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不厚道
作品:《仙姑》 夏朝皇宫中, 薄雾还未散去, 午时, 两个宫婢照旧前去玉春归打扫。
这里住的是大长公主叶曦,是真正的修仙人。
大长公主时不时就闭关, 宫中众人也早就习以为常,负责她院子的宫婢们更是十分淡定了,隔三差五的才进叶曦所在的房间进去打扫下, 平日都在外头守着。
这回两个宫婢照旧带着布头, 端着水, 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他们在宫中伺候, 本就知道分寸, 尤其是在大长公主闭关期间, 更是轻得只发出微弱的声音, 两人闷不啃声的从房间角落开始打扫, 门、窗、桌椅和地上全都没有放过,扫了又拿布头就着清水拧了擦得干干净净的。
一时间, 房间里只有微弱的水滴声和摩擦声。
两个宫婢一左一右的打扫了两刻, 慢慢打扫到中间, 中间床榻上,端坐着的正是大长公主, 宫中有规矩,婢子们是不能直视主子的,两人一进门, 便下意识的低着头,眼角只瞥见一抹雪白的衣裙。
床边的桌椅也被擦拭完,两婢女都抿了唇儿,正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大长公主虽说在闭关,整个人看着无知无觉的,但她们莫名的就是觉得有一股威压在头顶盘旋,只要她们有一丁点不敬,那威压就能从头顶压下来一般。
别说不敬了,靠近了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虽说她们都是伺候过太后娘娘的人,但就是在大长公主面前丁点不敢放肆,要不说怎么是修仙人呢,光是这气场就足以让人不敢小觑,且大长公主行事稳重,话虽不多,但一言一行张弛有度,不光得羽帝敬重,太后和老爷子倚重,便是宫婢们都是再服气不过。
比起那个只知道逞能仗势的明扇公主,大长公主的气度才是一朝公主该有的。这样想着,她们低头开始打扫起叶曦端坐身前那一片。
“咦,”突然其中一个带着簪花的婢子发出了声音。
另一个脸色一变,扭头要提醒她禁言,目光在见到那身前地上一滩子已经凝固的褐色痕迹时也不由得脸上僵了僵。
心里咚咚咚跳个不停。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下意识一抬头,只见大长公主胸前那一片雪白的衣裳上也满是褐色的斑斑点点。
嘴角,同样有凝固的斑驳。
“啊!来人,快来人!长公主出事了!”
很快,太后蓝氏夫妻和羽帝赶了来,见到叶曦的情形,蓝氏腿脚一软,险些站不稳,秦叶扶着他,沉声命人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们很快赶了来,一一上前把了脉,最后看了看,由院判上前回了话:“回陛下,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脉搏平息,并无大碍。”
“既无碍,为何好好的会吐血”羽帝问,顿时把一众太医给问住了。
大长公主是修仙人,这修仙人的事他们倒是把不出来。“这....这...”
