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霜驰之八(2)
作品:《反派他花式自闭[穿书]》 青年哆哆嗦嗦, 一根墨水淌干净了的笔从任孤鸣身上挪到谈知臣身上,又从谈知臣身上挪回到任孤鸣身上, 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任孤鸣表情不太好, 谈知臣表情也不太好, 三个人面面相觑按兵不动,彼此打量着彼此的神色。
这一身大富大贵,暴发户似的青年,正是刚刚老板娘百般吹捧的孟小公子孟雪致。时隔多年再度相见, 都不是当年同住一席、攀花入窗的少年了,满身风尘之下各有各的秘密。
先不说任孤鸣自己这个混乱的情况, 谈知臣现在就很麻烦——前任玄门仙首和当代反派邪魔混在一起, 究竟是寒川君的沦丧还是鬼师的改邪归正
千回百转,任孤鸣灵机一动强行出头:“你是”不等孟雪致回答, 立刻甩手飞锅:“公珩兄,你二人是旧识”
谈知臣立刻接道:“不认识。”
孟雪致目光呆滞, 大概已经脑补出了一出爆炸性新闻:“啊”他瑟瑟道:“阿鸣你怎么在这里”
任孤鸣拿出十八般演技,先是疑惑皱眉, 随后恍然大悟, 露出了一个亲切而不失礼貌,温煦而不失距离地道:“看来是故交了,可我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还望你自报家门。”
孟雪致愣怔怔地看了看笑眯眯的任孤鸣,又看了看漫不经心碾手指的谈知臣, 果断选择无事发生绝口不提:“哈哈哈,鄙人孟孟孟、孟雪致……”
任孤鸣道:“啊,孟孟孟。”
孟雪致迫于谈知臣淫威不敢多嘴,苦着脸道:“是是是,你要想这么叫也不是不……”
谈知臣“嘎嘣”地一下掰了一下手指节。
孟雪致一个激灵,瞬间把废话屁话全都噎了回去:“多年不见寒川君风采依旧既没有缺胳膊也没有……”
谈知臣抬脸冷冰冰看着他。
孟雪致差点带了哭腔:“行行好吧,我给你们免房费还包三餐大厨亲自伺候,就当没见过我可以吗”
任孤鸣一敲折扇:“行——那今晚咱们房间一叙”
“叙叙叙,”孟雪致破财免灾,手脚麻利地从后面的檀木架子上摘了两个吊牌,“想怎么叙怎么叙!”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好似他真的只是个满身铜臭味儿的市井商人,每天过着朝起暮息的日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珠,从来不是当年灵动的孟小公子。
任孤鸣拿了号牌,得意地冲着谈知臣扬了扬手,他二人转身没走出两步,任孤鸣突然回头:“你认识他吗”
谈知臣垂眼看着任孤鸣指着自己的手。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孟雪致如临大敌疯狂摆手。
任孤鸣十分虚伪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晚上见”
孟雪致大概在构思如何跑路,忙不迭道:“晚上见晚上见!”
几个路过的修士莫名地看着他们,任孤鸣假情假意地微笑一下,与他们擦肩而过上楼去了。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任孤鸣寻思着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咱就只能跟着大佬脚步走。
两个人保持着诡异的安静沿着恢宏气派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上,任孤鸣心想孟雪致可真有钱,果然人失去些东西就会获得些东西,正所谓上帝为你……
他正漫天毫无目的地瞎扯,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青年音饱含着压抑和愤怒,几乎是恶狠狠地咬着牙道:“你以为你是谁、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
与他争执的人并未说话,步宁远手一松“啪嚓”又碎了个杯盘碗筷,任孤鸣听得心疼地一哆嗦,一个低沉的男声道:“阿远……”
“别这么叫我!”步宁远怒喝:“你当真以为你是我们家的人了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吧赤衡君!”
