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作品:《戏妖[娱乐圈]》 陶思理所应当的是第一批知道楚其姝暂别电影电视剧, 决定出演音乐剧的粉丝。
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制作名单上那忽略不去的名字让无数伺机而动的黑子趁机下水搅乱风气, 大肆辱骂楚其姝贪多嚼不烂,想给自己立才女人设也不知道要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其姝刚刚准备做这个的时候, 圈内很多人也都是战战兢兢, 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阻止的——人力财力还是号召力,音乐剧圈子里没有一个能和楚其姝对峙的,更不要站在她面前说这里庙小禁不起您这尊大佛,只能苦笑着进了云舟手里,每天都在和上天祷告这位新晋影后不要搞幺蛾子搞得太过头乱了整个圈子, 一个人腥了一锅汤。
国内音乐剧的状态不说是起步阶段也是差不多, 广大群众拎出来一百个人有那么一两个知道音乐剧的就算不错了, 更多的是连国内有音乐剧都不知道。这东西起源在国外,很多人会习惯性的把这种东西归属成国外专属, 所以国内的音乐剧即使已经在黑暗里摸爬滚打几十年,因为对演员的高要求、场地限制, 观众知名度等种种因素限制,音乐剧并没有像电影电视剧这些形成一个稳定的市场,仍然紧紧局限于几个特定地点。
这种情况下, 若是楚其姝能以一己之力将完全不了解音乐剧的观众引到这个区域里,无论多少人纯粹是因为她才走入了音乐剧的剧场,但是只要这里面能有一个人会因为她认知到音乐剧的美好从此成为观众之一,那么也算是完成了他们最初的期待。
陶思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当然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她就只是纯粹因为楚其姝所以准备走进剧院而已。对与她们这些追星女孩来说, 喜欢的偶像参与音乐剧那么他们就贡献票房,这和走进电影院买一张电影票的逻辑是一样的。只不过音乐剧演出场次就那么多,演员精力有限不可能一周七天无间断的表演,所以就这么几张票,能不能抢到手,全都是天命。
陶思拿出了双十一抢购的气势,定点定时手指准备,气沉丹田双眼凝神,手速瞬间超过记录,抢到了第一排的票。
陶思:……
陶思:……?
陶思:!!!!!
当天晚上,寝室回荡着某个少女喜极而泣的哭嚎。
因为定向思维,陶思毫不犹豫地把楚其姝归类成了电影演员——演员,会演戏才是主业,唱歌唱得好不好完全无所谓,台上的那一位只要不是跑调跑得十万八千里她就能大着胆子鼓掌尖叫从头拍到尾。而且听说前几排的观众说不定还会有返场彩蛋和演员互动的小惊喜,因着这一重因素在,只要能近距离观赏到楚其姝本人,那么就算楚其姝唱得妈都不认识陶思也完全可以忍耐。
那是楚其姝啊。
就这一个名字,足以成为无数人抢破头也要冲进剧院的理由。
她捏着票,满心期待的落座。
亚莉珊德拉的故事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剧情,更何况因为楚其姝的影响这位年轻的女伯爵当年的故事早就被这群粉丝反复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故事的梗概其实非常简单,在歌剧刚刚兴起的年代里,那位年少成名的女伯爵因为被无数人赞誉的美妙歌喉,不知为何消失数年,终于允许返回自己的城堡的时候,她带着令世界惊叹的财富和珠宝,可是就是这位当时最为著名的天才在重新出现之后却再也没有唱过一次,不久便郁郁寡欢的死去。
因为亚莉珊德拉本人的特殊性和传奇性,这段故事始终都是后世诸多剧作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楚其姝的改编十分具有戏剧性,她将那段空白写成了女伯爵被生存在天空之下的恶魔抓走,关在笼子里为另外的一个种族日夜歌唱——犹如人类囚禁金丝雀一样的囚禁,在这个故事里,人类不再是世界的主宰,权力和富贵也不是令天地俯首的道具,那些珍贵华美的珠宝和贵族们精心细养出来的美貌只是点缀笼中金丝雀的装饰物而已。
考虑到音乐剧特有的节奏和电影电视剧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的剧场舞台设计是花了大价钱的,舞台风格选择了最为抢眼的奢华富丽的洛可可风格,即使这些大多数身为外行人的观众无法被音乐剧的节奏带入进去游离在舞台之外的世界,也能在最表象的视觉角度上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诚然,这种选择是正确的,但是似乎对楚其姝来说,没什么必要。