见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羽帝只得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人都下去,一行人到外间,两个洒扫的宫婢便跪在下方,从她们进房中洒扫到发现异样的事一一说了。
“小溪的院子每隔几日才有宫婢进去洒扫,也难怪她们没有及时发现。”秦叶在满脸担忧的蓝氏和沉着脸的羽帝身上看过,道:“既然太医说她脉搏无碍,想来身体上是没有问题的,而其他的,我们也没有法子,只得暂且等一等吧。”
皇家再是权势滔天,说白了也终究只是普通人,普通人的生老病死他们尚且毫无办法,对着修仙人就更是束手无策了。
但到底,叶曦还未成仙,仍旧是肉体凡胎,她的身体太医验过说没事,就说明身体上是真的没有大碍,唯一有碍的,便是他们接触不到的那些修仙人的手段,这才是导致叶曦吐血的关键。
他们爱莫能助,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好在宫中各处都有请来的修士守护,叶曦在上回出了邪族圣女混入宫中的事后布下了一个大阵,凡是邪魔歪道者均不能靠进了皇宫,若是严嫔此时才入宫,恐怕还未入宫便被大阵给拦了下来。
宫中重地,能容得下一只一心当人的魔,却不能任由那些妖魔自由出入。
羽帝也知道只有如此,只得掩下担忧,随后又传令下去,命所有知道此事的人皆不准外传,更不准在宫中议论。
长公主叶曦便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事。
这般一封了口,宫中是一点波浪都没有掀起,哪怕有几点传言也很快消失无踪,便是连几个皇子和嫔妃都不清楚。
“咔”“轰”接连雷声打在满是灰暗的空中,一下又一下的,巨大的紫色雷电在空中穿梭,覆盖了整个西州上空。
久久凝聚。
沐浴在下方的所有生灵,无论人、妖、灵,皆敬畏的看着,这是天道执法,无人敢有不敬,对修士而言,天道至公,便是凌驾于他们头上的神明。
这场雷雨整整持续了三日三夜,下方那一片被血色迷茫覆盖的区域在接连雷声下裂开了一条缝隙,随即不断散开,又散开,随着阵阵雷雨落下,红粉之气最终被浇灭。
持续了十几年之久的血色上空最终在雷和雨的洗刷下,恢复了清风朗月。
佛宗劫难解除,或者说整个西州的劫难解除。
天空破晓之时,一轮阳光自东方升起,灼目耀耀,光芒普洒在西州各个角落,草长莺飞,残留的邪气在光芒的照射下尽数散了去。
在西州之上的各家宗门,在十几年后,终于又撤掉了防护大阵,开了阵法,被禁锢十余年之久的弟子们也纷纷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意,重新走在了西州大地之上。
那些因着劫难和打斗带来的伤痕依旧还在,露出被波及过后的斑驳点点,是乎是在提醒着这片大地之上曾经的过往。
佛宗之地,却是清净得很。
满目的苍夷,各处宫殿坍塌,几乎把整个佛宗夷为平地,只余下三两点屹立,弟子们三三两两的站在其上,身上还残留着伤痕。
直到光芒照在他们身上。身上的温度渐渐唤醒了他们,睁开眼,眼中猩红尽数散了去。
“我们这是...”
不少弟子这才回过神儿,看着四周,都露出了不敢置信。
“怎会如此的!”
他们并非全然没有被劫难影响的记忆,不一会儿,曾经做过的往事悉数涌入他们脑子里,令所有做过错事的人都不由得羞愧起来。
这种事情根本不能全都推到劫难身上,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是自身佛心稳固,信念坚定,又如何能给劫难以可乘之机
都是自己招来的。
“佛子呢”有人还记得劫难中最后一下,是佛子明澈拼尽了所有灵力,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越级挑上了分神期的大能者。
那时,他身上还受了重伤,险些流尽了险些,在分神期的大能者面前,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换手之力。
只有身处其中,他们才能感受到那份没有还手之力的绝望。
最后关头,他们只见到那位大能者一剑劈下,几乎所有人都能想见到佛子明澈的情形。他即将要陨落。
身边各处都被人牵制,根本无人来得及救下他。却是在那般危及的时候,眼看那剑要劈到身上时,只见佛子身上一道金光闪过,随即那金光化作一个罩子,把他笼罩其中,明澈端坐在罩子中,浑身浴血,却持着手,佛珠在他手心儿窜过,口中佛音袅袅,宛如天上神明,悲怜世人。
不过是佛宗流传下来的最基础的梵音咒,是每个新进弟子进宗门每日必做的早课之一,有平心之效,对新进弟子们最有效,能让他们静下心来安定凝神,修习佛诀,大多入门已久的弟子是不会再修习的。
