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别扭
作品:《冷血权臣的暖月光》 虽然她心里嘀咕半天,但面上还是暖配合地敷衍道:“你的。”
他一把揽过她的细腰,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小舅舅的。”
当初极乐堂找到锦云费了不少周折,从王府冒险救她出来的人死于非命,她被一位青楼女子收养。所以,小小年纪,就有察言观色之能,也比同龄的孩子懂得更多。
林月暖听得出身,眼角湿润,她始终怀疑这个五岁的孩子身体里装着个大人的灵魂,原来是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这么可怜,你怎么忍心这样苛待她?”林月暖记得锦云之前被柳氏和大夫人养过,终究是没得到真心相待。
“都让她当童养媳了,如何算苛待?”韩知镜理直气壮地与她理论,他还没学会怎样对一个人好,何况是照顾个小娃娃?而且,如果他对她过分关注,只会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心,索性就把她扔在侯府随便养着,活着就好。
林月暖无奈地摇摇头,冷血家伙的爱心真是不可理喻。
“我得把香儿接回来,许久未见怪想她的,回来也好陪陪锦云玩。”她叹声道。
“把她接回来,顺带把红春送回去。”韩知镜随口提到。
嗯?他知道红春的事。如此也好。
“莲心呢?”林月暖忽而问起,她心中还惦念着了愿的请求呢。
“和尚一走,她怎肯留?”韩知镜叹息道,“她下定决心跟着他,了愿怕是一辈子都躲不掉。”
起初了愿要她留下照顾韩知镜,她为了他高兴而答应。现在,韩知镜已经不需要她看护,她自然要继续追着他跑。
林月暖回味着他话中深意,不禁莞尔。
莲心之举确实令人感佩,为了一份执着的爱,奋不顾身,无畏无惧。
“跟你打听件事,唐宁琛是陆家的人?”林月暖心中困惑,若是如此,父亲怎会把他往家里领。
她已经习惯不耻下问,反正他总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
韩知镜若有所思道:“算是,据说陆家于他有恩。”
如今静妃怀有身孕,最倚重信任的人就是此人。
“你离他远点。”他警告道。
“嗯。”林月暖乖巧地应着。
香儿从林府回来时,正见到两人说说笑笑,一脸疑惑不解。
而红春却是死活不愿意回林府,跪在地上哭着求道:“红春知错了,求三夫人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不能回去,因为她知道回去就只有被随便卖掉的结局。
“红春,跟在我身边的人,谁受了委屈我都会拼力护着,但若是行差踏错,我便留不得。”林月暖想起红夏的事,心中仍会有怨怒不平,但这不代表她会纵容红春胡作非为。
“奴婢知道,求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红春跪在她面前,低头不住地哀求着。
林月暖放下茶盏,瞥了眼冷漠的韩知镜,徐徐开口道:“我今日是防患于未然,等到落实罪名,连回林府的路都没有。”
她们四人是林夫人给女儿精心挑选的,她们聪明伶俐,各怀心思,初来时都想着各谋出路,如今看到病愈的韩知镜,钱权色都具备的诱/惑,怎能抵挡?
“奴婢不敢,今后定当尽心竭力做事,不敢心存妄念。”红春哭得梨花带雨,垂头认错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也显得林月暖十分刻薄寡情。
“下去吧。”林月暖挥挥手,懒得与她纠缠。
红春这才敢抬起头来,刚一站起来转头匆匆瞥一眼韩知镜,然后身子一软险些倒了下去,最后还得被香儿搀扶出去。
“留她做什么?”韩知镜不悦地问道。
“男人不都喜欢这种吗?我这样厉声责骂的夫人,只会惹人厌。”林月暖阴阳怪气地说道。
“谁喜欢?我又不瞎。”韩知镜起身抱着她坐在怀里说道,“我恐怕是中了毒,眼里只看得见你。”
林月暖哭笑不得,听他说情话总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当晚,清河王被破云秘密带回,送到韩知镜跟前。
书房内的琉璃罩内的灯火摇曳生姿,厚重的门帘一掀,寒风涌入,把人的影子都吹得摇摇晃晃。
“极乐堂好手段,本王躲不掉。”清河王一身淡雅素衣,倒是像在为谁守孝。
“你愿意回来,不是因为逃不掉,而是想见见她。”韩知镜放下狼毫笔,抬眸望向他说道。
清河王轻叹一声,他自然知道韩知镜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你早已猜到原因和结果,何须再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无关紧要?小舅舅,人心的黑暗,永远不可低估。”韩知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让人不禁畏惧。
但清河王是沙场里滚出来的,对他这般言语也不过是微微挑眉道:“你所言不差。”
“我在极乐堂已见过无数丑陋的真相,从不惧怕什么残忍的事实,还望小舅舅如实以告。”他极重地咬着最后四个字。
