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甜腻

作品:《王爷的宠妻之路

    那一叠写着昭字的宣纸被推到地上,纸张翩飞如纸蝶扑火赴死那般,可却无人顾及,那夜耳边是风声,出了书房,似乎又与平常一般无二,只不过她的面颊飞红,他敛着面上的笑意,偏偏那些温柔又尽数倾洒在兰因身上。

    好似,又有些不同。

    方才于书房之中静默了大半晌,殷昭站在兰因的面前,而兰因则还坐在平头案上,两人不过一拳的距离,她低着头,支支吾吾了许久,声音有些哑,“殿下,这事保密好不好?”

    他低垂眉眼一瞬不移地看着,墨眸中笑意渐渐收敛,他又往前倾了倾身,鼻尖蹭了蹭她左侧脸颊,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大乐意,可他年纪不小,有些事他自然也考量的到,顾及着她,他又蹭了蹭她的脸颊,闷着声道:“都听因因的。”

    殷昭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似的又亲了亲她的小嘴巴,却叫她躲了去,他知晓她害羞,只好贴在她耳边央道:“什么都听你的,就让我亲一口也不成?”

    半推半就,稚嫩纯良,一番风情。

    兰因随着殷昭回了房,二人皆站在门口散着冷气,她抬手替他将大氅解开,搭在手臂之上,又放在衣帽架上,只正要替他整理床铺时,一拍脑袋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匆又出了门去,待她回来之时,手中端着碗浓浓的汤药。

    她将小白玉碗端给了正坐在小榻上的殷昭,便忙着将床榻铺好收拾整齐妥当,又往被褥间塞了个汤婆子。

    自兰因进了这间屋起,就没能停下来,殷昭挑着眉将药喝尽,舔了舔沾了汁液的下唇,又被苦了一通,他站起身来,走近她,自身后虚虚地扶着兰因的腰,看见她正摆弄着象牙兰花香筒,他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看见她耳尖泛红,“不必摆弄这些个了,你自个儿睡哪儿去?那床大的很,不如一起,省得还要重新往小榻上办置被褥。”

    兰因挣了挣,哪里知道殷昭这般的人竟也会耍个无赖,就是不松手,她虽然头脑不灵光,可还没傻到这般地步,“殿下将我当成个傻瓜不成?”

    她声音中还隐隐约约带着笑意,却听到殷昭正儿八经地在她耳边沉声道:“你这一进来,忙里忙外的,我这不是心疼你?”

    兰因能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她心尖儿都在颤,而整颗心都好似跌入了糖罐子中,不知该有多甜,她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心,小声道:“殿下快去歇下,我这就收拾小榻去了。”

    此番她轻轻一挣,便脱离了殷昭的怀抱,她正忙着从屋中的木箱中将锦被抱出来,却听见殷昭半笑着轻声问她:“褥子很软,真不要?我保证,规规矩矩地。”

    她抿着唇回头去看,殷昭就站在她的身边,眉眼弯弯染上了些温和之意,她涨红了张脸,使劲地摇了摇头,而他作失望状,轻轻叹了口气。

    他本就是打趣,并无别意,更料定了兰因不会应允,哪里知道兰因回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轻声道:“听闻殿下睡眠浅,我睡相不好,恐扰了殿下好眠。”

    殷昭脸上笑意更深,不知自个儿这到底是捡来了个什么好宝贝,可得好好儿珍惜着,捧在手心里才是。

    夜色已深,兰因睡在外间的小榻上,身下垫着几层厚厚的褥子,屋中地龙烧的正热,她怕热,踢了被子,细腿儿搭在柳绿色锦被之上,睡得香甜,可殷昭却迟迟无法入睡,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便随手披了件外袍往外间去,迎着月色,他皱着眉看到兰因将被子踢开,上前去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结果就是他喝口水的功夫,回头去看,见她又眉目舒展地将被重新踢开,唇角处还挂着笑。

    殷昭轻轻叹了口气,反复了五六次,他站直了腰身,挑起长眉来,看着睡得正香甜的她,他乌发垂在两肩,凤眸微微上挑,透着无奈宠溺,恐她夜间踢被着了凉,又惹他心疼一通。

    兰因于睡梦之中,只觉自己怀里抱了个大火炉,热的透不过来气,只也不知是梦还是真,有那么一瞬间,她被带离了火炉,可又重新置于另一个火炉之中。

    她想要散散热气,却总好似有什么东西桎梏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又好似听到了声声叹息。

    于此同时,殷昭低头看着窝在他怀里睡得极不老实又扭来扭去的兰因,心绪繁杂一片,不知是第几次自讨苦来吃。

    你快乖乖地睡觉,小心夜间猛兽会将你吃的连骨头渣渣儿都不剩一粒。

    翌日清晨,她被勒的透不过气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天还未亮,却也到了她该醒来准备的时刻。

    兰因揉着眼睛要坐起身来的时候,却叫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吓了一大跳,只是她正要张着嘴大叫出声时,身后却有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好熟悉的药香气。

    她皱着眉拍了拍殷昭的手背,让他把手松开,殷昭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又懒懒散散地坐了起来,听见他的心头宝儿问他:“我……我晚间不是睡在这里的!殿下!”

