着,今日自己也没哪里得罪他啊。
秉着试探的态度,顾如霜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倒也非顾如霜脑子缺根筋,实在是她自动将与楚尧偶遇之事划入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范围之内,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既然知道了楚尧是谁,她今后自当避之不及,压根是不愿再见第二次的。
总而言之,她压根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跟楚湛解释的。她与楚尧只是一面之缘,若是开口解释,反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楚湛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于是冷笑一声,语气颇为恶毒:“顾如霜,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其实厌极了这样面目丑陋的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顾如霜对楚尧笑得那般羞涩腼腆,他便觉得怒从中来,恨不得将肚里闷的那些恶毒话一股脑地吐出来。
顾如霜眨了眨眼,压根未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番话,竟觉得楚湛说得不错,她近来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明明她就是剧本中推动剧情的垫脚石女配,却总想着改变一切,妄想着楚湛能不再恨她,妄想着自己能解救将来会接连暴毙而亡的顾家人,当真是可笑。
楚湛看她渐渐低下头,长睫一颤一颤,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突然又觉得心口一疼,觉得自己自己这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可此时箭在弦上,已说出口的话是无法撤回的。
他握紧双手,终究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旋即顾如霜倏地抬起头,一双狐狸眼隐有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微闷沉,嘴角牵扯出一抹牵强笑意,道:“是臣妾越矩了,殿下自便。”说完对着楚湛盈盈一拜,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竭力装作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的瞧上去不至于太过狼狈,往外走去,却觉得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艰难到她须得使出全力方能牵扯动自己的腿脚,不至于僵在原地。
顾如霜攒紧手中的竹篮,坚硬的竹条勒得她指间一痛,她倒也不以为意,任由细小竹刺扎入皮肤内。
她垂眼看向回廊旁的长椅,将竹篮轻轻放在上面,头也不回地往流云阁走去。
这篮樱桃,到底没送出去。
这只猫儿,到底没来得及炫耀。
作者有话要说: 湛哥,你这样会没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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