清河王拗不过他,又惯知他的手段与脾性,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月暖披着深长披风站在门外的寒风中,手中端着一份素点心,静听着屋内的动静。帘后隐约飘出的声音让她暗暗心惊,零碎的信息拼凑出可怕的结果。
先皇曾要赐下毒酒于九公主?韩知镜确实是北燕皇子?冷太后一手促成了因果……
直到清河王从里面出来,林月暖用力抓紧了托盘,迎上前说道:“小舅舅,我带你去看锦云。”
锦云已经睡着了,屋子里很暖,但小小的身体仍旧习惯蜷缩在被窝里,看得人十分心疼。
清河王从屋里出来以后,脸色凝重,他沉吟片刻后对林月暖恳求道:“我现在还不能带她走,希望你们好生待她。”
林月暖一听他有带走锦云的打算,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她私心是要把锦云留在身边。
“我这里再留不得她。”韩知镜双手背在身后,信步而来,他声音如这深秋的凉夜,冷入骨缝。
盛京城里秘密很多,但最不容易守住的就是秘密。今日之后,不知还能保锦云多久。
清河王长叹一声终究不再勉强,韩知镜的脾性他了解,阴晴不定,手段狠绝,若是将来到了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说不准会把锦云扔出去当挡箭牌。
林月暖咬着下唇站在门口,心里满是苦涩,让锦云跟着他天涯海角地逃亡吗?
熟睡中的小锦云被清河王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惊醒她的美梦,乔嬷嬷默默抹着眼泪给锦云披上厚厚的外衣,又匆匆拾掇一个包裹塞到清河王怀里。
一阵冷风吹过,锦云忽然抬头揉了揉眼睛,朝林月暖喊道:“阿娘……”
林月暖的眼泪应声而落,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把锦云抢过来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锦云,对不起。是不是冷?”
她抱着锦云往温暖的屋里走,未看韩知镜一眼。
心里生气了。
韩知镜无奈扶额,这个麻烦是不管也得管了。
“多谢。”清河王望着林月暖的背影,转而对韩知镜说道。
韩知镜勉强地扯着嘴角,说道:“小舅舅客气。”
斩风护送清河王离开,院中再度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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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林月暖都把小锦云看得紧,生怕韩知镜趁她不注意把人偷偷送走。
“夫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韩知镜觉得承担下风险还不落好,心中委屈得慌。
“有人说你,鲜少言而有信,我得防着点。”林月暖记得那时和妙兰去见清河王时,她这般说过。
“谁?妙兰?斩风?还是破云?”韩知镜眼神凌厉,又成功捏碎一只无辜的杯子。
林月暖故意装聋作哑,又去教锦云写字去了。
香儿夹在这诡异可怕的气氛中,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直到林月暖起身离开,她才挪着小步跟上,等走远了她才压低声音说道:“三夫人,唐大人送来一副药。”
“什么药?”
“什么药?”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香儿吓得不敢回头,也知道韩知镜默默跟了上来,该死,她竟忘了他耳力非比常人。
“如实说。”林月暖觉得她这般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心里有鬼,倒不如当着他的面交代清楚。
香儿低着头,拽着袖口,吞吞吐吐道:“这……还有一封信。”
林月暖神色一怔,然后为了缓解尴尬,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才伸手接过信来,韩知镜则默默走到她身后,眼睛紧紧盯着那封信。
顶着巨大的压力,林月暖打开那封信,字迹工整,寥寥数语,大意是她身患怪病可能是因为中了蛊毒,送上一副药,疗效甚微,他再想办法。
“他怎会知道?”韩知镜默念道,林月暖中蛊毒之事,长情费了不少心力才确认,唐宁琛的医术不可能比得上师父。
林月暖也觉得奇怪,他从未给她把过脉,怎么能看出端倪?
韩知镜从她手中拿过那封信递给香儿,冷声说道:“烧掉。”
极乐堂不会和陆皇后的人有往来,这证据留不得。
香儿看一眼林月暖,便乖巧地下去办了。
而林月暖站在原地,垂眸等待他的责问。
“想治病?”韩知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啊?”林月暖仰头望着他的那双好看的眼睛,一脸迷茫。
“回答我。”
“想。”她不住地点头,她这怪病已经成了爹娘的心病,若能治愈,她岂有不愿之理?
“可我还没看够你犯病的样子。”韩知镜把手放在她肩上,他眉眼间透着股淡淡的哀伤,神情是少有的郑重。
其实,他莫名地患得患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