随着佛音响起,明澈身上的金光就越浓厚,最后把他整个人都似包裹在了,在那金光之上,刀剑近身之时,一道火红的光芒一跃而起,与那刀剑缠斗在一起,而那金光寸寸光芒大作,不止把红
光和刀剑卷入其中,更是把整个佛宗都纳入所有。
再然后,便是漫天的,密密麻麻的雷劫劈了下来,他们彻底从数十年的影响控制下恢复神智。
“佛子呢”
“是啊,佛子呢”
最后一个女弟子站了出来,说:“明澈师兄引动了雷劫降下,劈碎了劫难,他已经被长老们带走了。”
女弟子是无英,她是少数从头至尾一直清醒的一个人,也亲眼见证了当初不可一世的明观师兄是何等意气风发,最后却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佛宗乱起来时,她一直藏在暗处,也眼睁睁见到她一心想讨好的明澈师兄险些置于死地,但到底明澈师兄受上天眷顾,竟然置之死地而后生,越级挑战了分神期长老,那一刻,无英的心起起伏伏的,跳动的不可思议。
她还是在劫难后头一个去到明澈师兄身边的人。
明澈师兄已经倒下,再也撑不住,无英近前时,还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她蓦然想起了那位与明澈师兄并肩而行,被明澈小心哄着的白衣女子,抬手间便取了明观师兄的性命,手段实在是太过毒辣。
说句不客气的,这是佛宗地盘,她又是凭何种身份在佛宗的地盘随意杀人的
明澈师兄如此公正的人,却像是被迷惑了一般,竟不辩是非黑白,任由她来去,且犯下此种罪孽,还不追究她责任
无英看不下去,在想了好几日后,恰逢着禅功一派的长老们出了关,她特意挑了长老们都在时装作不经意把这事儿给捅了出去。
明澈师兄要包庇那凶手,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
明观师兄便是犯了错,那也是佛宗弟子,理应由佛宗弟子处置,或等长老们处置才是,她一个外人是凭什么的
她说了后,长老们还特意唤了她问了经过,无英自是一五一十的说了,长老们慈爱,还嘱咐她不要把事情宣扬了出去,免得影响了佛宗声誉,无英哪有不应的,明澈师兄救了她的命,她若是宣扬出去,这头一个落不着好的便是师兄,她岂会这般傻
只是那女子,也不知到底是何人
那样的修为,只怕在这修真界中也是有名的,连明观师兄死前也认出了她,还一副破有些熟悉的态度,当时他们离得远,具体说了什么以她的修为却是没听到,不过明观师兄死于她的手却是事实。
真真是个狐媚子,明澈师兄都伤成那样了,连明兰师兄见了都双眼发红,却那时都惦记着她,不就是长得貌美了些吗
那日被长老们召见时,无英还旁敲侧问过长老们那女子是何等身份,却不料长老们在听闻了她的形容后,脸色虽变得十分难看,但却一丁点消息都没露出来。
难不成依着长老们的身份,对她还能有什么忌讳不成
这会儿,听了她的解释,还余下的佛宗弟子们个个面色又羞愧又复杂。在大劫的影响下,他们个个失去了神智,受身体本能的欲望所驱使,欲望被无限放大,他们做的事就越是出格。
“到底是我们对不住宗门,对不住佛子...”
若是他们没有仗着佛宗在外仗势,没有因着佛宗势大就骄傲自满,哪有会生出虚荣,会被大劫影响。
“不知师妹是”有人问。
无英便道:“哦,我是前些年才入门的弟子无英,给诸位师兄见礼了。”
弟子们点点头。突然有人说了句。
“瞧着倒比那庞仙子要好。”
不少弟子顿时蹙起了眉,正要说那弟子,无英先一步问了出来,她好奇的问:“庞仙子师兄们说的可是那庞盈盈”
“你见过”
弟子们道,听无英问起,他们一叹,随意撩了撩衣摆,在废墟上坐了下来,同她说了起来:“庞仙子确实叫庞盈盈,十几年前她的脸没受伤时,乃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儿,不过十几年前在明澜秘境中,她的脸在里边被玄灵火伤了,自此便没了这名头。”
无英听得咂舌。修真界第一美人儿难怪那疯婆子疯疯癫癫的,经常指着她的脸问人美不美,原来曾经还真如她所说是第一美人来着。
“但,既然伤了脸,莫非这玄灵火无法治不成”
女子对美貌总有一种爱惜,伤到门面连无英都有种后怕的感觉。
那弟子回她:“能啊,自然能治。”没等无英问,他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可是,这解药却是求不来。”
求不来,而不是寻不到
“佛宗可是大宗,说是第一也不为过,还有佛宗求不来的解药不成”无英不信。
这回旁边弟子还没回他,倒是边儿上另一个弟子嗤笑着出了声儿:“师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佛宗势大,但其他宗门也未必就小,这玄灵火异常霸道,唯有主生机的青杏灵液才能根除,可那青杏灵液,整个修真界唯有玄宗才有,你说,谁能求得来”
