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金狩之十(6)
作品:《反派他花式自闭[穿书]》 任孤鸣猛地一抬眼, 燕言溪继续道:“仙友出身大门派,想必更加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但仙友是否想过此事因果究竟如何”
即使任孤鸣手握剧本, 这问题也超纲了, 更何况他一向是个“阅后即忘”的性格, 的确未曾扣过这些字眼。他仔细地想了想道:“血海的阴祟之气使这些人的体质显性”
“非也。”燕言溪仿佛丝毫不知他之所言惊世骇俗:“愚以为,天地开万物,本就有两种不同的修行体质。可因为血海被封印, 天地之间阴阳两气失调,这些人无法如修习灵气者一般正常汲取魔气修行, 长久下去丹田枯竭, 与普通人差异显露, 这才有人分辨出二者的不同来。所以从因果上来讲, 先有血海被封,才有清浊相分。天地本无三六九等、正邪之分, 修道之人堵塞旁人的修炼之道, 又有何立场视之为异类、赶尽杀绝”
任孤鸣目瞪口呆的同时也如醍醐灌顶。须知道一个世界的正常运作不是单单靠纸片写就的那些人,更靠一份因果。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谈知臣所代表的群体是反派、是不应该存在的,所以他思考的方向一直都是如何“洗白”, 而非“洗冤”。
如果依照燕言溪的推论,那么很多不可解释之处便都迎刃而解。
他稍加思索再次问到:“如果那是一种正常的修行方式,那么多例走火入魔的魔修何解”
燕言溪道:“破大境, 登人极,谁不都是这条路吗即使失败率高你也不能否认,世人之所以畏惧魔修, 就是因为每一个魔修出世都会带来腥风血雨……他们太强了。”
可不是吗,谈知臣现在还是个资质平平的草包,可日后镇琅幡一挥谁敢轻视他
任孤鸣突然发现,即使他不知道面前这位燕先生的儿子是他未来的徒弟,他也十分愿意同他结交。或许原剧里任孤鸣有这么一个徒弟,就是和他的父母有关吗
想到此处,任孤鸣低声道:“先生高见,但你也知玄门视魔修们为水火猛兽,你若提出这样的言论恐怕……”
恐怕会成为百家之指。
燕言溪竟然朗声大笑起来:“我已经知道那些人固守成见,绝不可能听我这样的小人物一言,只是不死心罢了,既已顿悟,便没有再与这些人同席的必要了。所幸仙友愿听我一番荒唐言论,日后若来回龙山做客,燕某当尽地主之谊!”
眼见这人要携夫人当场仙去,任孤鸣连忙拦道:“燕兄!”他艰难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依你所见,他们的出路在哪”
燕言溪从未想过那些魔修们会有出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既然问道,他便不免思虑。此时,燕夫人突然开口道:“出路出路不在血海,也不在他们自己,而是在玄门各家的态度。”
“如果他们要堂堂正正地活着,那就要先从这些世家们的阴影里走出来,无论他们是否要解开血海封印,世家们都不会放他们好过。”燕夫人优雅地拢着袖子:“谁能容忍这些曾经被踩着的人一跃登天呢”
燕言溪垂眼看他的妻子,她也抬头去看他,彼此都从眼睛里看到了点别的东西。
任孤鸣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见两个朱红色衣袍的步家弟子健步如飞地抬着一块水镜一般的石头,俱露出了欢欣的微笑:“任师兄,投名吧!”
任孤鸣接过花签投入水面,水波荡漾出“任鹤”二字。
燕言溪见他在水镜投名,便知道今年他要参加金狩大比。他微笑着拱了拱手坚定道:“望仙友一举鹏程,日后再见。”
任孤鸣郑重还礼,左右人都在拼命往殿内挤,只有燕言溪携着夫人,二人挽着手往金敔台外缓步离去。
两个弟子见他还在发呆,连忙催道:“任师兄快上殿吧!稍后就开始了!”
