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麟辰之九(11)

作品:《反派他花式自闭[穿书]

    大人们总是有很多秘密, 他们总是让孩子看到他们应该看到的, 而隐藏起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比如任孤鸣的亲爹亲妈,他们活着的时候任孤鸣还是个小孩儿,他就一直觉得他爹妈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具体类似于倒买倒卖的小商贩,只不过摊子稍微大了一点……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买卖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光荣朴实的。

    当时他好像还因为父母形象在他心里的的崩塌而哭了一场, 现在平云君不愿告诉他一些秘密, 他到觉得十分理解, 只是心里像是有根毛毛在挠似的, 总想知道平云君到底在说什么。

    他知道他日后是要站在风口浪尖的人, 对那些“往事”总是怀着好奇和探究——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少年人逆反心作祟罢了。

    平云君道:“阿鸣,我打算今年让你上场,再带个资质好点的师弟, 你稍微帮衬一下。”

    任孤鸣诧异道:“怎么不带着明师姐, 她的年纪不也正好吗”

    平云君坐在那, 稍微抬了抬眼睛,这时他便露出一点成年人的老谋深算气质来, 两眼像是能看透他的每一寸:“如相有比她的资质更有利于她的倚仗,等到明年比今年更有利。可是你不行,阿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方才与陌生人的谈话, 平云君看起来有些疲惫,那是一种精气神上的颓势,比任何单凭休息就能恢复的劳累更加难以平复:“我等不起了。”

    任孤鸣越听越有种交代后事的既视感, 他急忙打住道:“好好好,反正都一样,什么时候也一样,明年再叫如相去好了。”

    平云君却不想打住,他继续道:“今后也是,你万万记得,如相最强的倚仗不是她的资质,而是她的身份。如果可以就为她找一个好夫婿,不要搅进是非里了。”

    这话说得任孤鸣一阵恍惚,他想起了后来见到的明如相,又想起她低低的笑声和满身的伤破,一时分不清该如何为她“改天篡命”。这种非左即右的东西总让人觉得是在和什么人博弈,他不知道每个选择是既定的还是已经因为他的介入发生过改变,未来的轨针究竟偏向何方他也说不清楚,只能尽可能谨慎地往前走。

    “是。”任孤鸣道,“您有属意的人选吗”

    说实话半个玄门的优秀子弟现在都被拘在穹窿山读书,平云君仍然要等明年,那就是一个都没看上。果不其然,平云君皱了皱鼻子道:“再看看吧,都不是很合心意。”

    任孤鸣也觉得这群少爷们当朋友不错,非要挑一个当夫婿……恕他直言也就裴衍青可以稍微考虑一下,毕竟是未来的仙君,主角光环十分强大。不过换一个角度想,主角有光环才能在多灾多难中活得舒服,可往往这种厄运会连累到身边的人,明如相未来已经堪忧了,任孤鸣真不放心她冒这个险。

    “也是。”

    平云君谈那天夜里谈的很少,只是大概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那种关押魔体魂魄的禁地每家都有那么一个,在玄门发展的长河里已经成了一种隐秘的默契,牢牢地压在繁花簇锦之下。平云君以为只是媛师姐一时想不通勾结外鬼而已,结果各家的飞书如雪片般纷纷而至——除了谈家和步家因为有人发现及时尚未铸成大错,其余几大世家门派纷纷覆没。

    任孤鸣触动不大,因为在故事的发展线上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就算这一次防住了,还会有下一次,秣鬼是玄门自我割舍、自我割舍的重要人物,破而后立的道理他都清楚。

    “现在这等多事之秋……”平云君道:“便放他们都回去吧,正好金狩大比临近了,该做的都要做的。”

    金狩大比作为小辈初试身手的重要平台,各家都有各家的打算,诸如赛马,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各家都想占点便宜。任孤鸣便应承道:“弟子回去便传信各家。”

    平云君又叮嘱了他几句,便毫不留情地撵人走了。任孤鸣一路往外走,这才意识到放他们回去,穹窿山可就不比前些天热闹了。

    平时嫌孟雪致吵、嫌玉空玠脸臭,可真到要分别的时候又有点舍不得,听平云君的意思,这样的联学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

    回顾一下,他突然发现他已经没有刚来到这里时那样迫切地想要抱主角大大的大腿了,他现在一点穿书者的自觉都没有,过得十分佛系、十分随遇而安,一心都扑在了各种各样的杂碎操心事上,比如——

    任孤鸣本来都走出不老远了,突然脚步一转,蹑手蹑脚地往平云君寝殿又转了回去。

    他今天就要看看,那个破锣嗓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p>

    <strong></strong>    这回平云君意思意思放了一个辟邪的破禁制,依照任孤鸣对他师父的了解,这时他应当出门去沐浴了,寝殿正好空无一人。远远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其他弟子下了学三三两两往住处走。任孤鸣左右瞄了一眼,把手放在门上一拧,禁制便像拉帘子似的往两边挑了起来。

    任孤鸣游鱼似的溜了进去,殿内果然空无一人,灯火被他身影一晃,层层火焰扭出了一副群魔乱舞的形状。那只黑鸟蹲在架子上冷眼盯着任孤鸣,不知道这个逆徒去而复返到底是为了什么。

    任孤鸣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它身上,随后缓缓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和善微笑。黑鸟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羽毛一炸,正犹豫要不要飞远点,只见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架子底下,仰头道:“你好啊。”

    黑鸟惨叫一声,显然是勾起了无数次被任孤鸣按在笼子里摇晃的惨痛记忆。可惜任孤鸣手比它的翅膀快,它尚未来得及振翅,就被任孤鸣手法熟练地从半空揪了下来!