无英来修真界也快十年了,对玄宗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哪怕她不肯承认也没关系,但如今整个修真界的认第一大宗,只人玄宗。
而玄宗和佛宗两宗的关系她也知道几分。别人去求尚有几分可能,但佛宗,是断然没有希望的。
“其实若是咱们佛子出面儿,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大师兄跟玄宗那位仙子...”有人刚起了个头,就被呵斥了,离无英最近的弟子把人呵斥了后,倒没有弟子再敢开这玩笑了,无英却听在了心里,若有所思。
庞盈盈那个疯婆子说过,明澈师兄心里有一人,再结合方才那师兄说漏嘴的,那人,是玄宗门人
一群人坐在地上说了阵话,弟子们便稀稀拉拉走了,无英旁边的弟子也准备走,无英又开口:“师兄,我想像你打听一个人。”
那师兄要离去的脚步一顿,坐了回来,点头:“师妹你说。”
无英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她又实在想知道,斟酌后便道:“我曾见过一个女子,十分貌美,身着白衣,修为极高,对了,她头上还有一支似凤尾的钗子,那钗子样式十分独特,尾部上繁星点点,闪着红光...”
师兄打断她:“师妹,你已经见过安溪道君了”
“安溪道君”
无英疑惑,她只是按照上回见过的那白衣女子来形容,其实心中并没有抱多少希望。这修真界地广人稀,人数是何其的多,她随口形容一个人,怎么可能谁都认识呢。
师兄却点头,理所当然的看着她:“当然,你没见过她,怎能形容出她的模样。”
修真界中传白衣的女子不少,貌美的女子也不少,光凭这两样是决计不可能找出人来的,但是,只有一个人头上会插那么一支凤尾钗。这是仙器,无人能仿制得出来,是以,能带这凤尾钗的,整个修真界便只有安溪真君一人。
这支凤尾钗,是安溪道君的标志。
无英顿时福临心至:“方才那位师兄说的玄宗仙子可是这...”
“嘘,”师兄打断她,摇头轻声道:“安溪道君在佛宗可是一个禁忌,长老们并不喜弟子们提及,师妹还是莫要把她挂在嘴边的好。”
所以,那疯婆子庞盈盈才会说明澈师兄不救她,才会一个劲儿的指责他,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日她见过的那位,便是那位玄宗安溪道君了。
“那她与、与大师兄之间,可、可是真...”可是真有什么关系</p>
师兄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恐怕没有人知道。
无英神色有些怔然,勉强的笑笑:“多谢师兄了。”
“同门师兄妹,师妹不必客气。”师兄道,与她告了辞,去寻与他交好的弟子们去了。这回佛宗大难,佛宗弟子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留下的无英怅然若失的。
佛宗还剩下的几处殿中,明澈被安置在禅房中,身边还守着明兰等好几个人。
被长老们带回来的时候,明澈是真真只剩了一口气了,用了佛宗秘药才给吊着到如今,又有诸位长老拼尽全力为他输送灵力,如今好歹是命给保住了。
他身体中受伤最重的便是心口那一剑,若是再偏上一分,插入心肺,又险些流光了血,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那位长老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神智,只是他险些毁了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小辈,无颜见人,又被雷劫所伤,在紧要关头把周身灵力全都输送给了明澈后,已经转世重修了。
真真假假,嫉嫉妒妒,最终都在雷劫之下化作灰灰。明澈更不愿继续追究。
“师弟,我已无碍了。”所以,他们都不用继续守着他了。
明兰、澄昀、澄心等一动不动的。
“佛宗方才太平,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如今留下来的,多是新进的弟子们,你们得引导他们,安抚他们。”
佛宗经此一次元气大伤,在打斗中陨落了许多精英弟子和门中的老弟子,甚至长老们都牺牲了好几位,新进弟子们入门时间短,能被大劫钻空子的机会少,是存活下来的大头,如明字辈的各位传承弟子们,已是十不存四五。
屹立千年的大宗门虽未陨落,但却一跃从那神坛上掉了下来,沦落为二等宗门了。
“师兄...”
