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作品:《女配她貌美如花》 不行,绝不能让小姐腹中那个孩子毁了王爷和小姐的这段姻缘。
唐无一边思忖着,一边侧身挡着,然后悄悄打开了杜清淼置于床边的药箱,快速看了一圈,正见最底下有个蓝花瓷瓶,她轻轻摇晃了几下,发现里面隐有水声,于是悄悄开了瓶塞,将它倾倒。
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凉淡香味道缓缓弥漫开来,于是唐无佯装慌道:“哎呀,先生药箱里有东西撒了,别是有毒的药物才好,不然……”
话未说完,杜清淼的注意力已被牵引过去,却见他一脸心疼地蹙眉道:“唉,这是我精心提取的留兰香汁……”
唐无有些愧疚,“很珍贵吗先生?”
“这东西入药用处极广,也可入菜佐料,还可混其他香药草制成提神茶,外用亦可以驱虫……”
好像很有用的样子。唐无心虚道:“那先生带这留兰香汁来给我家小姐瞧病,是……”
她没问完,杜清淼也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因为这留兰香汁也有治疗跌打淤痛的功效。”
她好像碰巧祸害了一个用途很广,目前对她家小姐也十分有助益的东西……
唐无暗自后悔着,听杜清淼继续道:“刚刚你问我唐姑娘的腿伤是否无碍,我之所以只能应你腿骨已经接好,余下全不能保证,便是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恢复起来自也不同,就说这腿伤要恢复如初,便需要各方的配合,首先便是散淤。”
“受伤部位淤血肿胀,经络不通,气血阻滞,若不能活血化瘀,行气消散,恐怕对于断骨的恢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唐无听完杜清淼的散淤论,也觉得他所言极是有理,再一想刚刚杜先生提过那留兰香汁也是可以治疗淤痛的,不由得更加懊悔。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问:“敢问先生,这留兰香汁收集起来很是复杂吗?”
“此植物花开盛夏,秋时取茎、叶留用,冬后提汁,此时刚是二月将末,要等此物再开花,最早也要到七月份才行,所以你问杜清淼收集起来是否复杂,不如问他可否逆转四季轮回,催开这留兰香更为妥当。”
说话之人是许久未言的李淮准,他见唐无闻言神色更为沮丧,顿了顿才又道:“本王记得散淤,你那里还有别的方子呢。”
这话李淮准是对杜清淼说的,后者闻言笑了笑,瞅着王爷的神色十分微妙,而后才道:“王爷说的是,以前又不是没给王爷的护卫治过。”
他见唐无闻言再度殷切地望向他,于是道:“外敷与内补合二为一,互相作用,才能更快地促进腿骨愈合与生长,既然留兰香汁暂时用不成了,不妨先给唐姑娘试一下食疗,而且唐姑娘气色极差,就算不是为了伤腿,也是需要补养,才不会留下病根。”
唐无闻言道:“那能否请先生给唐小姐写个方子?”
杜清淼转向唐秋已,“不知姑娘历来的饮食习惯,可有什么忌口或者避讳的东西?”
唐秋已尚未答,唐无便忙道:“唐姑娘的喜好我都知晓,不如我细细说给先生听。”
“这也好……”杜清淼话未说完,又听唐无道:“不如我随先生回去,看看先生打算用何种药材入膳,我再把避讳的东西列出来给先生参考,可好?”
唐无是生怕杜清淼又想起刚刚要给唐秋已诊脉的事情,只想引着他快些离开。更何况王爷难得来看小姐一回,她和杜清淼在这里碍手碍眼的,王爷就算有话想和小姐说,估计也没有机会,不如他们识趣些,快些离开,好让王爷可以和小姐多说一会儿话。
她思定,忙催促杜清淼离开。杜清淼该也是猜到了唐无的用意,又瞅了瞅王爷和断腿的那位唐姑娘,心中暗自摇头,便提着药箱,率先出了房门。
唐无走在他身后,回身带上门。她的目光望向她家小姐,眼神示意小姐多和王爷说话。唐秋已看见她那眼神,神色微窘,眼神回避间正见到李淮准看向她的目光。
唐无一味拉着杜清淼离去,李淮准又不是傻子,还能勘不破她的用意何在。不知为何,心中并无丝毫畅快。
原本她能不再刻意纠缠,甚至能知情识趣地离开,让他和唐秋已得以独处,他该心中舒意才是,但不知为何,此刻萦绕心头的感觉比当初发现她心中藏着对他的隐秘心思时,更加令人烦躁,但偏偏他又说不出她什么不是来。
于是,李淮准微微回头,也看向正在关门的唐无。她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那是一种涌自心底的欢悦,不经意间使她媚艳的容貌更加夺目。
她并不知道他会回头,所以那笑是真的,并非假装。她是心中真的欢喜,尽管那使她欢喜的理由猜测起来,令他感到几丝憋闷。
唐无显然也未料到李淮准会扭头看向她,立刻收敛笑意,乖巧地垂头,一边关门一边退出了房间。
等房中只剩下李淮准和唐秋已了,一时间只觉得屋内静的掉落一根针似乎也可以听得到。
须臾,唐秋已道:“王爷为何一直站着,不坐下吗?”
李淮准闻言,便坐在了刚刚杜清淼瞧病的床前矮凳上。唐秋已沉默半晌,又道:“感谢王爷在采芊楼救得秋已的性命,秋已如今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又腿伤在身,除了继续在王府叨扰之外,似乎也没办法为王爷做些什么,实在心中有愧……”
“你该谢她。”
李淮准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引得唐秋已的目光凝视,于是他继续道:“你的丫鬟阿无,她对你……”他顿了顿,才又道:“你们,相伴多久了?”