的确是薛金唤疲惫的声音,他用一种经常出现在父辈身上、“好言相劝”的语调道:“宁远,有些事情不是……”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薛金唤已经习以为常,他妥协了,于是争吵声渐渐按捺下去了。
任孤鸣与谈知臣对视一眼,纷纷停住脚步准备等风波停了再过去,却听一人脚步含怒,咚咚咚地从上面过来,仿佛要把怒气全部发泄在孟小少爷精心挑选的地板上。任孤鸣被他这两步走得措手不及,下一秒步宁远的脸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两个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p>
步宁远刚刚还气势如虹,浑身立着倔强的立刺,和任孤鸣照面一打顿时泄气,礼貌而拘谨地道:“寒川君”
这大概就是小孩子见家长和见偶像的区别了,任孤鸣看破不说破,张望了一下:“哟,好巧好巧,宁远在这里做什么”
步宁远道:“过几日不是约战了吗,就想着来看看。”
他鼻尖眼眶都是红的,这种红和任孤鸣那种带点病弱的红不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正像少年人的委屈一般。步宁远抽了抽鼻子,把刚刚和人对吵的那一点点眼泪给硬生生憋了回去,任孤鸣含笑温和地看着他,像个亲切的长辈。
旁边的窗子怎么开着风吹得寒川君鬓发飞舞,好像下一刻就要随着这阵风直接成仙远去了,步宁远赶忙把窗子关上:“您一个人来的吗”
两个人,不过怕吓到你,跑了一个。任孤鸣心里吐槽,面上还是标准化父辈微笑:“是啊,微恒有要务在身,我便一个人来了。”
步宁远“哦”了一声,料想刚刚寒川君把他和那人的争吵一字不漏听了个全,顿时觉得有些太过丢脸:“那、那晚辈先、先走了。”
任孤鸣一点头,步宁远赶忙搓着脸走了,就好像在家随便和老爹怎么吵,一旦出了门就觉得旁人见了都丢脸,不愿意让人见到了。
薛金唤果然在刚刚那里站着没动,他没穿喜庆的宗服,也没带着他年少时挥舞的枪,这身素色衣裳让他看起来多了点“不动如山”的巍峨气质,好似连臂膀都比年少时要厚重的许多。
换而言之,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比任何故人都要明显,以至于任孤鸣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他。
薛金唤勾起一个苦涩的微笑:“别来无恙啊。”
任孤鸣道:“无恙无恙——不知道您又是何方神圣,怎么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啊”
薛金唤吃惊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潦草地自我介绍道:“鄙人薛诚,薛金唤,刚刚过去的是你的朋友么”
任孤鸣挺吃惊他能看到谈知臣的,毕竟反派大佬身手绝对不是十几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能比的,薛金唤竟然能看到他逃遁的身影想必也不容小觑,便道:“是,同来者罢了。”
薛金唤也没追问:“方才见笑了。”
任孤鸣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叹气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理解理解。”
薛金唤忧愁地道:“何谈家家,他并不与我亲近,我一厢情愿罢了。”
任孤鸣看破不说破:“总归知道你为他好的。”
“但愿吧。”薛金唤叹气:“要是他姑姑在,他长到如今这么大性情必然是好的。”他说完才意识到任孤鸣不知道他的姑姑是谁,也体会不到他话里的追忆和难过,便道:“我原本想这边事情了了,去穹窿山看你,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见了,进来坐一会儿么”
任孤鸣刚刚从那个万里晴昼的时代回来,算起来还未与他们分别多久,说思念也并无多少,只是觉得有点物是人非的沧桑,开口道:“我方才在楼下见到的孟公子,是否也是旧相识”
薛金唤颔首:“正是,只是他近些年来荒废不作为,看起来有些荒唐罢了。”
若是这样就算荒唐,我也想要荒唐,有钱真好。任孤鸣一边把玩着手上不知价值几何的小摆件一边心道,突然想起来他已经一跃成为站在穹窿山乃至整个玄门顶端的男人,经济实力大概已经可以包养好几十个谈知臣……
他突然意识到他用了一个什么奇怪的词,随即又释然道:我总不能用抚养、豢养这种,没得差错没得差错。
“不如叫上来一叙”
薛金唤便差了一个小弟子去叫孟雪致,那小弟子无声无息的,也没穿宗服,突然从墙角里站出来倒把任孤鸣吓了一跳,不慌不忙地往楼下去了。两人相顾无言,任孤鸣倒是知道这位家主挺多事,可惜他没办法和他说这些。
他俩坐着静等,小弟子又跑上来道:“赤衡君,孟公子跑了。”
孟雪致虽然从商多年,从各家捞了不少钱,但好在手艺没丢,跑路也知道御剑,一路如流星一般急冲冲往孟家跑,走到一半突然感觉天气有点凉——阴冷阴冷那种凉。
他回头一看,只见谈知臣面沉似水,脚下踩着一张莹莹发光的符,正如疯狗一般的移速向他冲来。孟雪致大叫一声提气准备和他硬拼,只见谈知臣袍袖一甩数张符篆直冲他而去!
“我什么也没说啊!”孟雪致哭丧着脸,“为什么还追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中午还好,中午同学给我看了一个铁人剪辑,瞬间哭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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