明澈抬抬手,用眼神示意他们过去,目光带了几分不容置疑。
明兰几人拗不过,到底出去了。
他目光虚虚,定格在这禅房中某处,许是常年供奉的原因,禅房里还残留着佛香,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袅袅佛音,能让人在这佛音香雾中忘却凡尘,但他却难得的记了起来。
犹记得幼年之时,他常年体弱,村里的人甚至说他活不过及冠,这还是好听点的,难听点的甚至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了,就死在了外面,但他最后还活得好好的,不止活了下来,还踏上了别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之路,他没死,人人都说他大难不死,是个有后福的,明澈想,他确实有福。
当那剑朝他劈下来的时候,连明澈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那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却突然开始发烫,就像要把他朦胧模糊的神智给唤醒一般,灼人得很。
明澈下意识念起了梵音咒。
一切都近乎虚无,一切都被容纳,唯有那一道火红的光幻化的凤凰在他眼前鸣啼一声,红光温度越发浓烈,最后与他的金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火克金,当火把金融化后,生成了火金。
佛宗渡过劫难后,玉春归中的叶曦也清醒了过来。
守着她的安华真君及凌字辈的几位师伯们见她醒来,又问她体内那股不属于她的血脉是否还在作乱,被叶曦摇头否决了。
安华真君其实更想问她那体内的另一股血脉到底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怎会让两股血脉同样留在体内。
相克的灵脉混合,比人道侣之间还亲密,就是人家道侣之间也不会在对方体内种入灵脉,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冒险的事,彼此之间的信任若没有十分,那便是留了个祸害。
人心难测,又有谁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另一人
凡人如此,修士的信任更是难于上青天。
“行了,知道你满腹心事,不过师侄这才刚醒,等她先休息休息你再问。”凌字辈四位师伯把人拉了出去,又像瑞德道人和云真道人等传了信儿。
同时得了佛宗渡过大劫的云真道人等人在雷劫盘旋在西州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会儿叶曦醒来的消息传来,不得不让他们感叹一声,果然,叶曦吐血是与那佛子明澈有关。
佛宗平静,佛子安好,她的危机自然解除。
——
又是十年一度的弟子招收大会。
修真界格局在前些时候彻底定局,各大仙门势力变动,从人界而来的少年少女们又买了一份关于修真界的玉简,里头详细的介绍了如今修真界各大宗门的势力和各种排行榜。
少年们大都先看那宗门榜,里边介绍了前十位整个修真界最有名气的宗门,余下各州详细的大小宗门也有介绍。
玄宗、梦辰宫、音阁...
这些都是十大宗门里的。
少女们先开了美人榜的玉简,排在美人榜第一的名为安溪道君,在她后面,还添了一行介绍,有她的宗门等信息。
少年们看了过来,嗳了一声,说:“这玄宗可真真是大宗门了,这里各大排行榜第一都是这个宗门。”
“也不知道玄宗招不招人。”
玄宗自然是招人的,因着这玉简的排名,天下第一宗的加持,无数人挤破了头都想进玄宗去,但玄宗挑选弟子向来严格,哪怕在佛宗当道的时候也一直如此,是以最后只挑了十来位弟子返回宗门。
玉虚峰在叶曦醒来后也开始招收起弟子来了。
