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素君又问：“你那个同学还没给你回信儿”

    小姑娘身体僵了下。

    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她,

    “你要催啊, 求人办事还顾什么自尊心, 明天和我一起去拘留所，跟你爸问清楚情况，然后赶紧联系你同学，时间不等人，万一决定判下来, 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唐喏拖着疲乏的身子准备回房间，听到杜素君在身后小声自言自语：

    “以前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听, 为什么女儿一回来突然开窍，谁知咱们命不好，一次就出事，老唐啊，你到底是想为整个家好, 还是被她连累的。”

    她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小唐喏听不到, 想到这里又冲唐喏念叨：

    “说不定是因为你非要学艺术，你爸才这样，如果是个知道回报的，就应该拼了命想办法把你爸救出来！”

    整个晚上, 唐喏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母亲说的这几句话，还有父亲偷偷塞给她银行卡的场景。

    她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望着草稿箱里的那条短信，整夜未眠。

    第二天去拘留所, 杜素君隔着玻璃看到仿佛老了十岁的丈夫走出来，止不住的哭出声，对着话筒边哭边说：

    “老唐，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里面是不是很难熬”

    唐建刚摇摇头，没有说自己，只问她和孩子们的情况。

    杜素君使劲儿摇头，“你被关在这儿，我怎么吃得下饭，妈听到你的消息已经病倒了，大伯一家子回老家照顾她，唐立整天因为你提心吊胆的，你是我们家的天啊，天塌了我们家谁能好过”

    唐建刚精神还算好，在电话里一直安慰妻子。

    她自己哭了好一会儿才收起眼泪，突然意识到什么，粗鲁的拉过站在身侧的唐喏：

    “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太多，咱们女儿从b市回来了，她能救你。”

    赶紧站起把话筒递给唐喏，“你快和你爸爸说说。”

    唐喏望着面色苍白的父亲，嘴唇煽动，本来有无数的问题想问，无数的话想辩白，此刻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唐建刚慈爱的看着眼中含泪、不知所措的女儿，冲她摇摇头。

    “不怪你。”

    唐喏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我……”

    唐建刚打断：“先听我说。”

    他看着眼底满是红血丝的女儿，平静又温和。

    “该从哪里说起啊……”唐建刚想了想，笑笑。

    “其实我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变了初心，饭桌上酒酣耳热的时候，他们在饭桌底下偷偷递给我，我顺势收下，甚至没意识到那么做代表着什么。”

    “您醉了……”

    唐建刚抬抬手制止她的话。

    “想找借口可以有很多，回家之后我给自己想的借口何止一个，家庭的经济窘况，妻子的抱怨，儿女的未来。还有，别人都能收，我一个独善其身又有什么意思”

    唐喏怔怔的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可是喏喏，理由再多，错了就是错了。与你母亲，你弟弟，还有你，都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想犯错了而已。”

    唐建刚望着她，伸出手想给女儿擦擦眼泪，摸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玻璃窗，他缓缓收回。

    “我知道你这两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女儿考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放心的袖手旁观，我查过他，最后放心，我女儿的眼光很好。”

    唐建刚默契的冲她点点头，又笑：“你妈心气窄，我没告诉她是谁。”

    “爸……”唐喏泪光闪烁。

    “这些天爸爸一个人呆着，想了很多，有时候突然还挺庆幸，幸好自己第一次行贿能被发现，在没闯出更大的祸事之前。”

    他顺着玻璃看到外面窗户透进的一点阳光，“遵守并且相信法律，这本该是我终生坚守的底线，我违背过一次，不想再违背第二次，我会接受该有的惩罚。”

    唐建刚认真的看着唐喏的眼睛，“如果你妈动了歪心思，或者想走捷径逼迫你，喏喏，不要答应。不是因为怕连累你，是我不愿意。”

    他想起唐喏刚刚出生时候的样子，自己从护士手里接过一个软糯糯的小团子，小心翼翼的不敢乱动，生怕碰坏了她。

    “你是我和你妈的第一个孩子，我曾经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保护你，让你骄傲的父亲，可是最后却抛弃了你。当时，爸爸好像也找到过很多的理由。”

    唐建刚回想自己的前半生，以前总觉得自己爱妻爱子，敬岗敬业，对家庭和工作问心无愧，现在看来，竟然罪行累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他们抛弃的女儿，自己以一种顽强无比的力量，长成了现在坚强又美丽的样子，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拼尽全力。