    顿时间寝殿里人仰鸟翻,任孤鸣揪着它的一条腿,黑鸟完全把翅膀展开不要命地扑腾起来。任孤鸣一个不慎吃了一嘴的毛,勃然大怒道:“你再扑腾我就把你拿去烧了!”

    黑鸟抵死不从,凄厉地嘎嘎大叫,活像谁要强了它似的。任孤鸣吃准了平云君不能尽快回来,一边死命斗争一边道:“我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好鸟,还能说话,我师父把你教的挺好啊”

    黑鸟抗拒地继续抑扬顿挫地“嘎嘎嘎”,像个撒泼的疯子似的翅爪并用,任孤鸣手上转眼挂了一道彩。

    任孤鸣没想到这个鸟还是个硬骨头,其实他早就觉得此鸟聪明得过分,平原君稀罕它也稀罕得过分。

    事出反常即为妖,今晚殿中的事情太过蹊跷,而且进来时它踩着的架子晃动幅度未免太大了点,好像是刚扑腾上去的。一般人不会联想到有异,可任孤鸣具有一个编剧开挂了一般的嗅觉——什么东西完全符合以上推论

    妖啊!妖祖宗就在谈家当长老先生呢,一个小鸟妖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任孤鸣心说我今天赌个大的,最多被关禁闭抄书,我还能借着统调穹窿山事务出来遛个弯什么的,血赚不亏!

    黑鸟今日突糟疯狗横祸,先被人从鸟架上硬生生薅了下来,然后又被误打误撞捏到了软肋,此刻生无可恋,只想好歹拖到平云君回来救他,因此用上了十八般武艺奋勇反抗。

    可惜他受制于这熊孩子,又不敢轻易上套显露人身,发挥有限,只能夺命传音——平云君泡澡泡得舒舒服服正准备闭目养神,突然一道传音术毫无预兆地劈进他耳朵,那尖嗓子穷尽毕生音量,开口如同炸雷,生怕炸不聋他:“救命啊!!!阿鸣回来抓我了啊啊啊啊!!!!”

    平云君一惊,连滚带爬从温泉池子里扑腾起来,顾不得高人形象,抓过刚刚丢在一旁的外套一裹就准备回来救驾,谁知孟家那个倒霉孩子正好和他半路撞见,一不留神摔了个屁股蹲,随即便热切地开始和平云君天南海北地扯,平云君想开口告辞都难……

    你这么大人了撞一下能坐在地上!你是来碰瓷的吧!

    孟雪致正是任孤鸣指使去的绊路石。他那块牛皮糖,挨上就别想撕下来,虽然他平时稍微有些怕平云君,但此刻受人之托、平云君又神色匆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终于让他给搭上话了!

    这块牛皮糖扭得十分尽兴,十分开心。

    任孤鸣各种符咒术轮番试了个遍,那只黑鸟原先被平云君养的油光水滑的,现在在任孤鸣手上拧着,扁毛都秃噜了一半,光荣提前进入更年期。

    任孤鸣不但对它进行身体上的试探,还要嘴欠来两句语言侮辱:“恭喜你提前地中海,皮肤更加光洁有弹性,引领了秃毛鸟界的新潮流!”

    黑鸟虽然听不懂什么“地中海”,但它就着光可鉴人的地板一打量自己,顿时发出了惨嚎。原先顾忌着任孤鸣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又怕他猜忌平云君,下手未敢放得开,此刻先是被人糊了一身变化符,又不幸秃顶,当场忍不住原地一变,成了他以往面对平云君时那副黑扑扑的少年模样,手脚轮番扑起来,一边打滚一边喊:“小兔崽子你欺人太甚!拔我的毛做什么!!不要脸!!!”

    刚刚任孤鸣有体型上的绝大优势,现在俩人差不太多,优势丧失,顿时有些敌不过状若发疯的黑鸟。他见果真是猜的那样,这只破鸟另有乾坤,又回想起他还偶尔把这鸟挂在屋里照顾的事,岂不是被看了个精光骤然也十分发疯,怒道:“骗小孩儿,我今天就把你拔秃了烤烧鸡吃!”

    他一使劲,却好像被这小孩的手给硌了一下,一低头便见他尾指上带着一个金色的指环——还是嵌着一颗极小极秀气的石头的。

    龙吐金在黑衣白肤的衬托之下艳丽似一颗血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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