小二十位内门弟子被管事带上玉虚峰上,路上,一路飞禽走兽不绝,各种灵植草药遍野,奇花异草随处可见,绿荫成片,别人求而不得的珍贵玩意儿在玉虚峰上随处可见,让这小二十位从内门来的弟子们看得都是一愣一愣的,半晌没回过神儿。
都说玉虚峰财大气粗,富裕得很,如今亲眼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管事见他们的神情,呵呵直笑:“知道这玉虚峰如今是何等光景了吧,我也是好些年前来过此峰,当时神情便如同你们一般,不过到底比不得你们幸运,若你们有幸进了这玉虚峰中,当惜福才是。”
弟子们轻轻点头,皆道:“弟子明白。”
管事点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了,若真的明白那便是太好了,玉虚峰资源堪称玄宗之罪,若是能入这里修行,那是有享用不尽的福气,只是别一入了玉虚峰便心生变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便是谁也救不了了。
把人送到了玉虚峰上大殿,管事便离去了,小二十位内门弟子们平日里也多熟络,如今这般时刻都安安静静的在殿中等着主事的人来,不肯多言。
孟姜不是这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送来的一并还有两位,皆是修为上佳,品性良好的弟子。
稍时,凌字辈四位道君及安华真君赶了来。
弟子选徒弟,瑞德道人没到场,再则这种场合也还不需要他来镇着,只有凌字辈几位道君挑选完毕后,成了定局,他才会见一见这些徒孙。
安华真君过来纯属是添人数的,免得让人觉得他们玉虚峰没人了。
待他们入座,二十位弟子纷纷上前见礼,半抬着头,目光中都带着些忐忑和希望。
“系统,真不能探查到几位道君的信息吗”孟姜端着脸,在心里急切的问道。
不知道几位道君的信息,也就不知道他们的喜好,不知道他们的喜好,她便无法对症下药,让几位道君对她有好感,从而挑上她。
她可是听说了,几位道君对选弟子一事并不上心,很有可能只是一人挑上一位,那,就只有四人能出头,而他们一大半都将落选。
这让孟姜无法接受。为了今日,她一直都以最好的面目示人,从来不敢懈怠,连唐晚那般恶心她,最后她都忍下来了,若是没有选上,她做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无法查阅,提醒宿主,要善于动用脑力,用你的魅力去征服。”
这是选美吗
孟姜气结,也懒得再问它了。
凌字辈几位道君目光凌厉,毫不掩饰的视线在众位弟子身上打量而过,稍倾,几人面色柔霁了下来。
凌震道君出声:“不错,天资尚可,资质尚佳,看来内门管事挑上来的弟子都是不错的。”
余下几位道君也点头。
下头弟子们得了认可,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师兄...”安华真君的作用此时便凸显了出来,他微微一笑,接口,意思是问他有没有合意的人选。
凌震道君看他一眼,道:“我为土灵根,专功此道,有土灵根弟子可上前一步。”
话落,有四位弟子上前,其中一位还是女修。
凌震道君便让他们先站到一旁,让凌南道君来选,其实几位道君先前已经商议妥当,既然招收弟子已成定局,那便按照他们的灵根来划分,凌震道君专修土灵根,而凌南道君休息水金之道,又有四位弟子出列站至一旁。
剩下凌恒、凌钦道君二人,他们一人专修火木之道,一人专修金土之道,又有十来位弟子出列。
弟子们被分成了四个列,孟姜走的是火木之道,来之前她自然也打听过,凌恒道君是炼丹宗师,与她所习正适合,当下在凌恒道君说出口时想也不想的便站了过去。
而四列中,修习火木之道,走炼丹路子的人数是最多的,当下就让她心里打了个鼓。
大范围筛选了出来,剩下的便是真正的让道君们挑选合乎他们眼缘,让他们满意的弟子了。
弟子们心里都格外紧张起来。
一刻...两刻...三刻...