“阿无她……”唐秋已想了想,“好像是三四岁,亦或者更早?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们自小便在一起,互相陪伴,彼此熟悉。”
李淮准闻言微微蹙眉,“她对你似乎和对旁人很不一样。”
“不一样?”唐秋已问道:“王爷指什么?”
李淮准未答,又道:“她随着你的时候,可做过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吗?”
唐秋已微愣,“王爷此言何意?难不成阿无她做了什么惹到了王爷的事情吗?”
她微微有些焦急,解释道:“如果有什么的话,请王爷看在她只是个奴婢的份上,万万不要与她一般计较,许是她在国公府长大早已习惯,随我如今飘零才会略有不周之处,其实阿无性子很好,与人为善,应该不至于会做什么僭越之事,想来是王爷误会了她?”
说完,她又想到刚刚唐无称呼她为唐姑娘一事。唐秋已暗想,这定不会是阿无的意思,她绝不会如此生分地叫她唐姑娘,所以这必是王爷的授意,难道王爷的话中之意是指这个?
唐秋已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如今她和阿无一起寄人篱下,在这偌大的英王府里,她早已不是阿无的小姐,连她自己也不过是英王殿下在采芊楼买回来的奴婢而已,若阿无还是无法习惯与改口,终有一日恐会惹恼王爷,给她自己惹来祸事。
嗯,要找个机会和阿无说说此事。在这英王府中,只有王爷一人是主,阿无万不可再称呼她为小姐,以免惹得王爷不快。
唐秋已思忖这些的时候,听李淮准道:“听阿无说,她是你买回来的?那她的身契可还在?”
见唐秋已看向他,于是李淮准继续道:“本王想把她留在身边伺候,没有身契在,恐有诸多不便。”
阿无并不是唐秋已买来的,她不解阿无为何要对李淮准这么说。但她既然说了,她便只得配合,“王爷,阿无的身契原本是有的,但国公府被抄,很多东西都找不见了,所以……”
“既然找不到了,那便请唐姑娘写一份身契转让的文书给本王吧。”
唐秋已闻言一愣,顿了顿才道:“王爷,现下立刻就要写吗?”
“如果唐姑娘腿伤不影响的话。”李淮准说完,便走到外厅的待客桌处,取了上面的墨砚,微微兑水,开始缓慢研墨。
王爷竟然亲自给她研墨,这让唐秋已既惊讶又不安。难道阿无真的做了什么错事,王爷才如此咄咄逼人地索要她的身契,以图将她扣在王府?
想到这里,唐秋已面上一白,盯着李淮准稳稳研墨的高挑背影暗忖,莫非王爷从阿无身上看出了端倪,知道了她如今有孕在身?
唐秋已细眉微锁,其实她一直不太明白,英王殿下何以会自采芊楼中救下她。
就算那是阿无有意为之的主意,但英王殿下为何会如此配合?他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更何况唐国公府这件事如今连太皇太后都往外躲,为何英王殿下会做这雪中送炭的事情,免除她充入教坊司的折辱,对她伸出援手?
她与他那段陈年过往早已是明日黄花,连提起的意义都没有了。当日父亲亲恭太子,驳折了英王殿下的颜面不谈,后续因为和太子有亲,父亲也站到了太子一党那边去,甚至还入了太皇太后高氏的阵营之中,也算是和英王殿下分庭为敌了。
“英王此行恐会死在边关……”她犹记得父亲说出这话时,凉薄冷淡的眼神。
这话自然不是对她说的,但她却忍不住觉得心中发寒。她不知道父亲到底有没有参与到那件事情中去,她只知道当年那个丧母又与皇位无缘的少年,所有人都觉得娇生惯养的皇子会在边关的动荡不宁中彻底陨落。
这所有人中自也包括她。
是的,她和她的父亲一样,都不看好年轻的英王殿下。
战场无情,登位后便处心积虑将英王流放到边关乱局中的太子更无情。
“皇位的争斗,便是权利的争斗,一个商贾之女生的孩子哪能及得上世代高门累望的高家捧上位的孩子命好。”
父亲说话时的样子很平静,带着谋定而后动的算计,就像他每次下棋时都要思虑良久才会落子,但在英王这一局上,父亲彻底输了。
英王回来了,不仅活着,他手上还有了兵,以及别人抢都抢不走的军功、威望与人心。
他回京奔丧先帝之死时的气势,让父亲又有了新的猜测,那张猜测的脸上第一次不复冷静,甚至带上了几丝惶恐。
“英王怕是要反……”父亲说这句话时的紧张,她仍历历在目,闭着眼都能回忆的一分不差。
可惜,父亲又错了。
李淮准不仅没有反,甚至安安静静住进了从前的旧王府中,连扩建翻修都没有。
先帝唯一的一位皇子,年仅八岁的李成深即位,成为新皇,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让高氏主动分出手中的权利,旷古绝今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但李淮准做到了。
他佣兵安坐府中,册封的圣旨便一路送进了英王府。
辅政王之位是高氏的示好,因为高氏知道如今的英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庶出皇子了,新帝登基需要安稳的过度,若是起了兵戈,先无论胜负,对高氏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弃车保帅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能先稳住李淮准,余下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图谋。
辅政王之位看似是种妥协,但高氏明白,这座华贵繁美的雍京城中,高家的势力盘根错节,那水深到难以想象,将李淮准留在雍京城中,总比将这只雄鹰放飞到高家的手都够不到的地方去要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