果然见一干人都殷切回头望着他,任孤鸣站在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里捋了捋剑穗,他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计较什么,只知足下步伐似有千钧之重。
平云君刚被明如相安排了一路十分生气,见到任孤鸣按剑拂花而来才微微缓和了一点脸色:“阿鸣与何人聊得这样高兴,竟然险些连投名都误了。”
任孤鸣道:“是回龙山的燕门主,他谈了点血海的看法,不过因为家里有急事便先回去了,颇为惋惜。”
平云君竟然鲜见地从记忆里找到了一点印象:“是那位字言溪的燕门主当年他也是金狩大比中扬名的,似乎仅次于夜寻。”
步夜寻当即出列道:“是,此人心性、修为,皆在我之上,可最后一场他要求与我文斗。”
“文斗”</p>
<strong></strong> “是,”步夜寻也不太理解,但当年那场还是他赢了,也没什么羞于开口的:“他说当今玄门人才辈出,武无至上,文有二才,不如放剑一谈。”
“你们谈的是什么”任孤鸣颇为好奇。
“谈的是宗门之别。”步夜寻恐怕他们没听明白,又咬了一遍重点:“宗、门之别。”
平云君一笑:“竟还是个放浪之才,怎么不见他扬名”
“如此行事,”步章道:“离经叛道而已,难成大器。”
平云君摇头:“难说。”
任孤鸣见他们都已定论,不由想了想剧本。燕言溪这个人绝对是没提到过的,可从他的谈吐来讲,又不像是会埋没众生之辈,那么究竟出了什么事才能让这么多皎皎英才在后世只剩传说
他想都不敢想,好像拿着病危通知书的家属看病人还在兴高采烈地蹦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眼见着各家的参赛弟子都聚在了一起,任孤鸣放眼去找那位师弟,却只见到明如相走到他身旁。明如相换去了长袍宽袖,改着一身束口雪青色衣袍。虽然这一身飒爽英姿,但她容貌生得端庄秀美,又中和掉了一点英气,与任孤鸣站在一起,十足是一对璧人。
任孤鸣见她如此,也就明白了,他叹了口气:“你刻意的”
明如相微微点头,仍是笑脸面对那些渴慕望着她的年轻弟子,说的话却没什么温度,冷冰冰的:“是啊。我知道师父打得什么主意,我不愿意走那样一条路。我是我,不必靠那些搏一个前程,你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他几乎以为那天明如相听到了那些话,明如相没想等他说什么,只是道:“容貌不是我的倚仗,那是我的退路,可我只会往前走,不会回头。”
任孤鸣点头:“我明白了。”他又问道:“你既然不在意容貌,为什么和常秋声那样不对付”
明如相终于露出了一点小女孩的表情,不再捧着一张假脸似的笑容:“跋扈无知,空有其表。”
任孤鸣噗地乐出声,他揉了揉明如相的头顶:“等会后背可就交给明师姐啦!”
明如相没躲,只是诚恳地微笑:“任师兄既然要带我,那我可就得预定个第三的席面了。”
两个人互相商业吹捧一番,各自准备拾掇拾掇打台。任孤鸣一转头,突然见几位年轻弟子幽幽地盯着他,正不明所以突然想起明如相那个笑容,连忙撑着扇子遮着脸往殿后更衣去了。
步家的后殿一间连着一间,任孤鸣拿着门牌绕了半天才找到出路。都怪那些小师弟们太开心,给他一层一层套得太笨重,换下来的衣服和零星配饰竟然挂了整整一个衣架,让他恍然而生一种“头牌招客”的错觉,现在只剩一身轻便的弟子袍,他自己端详了一下铜镜中的容貌,顿时觉得他似乎比之主角大大也没差多少。
年轻就是好,大概是正值少年时期,还没历经多少折磨,身体骨骼已经抽条完全,肌理却不显得单薄,反而洋溢着年轻人才有的活力。他脸上有点圆,眼睛还未长成标准的杏眼,肤色也非那种瓷器一样脆弱的莹白,叫人一看就心生亲切。
亲切的小寒川君挎好云浪生,准备这就出门去胖揍同辈子弟。他一点身为老鬼的羞愧都没有,反而十分洋洋得意地想:天才第一步,金狩大比路,老子正是青春貌美又犀利的时候,再不趁着时候装装逼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果然,青春貌美的任师兄一露面,高台之上坐着的女修和一些师兄弟们便一同叫起好来,个别胆子大的还喊出声为他助威。金敔台有一间巨大的露天观礼场,听说原本是为了给前辈们陪小辈们试剑用的,比试台与观礼台之间有一道周密的隔离带,正好可以避免比试者波及到旁人,不过除了各家门主占据了最好的视野,其余人等抢不上高台的,只能在场地外抻着脖子看。
那块投名石就摆在入阵口处,大比开始后会随机出现参与者的名字,前两轮单人淘汰后便是组队出战的混战环节,所有人都被投放进去自由组队,考验的是临时配合能力——也是各家各种绞尽心思搭配弟子的主要原因。
任孤鸣偷偷对明如相道:“明师姐可别被人打下来,要我后面一打一群出风头多不好。”
明如相也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要是连第三轮门槛都没摸到,师父回去扒了你的皮。”
两人正互相拌嘴等第一轮的名状公布,便见石面上浮现出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伴随着一阵青烟袅袅升上天空,公布了第一轮第一场的出赛名单。
“明如相”、“秦泷”。
不是冤家不聚头,任孤鸣:哦豁。
作者有话要说: 耶!今天咕咕没有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