在这种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下,甚至有弟子鬓角都溢出了汗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生怕露出点丑态被道君们瞧见失了竞争的资格。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凌震道君发了话。
“既然都是优秀的弟子,那便都留下来吧,成我等名下记名弟子做起。”
师尊不是嫌玉虚峰弟子太少了吗,这回一次性给他招了二十位,师尊应该再也无话可说了吧。
而弟子们则是被这个巨大的冲击给冲得回不过神儿来。
都、都过了
虽然不是亲传弟子,弟子们心里难免有几分失望,但总归是能留下来了,已经值得高兴了,更不提,他们所有人,一个、都没有被遣走。
欢欢喜喜的弟子们当下便各自给师尊们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唤了人。
“玉虚峰大师姐你们也知道,便是安溪,她性子喜静,鲜少来这玉虚峰,但你们若真有修行不懂之处,也可向她请教一二,过几日,再与你们见上一见。”
他们的想法是,叶曦以后是要接任这玉虚峰的,自然是要跟这些玉虚峰的弟子处一处,不说关系多么融洽,至少也得认个人,都一个峰的,出去两不相识,这多让人笑话,何况,处熟了,待以后安溪接了这玉虚峰后,这些人才会更好的辅佐她。
“是,弟子遵命。”弟子们哪有不从的,且安溪道君之名在玄宗里可是如雷贯耳,是他们中多少人心中最为敬重之人,如今成了安溪道君的师弟师妹,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既如此,那你们便回去,不日搬来这玉虚峰吧。”甩了甩袖,几位凌字辈的道君们身影消失在原地,留安华真君张着嘴,一脸愕然。
从开始选弟子到现在,他真真是还没回过神儿。
有这么敷衍的吗
师尊明明说的是让他们挑选一二可心的弟子收入门下,也为玉虚峰添些人气,结果几位师兄竟然照单全收了去,还都做了记名弟子在门下。
这记名弟子与亲传弟子之间,别看只有两字之差,其待遇可却是天壤之别,记名弟子只是挂在道君门下,其实是算不得真正的师徒,道君们也只偶尔指点修行,但亲传弟子不同,那是需要一一培养的,倾注心血进去的。
一下收二十个,能个个去倾注心血不成师尊他老人家的意思,可是想让师兄们收几个亲传弟子呢!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有这么随意的吗还有那群弟子,当了记名弟子一个个还傻呵呵的笑,那内门管事就没跟他们说过,他们来是来选道君的弟子的,而不是当记名弟子的吗”安华真君在玉春归中宣泄对几位师兄如此随意行事的不满,当然,当真人,他是不敢这般说的。
叶曦挑着眉,微微有些惊讶:“四位师伯当真全都收了”
“可不是”安华真君:“你是没瞧见,你凌震师伯那大手一挥,多么豪情壮志,豪气冲天的,竟敢对师尊的话阳奉阴违,如今事已成了事实,师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那二十个记名徒孙了。”但他四位师兄恐怕就要倒霉了。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安华真君刚说完,在玉春外不远的山脉中,几道气息泄露出来,像是在打架一般,不过这是单方面的殴打。
瑞德道人冷着脸,一手提着个浮尘,狠狠抽在几位道君身上,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几位道君被抽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哀叫着四处躲藏,一手捂着胳膊,一手捂着屁股,哄闹得附近几个山脉都能听见。
“你们再给我乱捅事,我让你们乱接,你们不是厉害吗,我让你们收弟子,你们倒好,一次性给我找了二十个!”
简直要气死了他。
不过是他不在,这几个人就要翻了天了,他让他们选一二合心的弟子出来培育教导,他们倒是大方,有多少送多少,这还是只送了小二十,要是人内门管事心宽点,心大点,给送了五十个一百个,他们是不是也轻飘飘的给他接下!
都几百岁的人了,还小吗
若他们是安溪这个年纪,倒也罢了。小辈们胡闹,当长辈的,总是能轻易揭过的。但他们可不是,按他们这个年纪,放人界都该入土做祖宗被人供奉着的了,也在外历练了百来年了,竟然还办成这样,当真是白活了几百年了!白吃了几百年的饭了!
安华真君灵识看了个痛快,心里也别提觉得多痛快了,原本看在师兄弟的份上,他还想提醒提醒他们的,谁知道几位师兄在选好了后,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了,他也就懒得说了。
师徒俩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瑞德道人教训弟子,十分惬意。
半晌,四位鼻青脸肿的道君闯进了玉春归中,他们臭着脸,一边扶着腰,一边扶着屁股,见他们师徒如此享乐,对比之下,当即就朝安华真君发难。
“师弟,你不厚道啊,师尊大发雷霆,你小子从小就精,怎的不知道出来帮师兄们解解围。”都这么大了还被揍屁股,脸都丢尽了。
“就是师弟,你小子不厚道,还带着安溪看热闹。”
“......”
安华真君摊摊手:“师尊说得好。”
都这么大了,几百岁了,该长长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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