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作品:《我家夫君要造反

    太子最后负气而走,傅妍君却不受半分影响,又重新安坐下来用膳。

    荣明凌本来有些担心太子,但楼下说书声未绝,傅妍君哄了她几句,就让她去了担忧的心思,专心致志听起趣闻来。

    等几人用完膳将要走时,荣明凌还有些意犹未尽,问傅妍君,“嫂嫂,凌华能把老先生请进宫里讲吗?”

    这位说书先生哪怕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渊博,年纪不小,走南闯北,所知甚多。

    傅妍君不知道宫中规矩如何,因此看向卫霖。

    “要先请示过娘娘,”小姑娘明亮的眸子顿时黯淡,卫霖又道,“娘娘疼爱公主,想必会答应的。”

    小姑娘欢呼起来,又去扯傅妍君的袖子,“嫂嫂,给老先生打赏吧。”

    她来之前,皇后叮嘱过,让她凡事多听卫霖夫妻的话。

    傅妍君看了清渠一眼,清渠笑着冲两人福身,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被通知可以停止的老先生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走至酒楼后院。

    “清渠姑娘,任时先生就在这里。”小二讨好的声音传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任时转过身来,便见酒楼里的小二领着一位身着青衣气质不凡的清丽婢女,说是婢女,那也是从衣着上看出来的,却胜过他见过的大半女子。

    任时心中便有了猜测,该是今日点了他的贵人派来的人。

    小二满面堆笑,“清渠姑娘,这就是任时先生了。”他又笑着和任时道,“老先生,这是贵人派来的。”

    任时忙行了礼,“见过姑娘,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他虽身份不高,见识却是不浅,知晓若是单纯的送赏赐,当真不必追他到这里来,必是有他事。

    清渠抿唇轻笑,回了他一礼,“老先生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我家主子夫人甚是倾佩,表小姐也极喜爱老先生讲的趣闻。”

    任时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夫不过一乡野之人,贵人喜欢,是老夫的荣幸。”

    “哪里,”清渠轻轻驳了回去,“日后说不得老先生有大前程。”

    她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和诸多金银赏赐后就离开了。

    “王妃,”清渠回到了马车上,轻唤了傅妍君一声。

    傅妍君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也不多问,清渠做事她向来是放心的,她温声看向一旁坐着的荣明凌,“公主可是身体有恙?”

    “嫂嫂叫我阿凌就行了,不然凌华也可以。”荣明凌打了个哈欠,白生生的手掌握成拳头揉了揉眼睛,“我身体没事,就是有些困了。”

    说话间她又打了个哈欠,末了,不由得羞涩笑笑。

    “那我就唤你阿凌吧,”傅妍君目轻笑了笑,将她脸上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开,“你是累了,我们先回去,若是想,日后可以再出来找我。”

    姑娘家的体力不好,尤其是宫中娇养出来的公主。

    荣明凌还想挣扎,可身上的疲乏不是假的,半晌,她蔫蔫地应了。

    马车行动不过半刻,傅妍君便感觉身旁一沉,侧首一看,原是荣明凌倚靠着车壁睡了,但路途颠簸,一时不慎被甩倒了下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对公主动手。傅妍君挥开她们,又起身让开自己的位置,将荣明凌挪动到平躺。

    这个过程中,荣明凌竟然一直睡着未醒,可见困倦。

    “王妃。”清渠从一旁挪出一个绣墩来,傅妍君坐在上面,掀开车帘一角。

    外面是不同于前世的热闹,行人如织,店铺矗立,小贩叫卖声不断,马车牛车擦肩而过,是最寻常不过的街景,然而红尘百态,尽在于此。

    荣明凌从未出过宫门,傅妍君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她今日看起来胸有成竹,不过是仗着荣明凌也只是想去普通地方而已,再不济也可以询问小厮丫鬟。

    卫霖回来时并未和她们在一辆马车上,而是骑着马,似是有什么事,她没有问。

    正在和陆冲说事的卫霖瞧见了,目光微动。

    “可是嫂夫人?”陆冲早就想问了,之前是避讳,但现在看卫霖似乎还算满意这位王妃,“将军不妨先去陪王妃,晚点我再去府上详谈。”

    “可。”卫霖点头。

    陆冲告辞而去,卫霖骑马来到窗边,往里看了一眼,说道,“陆冲是我军中兄弟,不日将要大婚,邀请你我去喝喜酒。”

    傅妍君点了点头,“我回去会备好贺礼,”又道,“公主睡着了。”

