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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女夫子?

作品:《长媳

    当知初背完了整篇文章,秀一就坐在床边,拧着眉头看着知初。面上微微不解。知初这样的行为,说实话,让秀一觉得很奇怪。

    知初停顿一会儿,也没再问秀一什么,而是从第一句开始,分句讲述文章的意思。除了官学给出的标准注释外,她还把崇和书院大儒对某一句话的点评也加进来了。到知初全部说完,秀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床边,脸上像是高烧了一样通红通红的,双目又是热切又是迷茫的看着知初。

    知初看他不说话,表情却不像是拒绝的样子。也没有再铺垫,而是直接说道:“你的学业,我自信可以帮你,至少能帮到童生考试。”

    秀一脸色更红了,他跳下床,两步窜到知初跟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热烈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知初。

    知初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然后看着他,怕他不相信,继续说:“我家虽然获罪,但是我父亲曾是状元,出身也……”停顿了一下,想到家族覆灭,说出来没准会招祸端,就改了话头,接着说道:“又修史多年,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所以从小便是父亲教授学业。虽说不上多渊博,四书五经还是非常熟悉的。你不用着急答复,认真考虑一下,我值不值得你信任?然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说完,也没等秀一说什么,她就领着困得不住点头的秀水的小胖手,出了西屋,往自己的屋子走。当她出了屋门,走到窗户那,就看到秀一的窗户被推开大大的幅度,秀一站在窗边等着她。知初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看来后面的方法是对的!用殷大娘的话来说,小兔崽子,就是需要压倒性的镇压才行!

    秀一看着她走过窗户没有停下来,急的“哎哎”两声,看到知初停下,回过头看他,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此刻他的心,突突突的剧烈跳动,是兴奋,他想跟知初说说这样的高兴,也想现在就说跟她学,他相信她!他以为他表现的很明显了,可是知初的脸上只有疑惑,根本没有他想传达的那种兴高采烈。

    看着知初的神色,他渐渐的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然后郑重的对知初说:“知初姐姐,之前对不起了,我不该对你发火。”

    知初嗯了一声,然后地头看了看秀水,说:“我还好,你怀疑不信也正常,女孩能认字就不错了,但是学问总归是有办法证明的。到是秀水,被你吓到了。”说完,摸摸秀水的小脑袋,毛茸茸。

    秀一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明天我给她做个好玩的。知初姐姐,谢谢你。你早点休息。”然后啪嗒一声,就把窗户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知初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才把捂着嘴笑了出来。这个对殷家很棘手的事情,总算是有个解决的法子了。明天秀一下定决心了,再去说服殷大娘夫妇,事情就能解决了。然后,知初表面很淡然内心很狂喜拉着秀水小姑娘肉呼呼的小手走回住处。

    回到屋里躺下,知初想想,虽然之前秀一暴怒,但是结果还是好的。最主要的是用一篇文章,几句话的功夫就非常成功的制服了秀一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复杂且女子无知”心态,让他目瞪口呆灵魂出窍完全臣服在知初渊博的知识和见解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过程很有成就感。躺在被窝里还忍不住偷着乐,对于拿下殷秀一这个小屁孩,终于完胜一次了!

    夫子没着落,日子照样过,就是看似村子里多出一群被散养的男娃娃,当然除了秀一。

    却说那天晚上殷大伯去村长家询问夫子的情况,村长却是支支吾吾的,只说这情况也没办法解决,新夫子来的时间县里也没给具体的时间。殷大娘到村长家刚好碰见殷大伯出来,她听见往外送人的村长在那里打马虎眼,气得她质问村长:“村长,按说咱们都是本家,咱们平时也尊着二叔你行事。这回你我家里都有孩子读书,为啥你夫子要离开的这个事儿,你早知道却不说呢?”

    村长磕了磕眼袋,慢悠悠的说:“殷大家的,夫子离开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得等县里的信儿才行。再说了,这说与不说,夫子都得走,你还能留得住咋的?”

    话虽然是这个话,但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态度,气的殷大娘抓着殷大伯胳膊扭身就离开了。

    村长看着殷根正夫妇离开,默默的嗤笑一声,心里说:都有读书的孩子不假,可是自己的孩子已经十三了,读书不过是为了认字,以后自己的位置还不是留给自己儿子的?不必再读也可以,正好跟着自己熟悉人情来往,过两年再成家了,就能接手一些事儿了,正好可以替换一些不太听话的本家人。哪像殷根正这对夫妻啊,还真指望着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供养出个进士咋的?真是白日做梦!

