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行动
作品:《王爷的宠妻之路》 殷沐台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洛楠自觉并未再回小榻上坐着,而是坐在了搁在谢氏腿边的个小圆凳上,低垂眉眼,满是小女儿家情态。
殷沐台在小榻上坐定,谢氏招呼着宫中的丫鬟煮些佛动心来给他尝尝鲜,她转头看着殷沐台笑道:“前几日,肃王从宫外头捎回来的,皇帝可得品品。”
他笑着点了点头,沉声道:“他倒是懂事了许多,朕还能放心些。”
洛楠乖顺地坐在小圆凳上,未置一言,唇角带着笑,眉眼间如沐春风,她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之上,知礼又美好。
谢氏拉着殷沐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瞧着是忘了洛楠这一号人物,可说到底还是为了洛楠,只怕自个儿说的太急切,跌了洛楠的面子。
等着小丫鬟奉上三盏佛动心,谢氏摆了摆手叫她们退下,这才喜笑颜开地拉过洛楠细细嫩嫩的小手儿拍了拍,“皇帝,你应当是识得的,这位便是西平侯府嫡出的小姐,前些年,还是先皇下旨册她为昭安郡主。”
殷沐台应了一声,毕竟去岁秋狩之时,他可是亲眼目睹洛楠马上风姿,挽弓射箭样样儿都行,再加上京城中对洛楠的传闻,诗文作画,无一不精,他很是欣赏。
他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滚茶入喉,他皱了皱眉,霎时间茶香弥漫口中,不觉苦涩,他笑道:“自然识得的,昭安郡主才情上乘,又知礼明德,这般人物,朕怎会忘了?”
洛楠自小长到这么大,听过的好话实在不算少,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阿谀奉承,她听的多了,到这会儿叫当今圣上夸了几句,也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处变不惊。
洛楠低垂眉眼,发中钗环叮当作响,她微微一笑,脸颊处浮现了两个小小酒窝,平添了几分娇俏之意,“圣上谬赞了。”
殷沐台抬眼瞧了她一眼,正要同她搭话,又听见谢氏此时开口道:“这孩子心里头还记挂着哀家这个老人,特地来宫里头瞧瞧哀家,这么个好姑娘,只可惜现在还未许配人家。”
谢氏端着茶盏抿了口茶,将茶盏放下,抬手上下比量着洛楠的身形,赶在殷沐台之前,启唇道:“昭安郡主这么好的姑娘家,合该嫁入宗室之中。”
殷沐台怔愣了一瞬,倒是没想到谢氏打的是这么个主意,他笑了笑,沉吟片刻,抬眸看着洛楠,眼神冷淡又疏离,可他明明脸上还挂着笑意,“这事并非小事,容朕好好思量思量才是。”
洛楠一听殷沐台这话,眸色有些许黯淡,可在低垂眼睫的片刻之间,她敛下心下的不痛快,抬首起身行了一礼。明明这事应当是西平侯夫人入宫来,可她自个儿执意要亲自来宫中,求太后赐她姻缘。
她在圆凳上头坐好,再不置一词。
倒是谢氏还是面带喜意,又同殷沐台说了会儿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小事,一会儿又扯到洛楠的身上,问她西平侯与西平侯夫人可还安好着这般的话。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洛楠起身欲回西平侯府去,谢氏又是好一番不舍,叫洛楠多入宫来陪她说说话,洛楠也只含含混答着,“太后娘娘不烦臣女打搅才好。”
等着洛楠出了云寿宫,太后脸上笑意渐淡,她同殷沐台一并坐在小榻之上,默了半晌,到底还是谢氏先开口:“洛楠是个好孩子,母后方才并未同你玩笑话,她中意豫王许久,不如,就成全了她。”
殷沐台摇了摇头,“洛楠是为西平侯府出身,若是同豫王成婚,岂不是助长豫王势力?况且洛楠整颗心都在豫王身上,一旦豫王起了二心,又该如何?”