她穿着鲸骨裙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簇拥中出场,屏幕上那位气质成熟身材高挑在网上一堆小姑娘嗷嗷喊着要生猴子的女演员此刻举手投足都是少女的娇俏劲儿,舞台不比严苛的镜头,对与演员的肢体表达和台词掌控力更注重一些,那张扬活泼的音色和歌声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亚莉珊德拉此刻的心情,她是一枝徐徐盛绽的白百合,是上帝亲手捏造出的属于那个年代里对女性一切美好幻想的最终成品。
这一朵白百合向往珠宝之外的世界,她坐在台子上如同傀儡一样被长辈们推在钢琴旁边,美丽的少女羞涩局促,与钢琴的声音一起歌唱;可是在台下,应当是她观众的那些人却将脑袋凑在一起,华丽的小扇掩着贵妇们精心装扮的容貌,掩不住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低语,少女似乎对与观众的不配合毫无所觉,仍然在台上安静的唱着。
音乐是可以跨越语言、文化、种族等等一切存在的联系方式,只要感觉对了,即使语言不通但是想要透过那些音调品尝歌者的情绪并不难,所以通常评价一首歌最优秀的评价不是“我觉得这首歌很好听”,“而是我觉得这首歌让我听起来很痛苦”。
——比如现在。
幕布落下,光束聚焦,所有人的动作定格,楚其姝饰演的亚莉珊德拉依靠在钢琴旁边清唱一曲无名的小调,比起刚才在台子上被人呼和着唱起歌剧花腔女高音时候的机械,此刻她没有用任何技巧任何华丽的高音或者花腔,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她的孤独。
此时的亚莉珊德拉歌唱的内容还是曲高和寡的孤独,她还是个孩子,被才华和名声推到舞台上的无助的孩子,属于她的台下的观众在她歌唱的时候举起滑稽可笑的微笑面具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光在她周遭聚集,她站在高处受众人瞩目,却也自此被钉死在高台之上,无路可退。
于是这可悲的笼中鸟拼尽力气的歌唱,歌唱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悲怒,只是这歌声太美,撕裂泣血一样的腔调反而能让他们嘴角的弧度愈发夸张扩大,被歌声感动的观众们站起来回忆她掌声如雷,她的歌声在无数的赞歌之中反而愈加悲烈。
所谓哀感顽艳,莫过于此。
舞台之外的观众控制不住的抬起了自己的手,与舞台上的微笑面具的掌声融为一体,金色高台上的亚莉珊德拉却曲下了自己的脖颈垂下了手臂,以一个近乎撕裂的高音终止了这仿佛永不停滞的歌唱。
她在恐惧什么?
观众屏息以待。
此时舞台的光变成了血腥的红色全部聚集在她的身上,映出她手足无措闪躲黑暗的姿态,装扮成音符的舞者跳上舞台,聚集在亚莉珊德拉的身侧将她团团围绕。
少女应当被怜爱,应当被宠爱,可是此刻当这些音符的舞者悦动的身姿伴随音乐一起呈现在观众的面前的时候,没有人期待这场美艳的精神屠杀立刻结束或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拯救戛然而止,恐惧酝酿出属于亚莉珊德拉的绝望,却造就了无与伦比的舞台效果。
【所有人沉浸在毁灭她的过程中带来的幸福之中,不可自拔。】
锁链围绕在歌者的喉咙上,那些华丽的音色几乎快要将她的喉咙扼断到几乎窒息,可是当年轻的天才高举无力的双手,却无人能来救她。
舞台之外,有人用洋洋得意的腔调唱起了爱伦坡的《征服者爬虫》诡谲阴暗的调子搭配恐怖大师那一贯血腥又荒诞的文字风格,配合舞台上挣扎的亚莉珊德拉,有种微妙的讽刺,和奇特的美学体验。
……是的,不能否认,即使是被死亡和诅咒的血色光辉笼罩,那株白百合依然美得惊人。
“装扮成上帝的一群小丑,
叽叽咕咕,自言自语,
从舞台这头飞到那头——
他们只是木偶,来来去去
全由许多无形物支配……”
亚莉珊德拉委顿在地,如被扭断喉咙的濒死天鹅,她快要被这浑浊的俗世和自己的才华扼死了,那些扮演音符的舞者褪去了她身上华丽繁复的鲸骨裙,让她穿着一条素淡的白裙子躺在舞台上,寓意着锁链的黑缎带缠绕在她的手脚脖颈上,直到这些长带的另一端被人握住捏在手心,亚莉珊德拉这才顺着缓缓抬起头,看见了金色长发的小王子单膝跪地,对她轻声吟唱朦胧而甜蜜的情歌。
那是阿波罗吗?
是的。
……但是是被爱神诅咒,将无爱的达芙妮逼到极致的阿波罗。
黑缎带攥在另一人的手中,她仍是受诅咒的傀儡。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身体情况不太理想一直低血压,低头弯腰什么的都会头晕,不过现在好很多啦(?-ω-`) ,应该可以恢复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