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作品:《备战科举(女穿男)

    “咦, 这不是老捏家的羊娃吗”

    “人家叫许蒙, 许蒙,别羊娃羊娃的叫了。”

    “阿蒙, 跑圈呢”

    “嗯。几位下地啊”

    “可不是, 麦子正结穗, 得追肥浇水。”

    “那你们忙。”

    浴佛节后, 许蒙开始沉下心学习,文仲锦根据他的情况, 除了课堂内的千字文外,又增加了一些必读书目, 而他自己则自行增加了体能训练科目。

    体育课自然是没有的, 小腿和手臂绑上麻布做的简易沙袋晨跑还是可以的。沙袋绑手臂为的是练出一手好字来, 这个时代的科举, 与后世的考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书法一项上, 正所谓字如其人,在科考中占了一定的地位。

    他比不上书香门第的子弟,起步完,更要笨鸟先飞。文仲锦看他字迹飘忽不定, 似乎怕他德上有差, 特意让他先从颜体楷书开始临摹学习。

    如今小麦扬花、灌浆期,正是需肥需水的旺盛时节, 农人便开始忙着拔草追肥浇水了。他跑的路线是从村后到河底,一个来回,路上自然少不了要遇到熟人。

    跑完回来, 看文仲锦在练五禽戏,没出言打断,而是洗了把脸换了衣服,拿着《文选》去了前院开始读诵。

    前朝有俗语云:文选烂,秀才半。

    文仲锦选《文选》让许蒙读诵,源于此书选录的标准: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他是嫌许蒙说话土味太重,没有韵律,也没有辞藻,甚至有些时候生造词儿,听得人云里雾里。

    “有冯虚公子者,心侈体忲,雅好博古……”

    他背诵的是卷二的《西京赋》。

    背诵时,他更是摇头晃脑,不求甚解,但求熟记。

    许蒙读诵三遍,回后院拎了水桶准备去担水,而文仲锦已经打好五禽戏,看到他道:“气息不畅。读书的时候,不要贪长句,而驳音律。喉舌打开,从腹腔发音。你这样以口舌读之,终将一伤。”

    许蒙闻此言,忙向文仲锦求教道:“还请师父教我。”

    文仲锦让他打开《文选》,翻到《西京赋》后,开始抑扬顿挫地诵了起来。

    许蒙随声而和,发觉依着文仲锦的记诵方式而诵的话,气息绵绵不绝,似有音律随声而出,不由得大叹,原来读书还有这等了不得的方式。

    文仲锦随之让他自己读诵一遍,许蒙感觉不如跟着师父读诵的流畅,但是比自己开始那三遍诵的押韵,可谓是琅琅上口。

    等他诵完,文仲锦又同他说了一番跑步时呼吸吐纳的法子,才让他去村中挑水。

    许平挑着柴来,在门口碰到他,笑问道:“文先生可在”

    许蒙点了头道:“在呢。”

    许平没着急进去,而是叫住许蒙,舔了舔唇道:“阿蒙,平哥求你件事儿,成不”

    许蒙看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笑问道:“您说。”

    许平挠挠鬓角道:“你帮我跟文先生说一说,我也跟着他读书,可好”

    颖阴县的鸡瘟警报已解除,村里头不用许平等人跟犯人似的在祠堂守着了。鸡暂时没被放出来,人只需要跟之前一样,轮流值班便好了。许平因着之前在祠堂里头守着,就没能赶上文先生选徒弟读书。

    不过,纵是没赶上,许平如今能自由出入了,想读书跟许仲说一声,让许仲问文仲锦的意思便好了。

    因何来让他帮着说话

    莫非许仲不同意他读书

    许蒙不好贸然帮忙,看着他问道:“你家太爷爷不同意你读书吗”

    许平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年纪大了,读书肯定不成。就是寻思着多识些字,日后娶了,娶了你嫂子,别被人笑话。”

    许蒙却不好替他传这话,却鼓励他道:“师父说,读书使人明理。你这想法是极对的。不过,这事儿最好还是先跟家里说一声。”

    许平咬唇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这时节正是忙的时候,我也只能晚上抽空多识俩字。不算什么正经读书,怕先生不同意。”

    许蒙思忖须臾,正欲望说话,听得文仲锦从后院出来的脚步声,忙打住了话。

    文仲锦看着二人道:“阿平来了,可是有事”

    问话间,他的目光扫过许平,落在许蒙身上须臾,又转向许平。</p>

    许平扭捏了片刻,张嘴道:“没事。”

    许蒙目光里含着“不是”的意思,却没快言快语替他作答,而是垂首等着文仲锦问话。

    文仲锦看了许蒙一眼,对他道:“再不打水就晚了。”