    殷昭玩儿着她小小的手,神色淡淡,因为只在方才睡了一柱香的时候,此时头痛欲裂,声音低哑,算不上好听,“叫什么殿下,太生分,叫名字才好。”

    兰因睁大了眼儿,杏眸水汪汪地看着他,既羞又气道:“殿下!您怎么能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都会用了?还是我教你的”,他扯了扯唇角,头痛一丁点儿地缓解都没有,只好狠狠地揉了揉眉心,而后慢慢地捏着她的下巴,凤眸中半带着威胁道:“叫我什么?”

    “殿下!”

    他又近了一分,鼻尖碰着鼻尖,“叫我什么?”

    “殿下!”

    他扯了扯唇角,看着她咬着下唇瞪大了眼睛看他,殷昭有的是法子治她,他手揽着她细细的一小截儿腰身往自己身前带,薄唇贴在她的唇上,趁着她心惊口微微张开时,绝对不会放过她。

    兰因脑袋昏昏沉沉的,本还想挣脱开来,哪里知道半点力气都没有,只觉得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温度炽热,好似烫人,她杏眸又是雾蒙蒙的,隐约看到他眸中的热切,与往常那般都不同。

    她透不过气来,而殷昭似是算了好了时候,半刻不差,将她松开,敛下了方才眸中的热切之色,只浸着笑意,低声问她:“因因叫我什么?”

    殷昭看见她抬起衣袖狠狠地擦了擦嘴巴,可却遮掩不了那不大寻常的红色,低声带着些委委屈屈道:“殷……殷昭。”

    兰因往床外头蹭了蹭,奈何殷昭正就坐在她的身侧,拦住她的去路,她只觉得头脑热的厉害,那股子浓烈的药香气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她也不知该作何态才好,只能耷拉着小脑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她暗暗咬了咬唇,也不知是否所有的情侣之间皆是这副模样,真是羞人极了。

    兰因还窝在床上,而殷昭已经起了床,脱下上身的亵衣,裸露着上身,他虽自幼病到大,可又因为如此,宋妃还要装模作样敦促他习得马术射箭种种,虽不如将士那般身上肌肉明显,可也是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宽肩窄腰。

    他淡着神色,走到衣柜前,兰因无法,到底还是起了身,替他找来今日要穿着的衣裳,她随手抓了件月白色锦袍,他也不看,只顾着穿上身去。屋中一时之间只有更换衣裳的悉悉簌簌的声音。

    兰因抿着唇将他身上的袍脚衣袖都整理整齐,他抚开她的手,不叫她去做,她一刻也闲不下来,又去收拾床上榻上。

    殷昭今日入宫的入的早,她亲眼看着他梳洗收拾的整洁,眉眼间倾注着满满的笑意,宛如谪仙。

    兰因将他换下的衣裳拿去给浣衣女洗去,却听到其中两个浣衣女无意间的闲话。

    “哎,你知晓不知,那肃王啊又惹怒了圣上,这会儿怕是正在宫里头训话着呢!”

    “肃王殿下是顽劣了些,此番又究竟是为了何事?”

    “还不是前几日云州的那事,耽搁了开启粮仓的时候,死了两个妇人家呢!”

    两人唏嘘了一阵子,兰因躲在晾衣杆后头并未作出声响,以为两人不会继续闲话,正要从晾衣杆后走出时,却又听到其中一个小声道:“你知道的吧,我有个亲戚家的姐姐,在宫里御膳房做闲差,油水大的很。”

    “我们可没这么个福气,能去御膳房做活儿去,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豫王府中才好。”

    “不……才没那么简单呢!那个姐姐本是一个粗使丫鬟,哪里知道碰上了肃王殿下,这两个人呀,可是有猫腻的呢!”

    兰因抖了抖手,咬紧了下唇,低垂眉眼,眼睫轻颤,又听她继续说道:“这也有了大半年之久,可就连个不起眼的妾室都没能抬上……”

    其余的话她已无心再听,兰因心里头怪不是滋味儿的。

    其实明眼人都知晓,肃王只当那小丫鬟是个玩意儿,图个新鲜有趣。

    她抿了抿唇,过了半晌,又眉心舒展,唇角带笑。

    殷昭一定不是肃王那般的人,殷昭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