    “你是爸爸的骄傲，是我心中的掌上明珠，如果因为我的罪蒙尘，服刑出以后来，爸爸还有什么资格去见你。”

    在今天的探视之前，唐建刚已经做出了决定。

    “等受完我的刑罚，爸爸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那时候，再偿还我作为父亲，欠给女儿的债。”

    唐喏哭着摇头，“您不欠我的。”

    “怎么不欠”他抬手，隔着玻璃，像小时候抚摸唐喏额发似的轻轻晃动，后悔叹息。

    “我女儿明明那么努力了，我却成为你一生的绊脚石。”

    “ 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离开拘留所的时候，唐喏哭得几乎站不住，被杜素君半拉半拽的带回去。

    她有点惊讶，女儿和老唐的感情有这么深吗她读高中在家住的那半年，没见和她爸说几句话，两个闷葫芦什么时候培养起父女情的

    但很快，她又暗暗窃喜，虽然没听见丈夫和女儿说了些什么，但她哭得这么厉害，肯定舍不得父亲被关在里面，一定会尽心尽力救他出来。

    杜素君打起精神，回家后难得开火炒了两道菜，说给唐喏补充营养。

    下午和杜叶岚通话。

    “小姨，你今天见袁律师，他答应吗”

    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应，沉默代表了一切。

    唐喏咽下口中的酸涩，哭了一上午的嗓子还带着嘶哑。

    “s市没有人肯接案子，我们去其他地方找律师行不行”

    父亲愿意受罚，可如果有半点减少服刑时间的希望，她必须争取。

    杜叶岚不否定这个建议，又说：“虽然我见到袁律师，不过我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迟疑了下，问：“你们高中有一个叫江璟的男生，你知道这个人吗”

    江璟看到手机上出现那个人名的时候，正在辩论社进行第n次对辩演练，他放下题词纸条，抱歉的朝对面临时充当反方的林子昂笑笑。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林子昂停下义正言辞的发言，抓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正好，让我喘口气。”

    他一边坐着喝水一边看江璟轻轻划开屏幕，一改刚才气势十足的姿态，放低声音说了句“喂”，匆匆离开教室。

    江璟站在树下，身影修长，单手插在兜里，不时的“嗯”一声。

    电话里唐喏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犹豫语气，磕磕绊绊的说明来意。

    说完，没有听到江璟的回答，唐喏静静地等了一分钟，把手机从耳侧拿到眼前，上面显示还在通话中。

    “我，我只是问问，你不认识就算了。”

    江璟轻轻吐出一口气，“官司，很着急吗”

    唐喏顿了下，“是。”

    校级辩论赛决赛前夕，江璟申请退出比赛。

    辩论社会长急得满嘴起泡，满学校找人，却连半点人影都没有见到。

    当初力排众议选一个新生担任首发队伍辩手，会长本人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过看他在之前的比赛中表现突出，那些留在辩论学会三年甚至四年依然只能当替补的队友们才没有在明面上抱怨。

    眼看最重要的决赛就在眼前，二辩选手消失的无影无踪，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会长拿着社团成员名单，辗转找到宁一璇，问她知不知道唐喏在哪儿。

    “她是江璟找来的外援，之前帮了我们社团不少忙，他们俩是老乡，又是高中同学，我想请她帮忙想想江璟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宁一璇摇头，“唐喏早就请假回家了，现在不在学校，最近她电话一直关机，我也联系不到她。”

    会长好不容易想到的一点线索断掉，一时急火攻心，口不择言，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喊：

    “怎么都玩儿关机这一套还同时消失，江璟和唐喏，这两人难道携手私奔了不成”

    但凡路过的女生，闻言，纷纷侧目。

    陆琰十二月中旬才回到学校。

    这次没有把宿舍放在研究室，准备拿回宿舍。

    一起回来的同门师兄看见，惊讶道：“哟，这次不准备在研究室打地铺赶报告了”

    陆琰点点头：淡淡道：“我跟教授请了半个月的假，留在学校上课。”

    师兄表示理解，“是该请个假好好陪陪女朋友，咱们这次一走一个月，连通电话都打不了，小师妹得哭死吧谁能想到教授非要让我们在山里多待十天。”

    他走过来拿过陆琰的行李包，“正好我也要回宿舍，顺带帮你捎回去，赶紧去你找女朋友吧，如果她跟你闹别扭，多哄着点儿，人家这次有理由生气。”