    “无妨,待回我送她回宫。”卫霖道。

    两人这般走着说话也不好,匆匆说了几句,傅妍君就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去了。

    到了王府,荣明凌还没醒,傅妍君从马车上下来,召了两个宫女来,“路上看好公主,别摔了。”

    宫女这一天都如同摆设,这会儿终于派上了用场,都恭敬应是。

    傅妍君再说是放心不过,扶着丫鬟进了府门。

    卫霖目送她回去,转身对护卫吩咐了一声,“走。”

    马车声碾过石子,发出低而哑的声音,道这时,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的护卫都现了声,但无一人敢在卫霖面前说话。

    无疑,他们都察觉到了卫霖不是多明朗的心情。

    因着在轩源楼多听了会说书,路上又顾忌公主走得略慢了些,到皇宫时,天色已将近傍晚。

    卫霖将睡眼朦胧的公主交给皇后宫中的姑姑,然后入内给皇后请安。

    “怎的你媳妇没来?她身体可是大好了?太子妃近日可是老念着她呢。”皇后笑容如常,道。

    “是侄儿的不是,该带王妃来跟您请安的。”卫霖告罪,却对其他话闭口不言。

    皇后摇了摇头,“你啊,知道你心疼自己媳妇,但她总要和京里夫人来往,这都成婚许久了,还不见她出门。”

    话里似是对傅妍君有些不满。

    卫霖知道,她是迁怒,因为今天太子的那句“小弟妹”。她不能怒太子,因为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也不会怒卫霖,卫霖是在她跟前长大,因此就迁怒到了傅妍君身上。

    这很没道理,可她是皇后,不需要道理。

    卫霖面色不改,“她还小,母妃说要拘着她学学规矩。”

    皇后目光动了动,点头道,“也好,学学规矩,免得出去丢了你的人。”

    卫霖没有说话,皇后又道,“你们今儿出去见到了太子?”

    “是。”卫霖道。

    皇后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快得仿佛是错觉,便又恢复了端庄的国母姿态,缓缓说道,“太子又逃了太傅的学,今日申时,太傅去了勤政殿,跪请陛下赐罪。”

    卫霖皱起眉,他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却无法明说,只能道,“太傅年迈,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皇后点头叹道,“是啊。”

    皇后又留卫霖说了几句话,才让他离开。

    既然入了宫,便要去和皇帝请安,皇帝叫起后,也和他说起了太傅入宫请罪的事。

    太傅姓张,张太傅辅佐过两朝帝王,学识自不用说,不然兴德帝也不会放心将唯一的儿子教给他。

    可惜张太傅荣华半生,终于遇到了敌手,每日操劳不已,不过几年,老了起码二十岁。

    卫霖还是一样的说辞,只说张太傅劳苦功高。

    兴德帝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卫霖,他身材高大,笔挺一般立着,风华正茂,与太子纵欲过度的外表完全不同。

    他赢了镇南王,儿子却输给了他。

    要是他的儿子像卫霖这样,他也不必把持着帝位不放,早带着年轻貌美的妃子去享受清闲去了。

    兴德帝想到今天在勤政殿外请罪的张太傅就头疼,不用想,明天早朝定然有一堆弹劾太子的奏折。

    他也没了再和卫霖闲谈的心思,简单问了问荣明凌的情况,赐下了些东西给卫霖和他的王妃,就让人回去了。

    回府后不久,他命人送了封信给陆冲,陆冲之前告诉他的就是张太傅请罪这一事,卫霖现在已经知道事情原因。

    ——不外乎是由皇后而起,要给太子一个教训。

    皇后母族势大,太子身后并无可靠势力,至今还是仰仗皇后母族,皇后一怒,母族发力,又有多方人马在背后出力,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归根结底,还是太子不符合众人的期望。

    一个王朝通常会在第三或者第四代帝王时发展到巅峰,大夏从开国帝王到如今的兴德帝,俱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之辈,将大夏的根基已经足够牢靠,第四代帝王只要不昏庸,哪怕仅是平庸帝王,也足以带领大夏走向盛世。

    然而太子如今的表现,实在是不像明君,反而很有昏君的雏形。

    这也使得太子哪怕是兴德帝唯一的儿子,投靠他的除了不得不倚靠太子的皇后母族和太子妃母族,其余只有一些趋炎附势之辈,真正的大夏顶梁都在观望。

    他们期盼着,也许兴德帝老当益……老来得子。

    卫霖回了主院,照例和傅妍君一起用膳,他并未将皇后的不满告诉她。

    虽说夫妻一体,不该隐瞒,可他还是希望自己能为她抵挡一些风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