谢氏也算得上是历尽沧桑,混浊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殷沐台,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淡道:“皇帝自个儿心里有数儿便是,哀家不过那么提一嘴,皇帝也不必挂在心上。”
新月挂梢头,殷沐台出了云寿宫,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如棋子,注定无人来解,残局一盘。
此时正在肃王府内,建在高处的一处五角小亭子中,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站定,肃王生来肖母,故而同殷沐台没有一处相像之处。
冬日里的晚间最是寒凉,他扯了扯唇角,伸手掰断了眼前的树枝,眸底薄凉,回头吩咐道:“今夜,动手吧。”
既然殷昭在京中安分守己,那么这么瞧来,倒是不能亲眼目睹二者恶斗一番了,肃王素来性急,行事极其不稳,这会儿看着殷昭不能为他所用,倒不如他亲自动手,铲除了殷昭。
左右于他而言,一丁点儿的用也没有。
这一夜,注定是极不安稳的一夜。
第二日一大清早,因着这一日是腊月初七,寺庙之中向来会差遣僧人尼姑到山下去办置些瓜果香火这类东西,兰因心里头挂念着兰典,这两日一直想要下山看看,可无奈住持并不答应,恐她下山之后再出什么意外。
她磨破嘴皮子求住持放她下山来瞧瞧,左右下山的尼姑僧人不少,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兰因随着大部队下了山,到了山路的尽头,便能隐约听见尘世间嘈杂的声音。
小贩的叫卖声,马蹄嗒嗒声,还有小儿啼哭声,热闹非常,她趁着众人去采买香火之时,偷偷溜了出来,混在人堆儿里,也不怕再找不到回山上去的路。
只道是她一早就同跟在她身边的小尼姑说定了,就在这处卖香火之地再见。
她顺着熟悉的小巷摸回了自个儿的家,却发现处处萧条,根本没个人烟气儿,她想着兴许是兰父兰母不在家中,兰典估摸着是被锁在家里头,不能出门,她欲翻墙进家,却被一个挑着担水的老伯叫住。
“因因,你父母带着你弟弟去禹州去了。”
她急着要问明白,到底为什么父母忽然要带着典典到禹州去,却见那老伯摆了摆手道:“我也不知为何他们那么急着要去禹州去,不过我倒是听说,你们兰家在禹州有个亲戚,他们应当是要投奔那个亲戚去了。”
兰因点了点头,张着小嘴儿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别过头去,直盯盯地看了眼空荡荡的亭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于她而言最熟悉的地方的,那老伯看着兰因虚浮的脚步,失去神采的眸,叹了口气,自个儿摇了摇头。
这丫头着实可怜,生身母亲死的早,在家里头极不受待见,这会儿就连举家迁移,都不带上她。
兰因就等在卖香火的那处,只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候,便瞧见了那小尼姑的身影,兰因抿了抿唇,眼泪就含在眼圈里,欲滴不滴。
她捏紧了衣角,低下头,吸了吸小鼻子,再抬起头来时,努力扬起唇角,朝那小尼姑挥了挥手,等着那小尼姑离得愈来愈近时,她上前去迎,偏要装出一副笑模样,轻声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尼姑举起手中拎着的浅蓝色包袱,也跟着笑答道:“众人采买了许多东西,怕是回山上时行走不便,我想着姑娘左右回来也早着,倒不如同姑娘一并帮着先捎些东西回山上去。”
兰因弯腰要接过小尼姑手中提着包袱,却叫小尼姑躲了去,只听她暗中嘀咕着:“姑娘抢着做什么?背后的伤还未好利索,还有这样人竟来抢着做活。”
一路无话。
如果一个人,可以被至亲随意丢下,那还算个什么人呢?兰因苦苦地这么想着,只是到最后也不得其解。
也许她就是生来还债,注定被人当个玩意儿来看的吧,她揪着衣袖揩了揩眼泪儿。
这一整日她都像是被抽干了灵魂那般,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兰因想着等身上的伤口都好歌七七八八,便自个儿下山去,寻个活计谋生即可。
那豫王爷既能救下个素未谋面的平民女子,又自小生活在佛莲寺中,兰因估摸着这位殿下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明白人儿,至于叫她到他府上去,兴许是要收留她做些活计呢?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兰因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白粥,按着胃口,她有些吃不下去,可是绝不能浪费一粒米,她忍着不适,硬是将眼前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小尼姑叫住持寻了去,这才将将一盏茶的时候,就见她面色通红,略带着气喘的跑了进来,这小尼姑虽说入庙不久,行为举止难免世俗,可这还是兰因头一次看见她这么着急。
小尼姑小跑到兰因的面前,直等着喘匀了气儿,才开口急道:“姑娘,豫王殿下方才到了庙中来,手臂上受了伤,要……要见姑娘。”
兰因没控制住按着胃口的手的力度,猛地一沉,她险些将方才塞进肚里的饭吐了出来,她抿了抿唇,皱着眉,手心出了冷汗,明明怕的厉害,可还要赶紧站起身来,跟在小尼姑身后,往这位众人口中的豫王殿下所居之处去。
本以为要走许久的路,哪里知道,这位殿下就在她隔壁的厢房内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