    陆琰停下脚步，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抬腿往女生宿舍的方向去。

    师兄呵呵笑出声，看来不止小师妹，陆琰也想得紧。

    土村那么破的地方都没见过他快走一步，无论遇到什么情形永远一副冷淡无波的样子。

    一想到女朋友，忍不住了吧。

    哎，自己这条单身狗，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被人牵走

    陆琰手插在兜里，随着走路一下一下碰到口袋里的手机，从学院走到宿舍二十几分，没感受到任何的震动。

    他皱皱眉，脚步加快。

    下火车的时候他给唐喏发了短信说自己回来了，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打电话。

    真生气了

    忍到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那一刻，陆琰拨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是个不认识的女声。

    陆琰不信，又打一遍，听到同样的回应。

    关机

    唐喏知道他有空的时间不固定，连睡觉都会把手机调成振动，放在枕边。

    接他电话，从来不会超过五秒。

    他站在宿舍底下，眼睛盯着手机，像不认识它似的。

    经过的女同学见自己楼下突然来了个极品帅哥，一个个兴奋的小声和朋友讨论，内容大致分了三类。

    在论坛上见过照片的：

    “那个不怎么来学校的陆琰，是不是是不是”

    “政经学院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

    “没错，就是他，不过他怎么会来我们女生宿舍”

    不是第一次看到本尊的：

    “来等他女朋友的吧”

    “我靠，有女朋友了咱们宿舍楼的，谁谁谁”</p>

    “创编的唐喏啊，我之前见过陆琰晚上送她回来。”

    最近听了点校园八卦的：

    “好像分手了，我一个多月没见他俩在学校里同时出现。”

    “听说是唐喏和法学院的江璟在一起了，他们社团的会长说两人消失出去旅游了。”

    “法学院系草江璟真的假的，唐喏和两个男神交往过”

    “哪里来得这么爽的女人！”

    唐甜恬打饭回来，听到周围女生的讨论，抬头一看，是好久不见的陆琰。

    糟糕。

    她赶紧走到陆琰面前，自报家门。

    “我是唐喏的舍友唐甜恬，我们之前见过。”

    陆琰回忆半秒，“你好。”

    “那个，你来找唐喏的吧，她现在不在宿舍。”

    陆琰抬手看了时间。

    “还没下课”

    精致的下颚线收紧出完美的弧度。

    看了眼周围兴奋又跃跃欲试的人群，唐甜恬咬咬牙。

    “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陆琰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看在室友的面子上回了句：

    “不好意思，我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唐甜恬脸色窘的发红：“是关于唐喏的。”

    移步到图书馆下的长廊下。

    面对陆琰冷漠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唐甜恬紧张的拽了拽裙子。

    “她最近不在学校，唐喏好久没来上课了。”

    陆琰握着电话的手一顿，询问的看她。

    “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只是听说……”

    在迫人目光的压力下，她咽了下唾液，有点说不出话来。

    “听说什么”少年冷厉的质问。

    唐甜恬抬头瞄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开口：

    “之前辩论会的会长来找她，我们才知道她的高中校友江璟突然退了辩论赛离开学校，他们俩的电话都打不通，所以，所以……”

    她害怕的闭了闭眼睛，说出学校最近传播的新闻：“大家都说她和江璟在一起。 ”

    唐甜恬说完后不敢睁眼，身边一直没有声音传来，再抬头时，陆琰已经不见了。

    s市，火车站。

    唐喏手上捏着车票，对江璟挥手告别。

    “谢谢你来送我，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爸爸做的一切。”

    江璟笑意清朗，无奈道：“这一个月我从你嘴里听到的‘谢谢’，没有一千次，好像也有五百次。我们之间，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唐喏不好意思的接过他替自己拿着的书包，“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表达我的谢意。”

    她觉得说一万次都不过分。

    “以后会有机会还回来的。”江璟随口道。

    检票时间到了，唐喏跟着排队队伍往前挪步，边走边问：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办延假手续吗”

    他摇摇头，“你忘了我比你晚一个星期才请假么我跟导员说过，满一个月之前延假都可以，叔叔的案子马上要开审了，我留在这儿替你看着，等你回来我再回学校办手续也不迟。”

    唐喏郑重点头，“我办完手续，立马就回来。”

    江璟温和道：“放心吧。”

    送唐喏上了火车，江璟从站台出来，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他冷漠的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一会儿，车窗被人从来里面摇下。

    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注视着他，叫他：

    “小璟。”

    江璟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唐喏在火车上打开手机，瞬间有好多条未读短信进来，屏幕“刷刷刷”弹了一分钟停下，最新的一条是陆琰的，时间是今天早晨，只有四个字，“我回来了。”