    许蒙忙应着话,冲文仲锦行礼,拎着桶去打水了。

    隔了好几日,许蒙见阿平都没来读书,他情绪却没什么失落沮丧的,不由得疑惑。他这是和师父说了,被师父拒绝了,还是没和师父说了

    他倒是没急于寻求答案,而是依着文仲锦给他提的要求“能看明白的别问,问清楚了少说”,将疑惑按捺了下来。

    这日,许蒙晨跑到河堤看到井章带着仆从乘着牛车来了,不由得停下来招呼二人。

    井章看他胳膊和小腿上都绑着东西,笑问道:“许小友,这是作何”

    许蒙笑道:“晨跑呢。这样能练力气。师父规定的一日须得跑一个来回。你坐车,我跑着。”

    “坐了一路的车,颠得慌,正好下来走走。”井章只是略有些长短腿,跛行并不算很严重,走路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姿势。

    许蒙怕他觉得自己给他难堪,特意提了下是文仲锦规定的,这会儿见他爽朗地下了车,没丝毫芥蒂地跟着自己走,不由得定睛看井章一眼。

    他长着方圆脸,上方下圆,皮肤白皙,耳朵红厚。他不懂相学,但是看相貌并不算如何出众,却给人一种很随和的感觉。

    许蒙笑道:“多谢井叔体谅。”

    井章摆下手,问他道:“文先生可还好”

    许蒙应道:“先生好着呢。”

    井章看他说话喘气,就打算不再频频与他交谈,笑道:“你跑你的,我慢慢走走看看。”

    话虽如此说,接到了客人,便没有扔了客人自己跑路事儿。他笑着与井章适时交谈几句,遇到村里的同龄人,又招呼了人家回村通禀一声。

    因为来客可,文仲锦便给学堂的小孩子放了假。许蒙的日常节奏也随之打乱,换了衣服后,便开始煮茶,招呼文仲锦与井章吃早饭。

    他们如今并没有再开火,而是赵老妪在西边许蒙家做好,由许蒙端过来二人食用的。今日来了客人,赵老汉下厨摊了几个鸡蛋煎饼。三老太爷听说了,还特意让五奶奶炒了一盘蒜薹腊肉叫许用送来了。

    吃罢饭,许蒙跟着二人去散步消食,才知道井章的来意。他道:“先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乃一鸣惊人。明府帮着给这空心挂面题了名,名曰文心面……”

    他此番前来的任务有二,一是代表明府,明确文仲锦早先信中所言,取空心挂面的二分利捐给县里用作科举开支。二是代表井家,来和文仲锦谈这空心挂面的生意。

    文仲锦觑了许蒙一眼,笑道:“合作之事,你当与许家族老商谈。”

    井章也看了许蒙一眼,并没有出言问因何,而是笑道:“多谢先生提点。”转而又问道,“许小友,今岁可是要下场”

    文仲锦笑道:“他所学尚浅,暂时还不能下场。倒是贵府怕是要出人才了。”

    井章忙客气了几句,再看了许蒙一眼,试探道:“明府有话……”

    文仲锦见他停顿,示意许蒙道:“你且去耍吧。”

    许蒙看了井章一眼,应喏而去,路上遇到许平,到底问出了前些日子的疑惑。

    许平挠挠鬓角道:“我没敢同文先生说哩。”

    许蒙想了想道:“这事儿,你还是先与你家老太爷商量一番再说与先生听。读书是好事,便是学不来做文章,也可以学些算科。族中事务肯定日渐繁杂,其他不论,单生意一项就足够忙活的了。你既然起了心,就好生学上一学,日后也不会遗恨了。”

    许平犹豫再三,叹气道:“我怕,怕太爷爷他不答应了。如今咱们族里占了现身恁大的便宜,白得了那挂面的三分利。我这都是小事儿。”

    空心挂面利分为三:许家寨族中取利三分,负责原材料的供应和人员匹配;赵老汉取利二分,负责技术,主要是盐水和工序的监工;文仲锦取利五分。

    文仲锦的这五分利中,三分利是他和许蒙共有的,二分利以许蒙的名义捐出去。捐出去暂时这部分是用于科举,至于日后怎么办,暂时还没那么长远的计较。

    许蒙看他因为挂面之事而却步,不由得心下一紧,劝道:“先生是个豁朗之人,绝不会因为挂面这些琐碎之事儿而不理会你想读书这等事体的。再说此事于你而言,也绝非小事儿。”

    许平听得这话,才打算回去与许仲好生商谈一番。

    却说,文仲锦这厢,他从井章口中得出一则消息来。

    井章道:“知府已经上书给官家,依着先生的才智,想来不会在此处逗留太久。”

    文仲锦看了井章一眼,笑道:“京州文氏早已覆灭,如今某不过天地间一浮萍。”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键盘坏了,没法打字,新电脑还没回来。手机打字,坑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