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莫等
作品:《王爷的宠妻之路》 她连忙又将头低下,红了耳根,就连莹白的耳廓与耳垂都染上了粉红,她直盯盯地看着案上摆着的烛台,胸腔中的那颗心剧烈地砰砰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那般。
原来……原来他不想让她走,原来他叫作殷昭。
殷昭低垂眉眼,脸颊上温温热热之感仿佛还未褪去,他本清冷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柔和又携着几分欣喜,偏偏又是从未有过之感,亦有些不知所措。
屋中静默许久,兰因的脑中早已混混沌沌的,只知道后来殷昭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声线略哑,她感觉到那股子药香味儿更浓了几分,“还想入宫去?”
他眸色深邃,将自己所有都放下,什么端着藏着躲着,通通都不要,就只想要一个兰因,他午间那时失了态,冷着声音同她说话,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殷昭罕有如此幼稚的时候,想着此时声音软下来,再出卖自己这副自己向来不屑的皮相,可能就能挽回兰因的心。
兰因舔了舔干涩的唇,一时之间摸不清殷昭的心思,她头脑不灵活,索性不再去想,左右殷昭想让她留下来,她也不想走,她思量了会儿,张了张嘴,因为静了许久,声音亦有些沙哑,“殿下,我本就不想走,您帮我这么多,还未报答。只是我以为是您烦了我,这才要入宫去。”
殷昭站直了腰身,自觉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兰因总是如此,小心翼翼轻声细语,事事顺着他的话儿来,他抿了抿唇,在兰因身旁坐好,撑着头看着她的侧脸,好半晌也未曾说话,而她也开始慢慢学着写他的名字。
至于方才擦过蹭过,无人再提,但所有悸动都各自藏在心中。
而此时西平侯府内将将用过晚膳,因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洛楠心中堆着的一大堆事还是只能放在心里头,忧心忡忡白着张小脸儿,其母林月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自家女儿晚膳时只吃了两口肉两口菜,便早早地放下了筷子,再一瞧她那没什么血色脸蛋,定是有什么事乱了她的心神。
林月等着用过了晚膳,便拉着洛楠的手往自己房中去。
她是西平侯的结发妻子,正房夫人,两人关系平平淡淡,还算恩爱,屋中家具摆放别致素雅,都是西平侯搜罗来的前朝珐琅花瓶,还有于边关处带回的奇巧小玩意儿,她们于屋中小榻上坐定,一个耷拉着脑袋,一个则一举一动规规整整。
洛楠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也向来宝贝这个女儿,不然也不会由着她十八岁还未曾许配人家,她笑的慈爱,恰好此时屋中侍女端来了几碟糕点甜食,林月将温奶推到洛楠面前,问她:“怎的了这是?方才你父亲在,我也不好问你。”
洛楠翕动着唇,轻轻叹了口气,手指间缠着随身带着的绢帕,抬起头来,也没看林月,轻声道:“母亲,你不是不知孩儿的心思,只是……我好似越来越看不懂那人了。”
殷昭同她这块心头肉之间究竟如何,林月心中有数。
而那殷昭亲自到佛莲司中去接了个小姑娘入府,她也不是不知,敢问哪个奴婢侍女敢劳动当朝王爷亲自去接?
岁月对林月这般温柔的女子总是留情,她笑了笑,规劝道:“母亲什么都知晓,你同殿下自小相识,你虽早早将心放在他的身上,殿下却对你无意,母亲劝过你,女儿家不能等,你硬要等殿下。”
洛楠低下头来,抿了抿唇,委屈的只差掉下眼泪来,又怕晕了脸上脂粉,硬生生地忍着,又听见林月在一旁打趣道:“你这倔强劲儿,和你爹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现在虽不知殿下究竟对那位姑娘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有苗头了,楠楠你该明白的”,林月将茶盏往洛楠面前又推了推,含笑道:“有时候啊,该放手就放手,楠楠模样儿美才学出众,兴许还有别的比他更好。”
“你又是何必呢?”林月看着洛楠端起茶盏,几口便将温奶喝了光,静默了半晌,只听她带着哭腔,“母亲,我……我知晓了。”
她还是揩了揩眼泪,到底埋在心中几年的种子,终于见了光冒出了芽儿,却硬生生地被场突如其来的风吹断,那么可怜,林月知晓自家这姑娘性子,还叮嘱道:“楠楠,你是个好姑娘,不能做那些个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的事,可知晓了?”