    她的指尖控制不住的在这四个字上面来回打转。

    这一个月里，她不敢打开手机，不敢跟任何人联络，怕他们知道自己父亲的事情，更怕他们问需不需要帮忙。

    尤其害怕，陆琰知道了。

    唐喏往前翻，发现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只发了这一条短信。

    手机坏了

    可是再仔细看看，顾可和倪曦的短信显示的是之前的日期。

    她胡思乱想着，手机又弹出来一条。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是陆琰。

    唐喏不再迟疑，点拨出键。

    几乎是刚刚拨出去，电话就接通了。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和短信内容一模一样的问话。

    话筒那边带着杂音，还有点听不清楚的广播声音，他好像在外面。

    她摸摸鼻子，老实道：“火车上。”

    陆琰声音一顿，咬牙切齿问：“你想去哪儿”

    “……回学校。”

    刚到机场，手拿着刚从教务处复印出来的请假档案，正准备买票去s市的少年，骤然停住脚步。

    “回学校我们学校”

    “对啊。”

    唐喏有些心虚，磕磕巴巴的解释，“我，临时有事回家一趟，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琰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间，前一秒还焦急暴躁的心脏，此刻像被人浇下一瓢温度正好的凉水，慢慢平静下来。

    她以为陆琰不说话是要发火，连忙道：“我马上就到学校了，有什么话我们见面说好不好”

    当面发火，她还能哄一哄。

    陆琰哑着嗓子叫她。

    “唐喏。”

    “嗯”

    “我在身上老林里住了一个月。”

    “啊”

    “以后生气，要记得来我面前吵。”

    “诶”

    他在讲什么自己为什么听不太懂。

    陆琰冷静了一下，没再说别的，只问了她到达的时间，约在学校花园里见面。

    一会儿就要下车了，唐喏又期待又害怕。

    好久没见真的很想他，可是……

    想到之前看过的卷宗和袁律师的话，唐喏拍拍心脏的位置，希望自己可以安心一点。

    没打算在b市多待，她只背了一个背包回来，出站后她步履轻盈的准备坐公交车，面前突然出现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挡在她身前不肯走。

    唐喏防备的抱紧书包，“你们是谁”

    碰到打劫的了

    想到每天早晨丁一璇在宿舍放的b市晨间新闻广播，隔三差五能听到有女大学生晚上坐黑车，被骗的社会新闻。

    她眼神更加警惕，“两位大叔，我穷，没钱打车。”

    黑衣人对视一眼，往她这边走近两步。

    看来不是骗财。

    那是……

    唐喏后退，握紧拳头，做好防御准备。

    打架之前先喊话：“你们别逼我啊，别以为我只有一个人就好欺负，我真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种女生。”

    黑衣人又对视一眼，这反应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小女生体型不高，摆出的架势却很标准，像有两把刷子的练家子。他们不敢放松，按中蓄力，却不敢轻易出手。

    犹豫的时候，佩戴的耳机里传来什么声音，两个人回了句“是”，收回招式，齐齐朝唐喏鞠躬，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唐小姐，我们是陆文博先生派来接您的人。”

    唐喏往后一蹦，“什么文什么博，我不认识——”

    等下，姓陆

    她抬头。

    两位黑衣人趁人不注意，抽出一根小纸条递给她，上面写着“唐建刚”三个字。

    唐喏默默松开双臂，跟在他们身后离开火车站。

    今年换届，s市长宣布卸任，升职回b市任职。

    陆文博在陆家的房子里等她，见唐喏进来，问她喝茶还是果汁。

    小姑娘摇摇头，眉眼灵动清澈，“谢谢陆叔叔，我不渴。”

    她听过陆琰提过几次自己家的房子，说家里的墙上挂着几件收藏多年的珍品书画，以后带她参观。

    今天真来到这儿，唐喏目光端正，不带半分游移，规规矩矩的坐在陆家的沙发上，视线所及，只能看到坐在桌前的陆文博，还有桌上几件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文件。

    陆文博目光如炽的看了她一会儿，唐喏感到自己后背挺得倍儿直，想放松都松不下来。

    半刻后，陆文博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翻开文件，声音平淡又自然。

    “你爸爸的案子是不是快要开审了”

    唐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握在一起。

    陆琰在花园里等了很久，才看到唐喏姗姗来迟。

    她走到自己面前，很自然的冲他打了个招呼。

    陆琰等了一分钟，没有听到道歉，也没有听到解释。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带笑意，只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