    看着远去的殷根正夫妻,村长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走回院子。

    村里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殷大娘还是气鼓鼓的,边走边恨恨的说:“看看你的村长二叔!真是好样的!打量着我不知道他的打算咋的?他家贵志不愁了,他就不上心,心眼子咋这么弯弯呢?缺了德了这是?你说你,问不出来就拉倒呗,还跟他墨迹这么长时间,有啥好说的?真是的!”

    殷大伯默默的跟在秀田娘俩的后面,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听着殷大娘的抱怨,也不接茬。殷大娘气的没办法,想着自己儿子因为夫子的事情急的都快疯魔了,结果现在村长连个准信都不给,越发的生气,脚下生风似的,旋风一样刮到家里。殷大伯只得快步跟上,夹起小跑着还跟不上的秀田,走在殷大娘的后面。

    进了院门,殷大娘站着没往里走,殷大伯进门后把秀田放下,拴好大门,然后推了一把殷大娘,说:“明天我去县里问问,他九叔根生在县里,托他给打听打听。你别瞎想了。”接着,又抱起迷糊的秀田,进屋了。

    因为农忙,所以秀一下午要跟着下田干活,但是上午还是照旧读书,只不过是把学堂了搬到家里,夫子也换成了知初。原来知初在跟秀一谈完的第二天早上,趁着早饭的时间,跟殷大娘夫妇说明了情况。殷大娘夫妇虽然不可置信,但想着可以一边让知初先教着,一边等新夫子来,这样的话,也不会耽误秀一的学习。另外既然秀一自己同意,所以也就犹豫着同意了。

    夫子离开后,秀一跟着知初上课也有一个月了。从最开始的怀疑试探,到现在的心悦诚服,秀一觉得知初的形象每一天都在变高变大。知初把《尚书》之前学过的内容,重新讲解一边,两个人边学边复习,并且秀一觉得知初给解释的角度,相比较夫子而言,更加的鲜明扼要,这样他对文章的内容理解简直是加深了一个层次。

    最近已经讲到周书这部分,也就是说他不知不觉中要正式学习新的内容了。原以为夫子离开以后,自己将面临求学无望的境地,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遇上了“高人”了。这样的大起大落,从困顿烦躁到豁然开朗,让秀一短短的人生经历当中充满了莫名的希望。

    一个多月的接触,现在的知初对于秀一而言,简直就是挥着翅膀的小仙子,迷茫路上的领路人,他对她的所有感情,除了像夫子一样的文化崇拜,还有对知初那种从容镇定的性格上的崇拜。讲书时的知初,仿佛有一种化繁冗为疏朗的神奇能力,将苦涩的文字变成生动的旋律,这样蕴藏无数知识底蕴的知初,是秀一作为读书人追求的目标。所以,每一天每一堂课,都是再一次加深秀一对知初崇拜的过程。

    秀一对知初的态度日渐转变,看着儿子和知初越来越合拍,知初还能家务活样样不落下,还是和往常一样勤快,也没有端架子耍脸子,真是个好姑娘!殷大娘不由得自豪起来,自豪自家当初的绝对多么正确,这样贤惠旺家又有学问的媳妇真是祖上积德才能遇到。

    秀一接着读书本来就是家事,关上门谁也不知道,可是以前没机会读书的秀田现在也可以跟着秀一读书识字,这是个很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没出几天村里就有人知道了——殷家有夫子!

    正是盛夏火热的时节,吃过晚饭大伙,趁着薄薄的晚霞和凉凉的风,忙了一天的人们习惯出门走走纳纳凉碰见村里人也唠唠嗑消磨一下时间。

    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收拾完活计,殷大娘正要往门外泼水,就看见本家的三嫂子笑呵呵的往自家过来了。殷三嫂子和殷大娘常来往,俩人同一年嫁到殷家村的,也是同一个村子的娘家,又成了本家的妯娌。却说殷根正虽然在自家里虽然是老大,但是在本家大排行里排第五,殷三嫂子的男人排第三,所以殷大娘还是得叫她一声三嫂子,两个人平时很是亲近。

    当殷三嫂子招手叫住殷大娘的时候,殷大娘以为又是叫她出去遛弯,就说:“你等会儿我啊,我去把鞋底拿着,咱俩去大柳树那坐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