洛楠重重点了点头,发中钗环作响,她本想忍住眼泪,可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在知道豫王府中的种种后,她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
他既有了所爱之人,那么她也不再纠缠。可还是爱他又该怎么办?那就将他从自己的心里头挖去。她那么骄傲,再见面时,也只是有过交情,其他再无。
林月起身,抱了抱洛楠,她将眼泪脂粉全都蹭在林月的衣裳上头,哭的昏天暗地,到最后哭够了,她泪眼朦胧,颤着声问林月:“母亲,我……我还想约他出来,问一问是不是真的,好不好?”
林月慈爱地笑看她,柔声回道:“好,不过楠楠要答应母亲,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前儿个将军府夫人还提及婚事,是时再相看相看。”
洛楠别过脸往林月怀里窝了窝,半晌后重重点了点头。
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宫里头众人还未曾歇下,殷沐台正同谢辞在西暖阁之中对弈一局,她低垂眉眼,神色黯淡,没想过殷沐台特特将她请来,不是同她话家常,偏是件棘手事情,“皇上,豫王殿下同长公主殿下亲密,陛下若是真真相中了那……姑娘,倒不如叫长公主殿下亲自去说,兴许豫王就能答应下来。”
她心中忐忑,胡言乱语着出这点子,头脑昏沉,苦涩难过,豫王府的婢女,豫王不给,还能有什么办法?明君哪里能强迫个小小民女?是时不怕被众人笑话?
殷沐台挑了挑眉,面上喜色不减,目光灼灼,仿佛抓住了莫大的希望,他坐直了身子,忘记落子,自然也没注意到谢辞的异样,“朕记得皇后同长公主关系还好,朕就将此事交给你,想来定能做成。”
谢辞低垂眼睫,敛下眸中情绪,扯了扯唇角,应道:“陛下安心,臣妾……定将此事办好。”
殷沐台也再没了对弈的兴致,索性称自己疲惫,要去歇着了,而谢辞主动起身柔声告退。
等着谢辞出了大殿,身侧的婢女替她撑开了把正红色的伞,她神色恹恹,没什么精神,身侧的贴身侍女低声道:“娘娘放宽心才是,只是陛下……陛下此番,确有些过分。”
竟能让皇后委身去讨个小小婢女,他殷沐台能开口讨要,她谢辞却打死也做不出这般事情,只是为了他,硬着头皮咬着牙也要做好。
她低声咬牙斥道:“不关你的事,闭好嘴!”
第二日一大清早,无早朝,殷昭起的早,他身穿藏青色锦袍,未戴冠而使方巾,只在府中如此,也还自由些,倒像的寻常家中的公子,样貌俊俏些罢了。
昨日他便叫卢林差遣府中之人往河东去,现下还没有什么消息,想来还要等上几日,他随手翻着被他搁置在一旁的茶经,忽然有两张宣纸掉出,他皱着眉弯腰捡起,展开看时,满满都是他的名字。
殷昭这两个字布满了一整张宣纸,字迹稚嫩可笑,他捏了捏眉心,笑着将这两张宣纸平铺在案上,又拿了两本书在上头压着,想要将上面的褶皱抚平,想来是昨儿晚上她走的匆忙,忘记带上。
他盯着其中一张失着神,却又忽然发现了玄机,于殷昭二字下,她似乎在下面小小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下面,若是不仔细来看,倒是看不出,像是两个黑点,难为她将字写得这样小。
就在此时,外有敲门声传来,他宽大的袖子一遮,将那点儿小心机全都掩盖在袖袍之下,他扬声叫门外人进来。
来人正是府中于大门处守着的小仆人,他身上还冒着凉气,气喘道:“见过殿下,这……这是西平侯府昭安郡主给殿下的信,殿下亲启。”
殷昭挑了挑眉,接过信来,抬眼儿看了看那小仆人,低声道:“这儿不用你了,你出去吧。”
等着人将门合好了,他这才将信封拆开来,里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简简单单上头只写着:今日午间,若华酒楼东侧雅阁,待君叙话。
他皱起眉来,心中了然,他虽不愿多说什么,可也不敢耽误姑娘,早先便同她摊开来说,后来未果,便罢。
女孩子家面皮薄,更不必说是洛楠那般的人物,他既然无意,便没有赴约的必要,省得叫人误会,叫众人捏住话柄。他提笔,用的是楷书,在纸上写了几字,封好信封后,交给仆人,往西平侯府送去。
无意,勿念,莫等。
落款是豫王。
而非殷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