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意外

作品:《费太太的冬眠季

    第二天早上, 窗外蒙蒙亮。

    费忆南睁开眼皮时, 头部四周的一阵炸疼, 让他差点没缓过来,撒手而去。

    明熙躺在他怀里, 整个身体窝成一只柔软的小白兔,他手掌下意识揉了揉她臀部,好一会儿, 思绪才渐渐清明。

    “唔。”她被他骚扰地不安地皱眉轻哼了一声。

    窗内厚重的窗帘挡着清晨的光线, 整个屋子昏暗暗。

    费忆南靠近她脸庞, 拿鼻尖, 额头将她脸部轮廓一一描过, 她不醒, 他手下的劲儿便没了轻重, 从她臀往上至纤腰, 钻进她衣服下摆里, 每天早上总有身为一个男人无法控制欲.望的时刻,他整个身体都压抑难受着, 往她身上蹭。

    明熙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骚扰了, 但她醒不来, 昨晚睡得太晚,而且一惊一乍地, 这会儿正是补觉的时候,她虽讨厌在这种时刻被打扰,但眼皮实在抬不起来, 所以任那个在她身后蠕蹭的男人放肆,总之不要把她叫起来就好。

    然而她想的太天真了,那男人虽然没叫她起来,但动作极为张狂,呼吸也毫无章法地在她耳后扰民,明熙硬撑着延长了几分钟睡眠,然后迷茫茫的睁开眼睛,看到纱帘外面的天色似乎亮了一些,但仍不是她起床的时间,感觉到身后的男人似不在了,她便心安理得地又睡过去。

    在这一刻前,她仍然没有思考半梦半醒中,费忆南抱着她身体到底是在干嘛。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她再次醒了,这会儿脑子略微清晰,想起昨天晚上吃饭时大家伙一起约好的今早七点起床,出发去三表舅家的老房子看看,然后去扬城茶楼吃早餐,接着大批人马开往老宅,也是这趟扬城之行的重中之重,探望费忆南的亲外婆。

    七点。

    她摸到手机看了看,已经六点半了,她还躺在这里一事无成。

    起床,上厕所,洗漱,化妆......

    她给自己定了任务,然后晃晃悠悠地散着一头长发,下床,去推卫生间的门。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知道里面有人洗澡,可谁在洗,洗好了没有,通通不关她事,谁叫她还没睡清醒呢,于是推开门跟土匪一样闯了进去。

    费忆南赤.条条的身体面对着喷头站着,在一片水雾热气当中,他左手正放在他身下要紧的部位,明熙不清醒之际随意瞟了一眼,发现他在上下的捋动,热水冲刷在他手上,溅起成片的水花,拍打在墙上和他小腹的樱花上。

    听到她进来的响动,他眼角红着侧眸一瞥她。

    明熙仍是不大清醒,迷茫与他对视片刻,然后视线下移,看到他另一只手中的粉色布料,她一伸手指,客气地,“内裤用好记得还我。”

    然后,落荒而逃。

    她脸皮爆红着往床上砰地一声栽进去,那力道差点把她脸给砸平。

    “为什么不锁门,为什么不锁门!”她恨,恨地整个心窝子都被扰乱,满脑子的是他上下自撸的画面,“啊啊啊啊啊——”

    里面的费忆南听着她的声音,闷哼一声,登顶了。

    “明熙,明熙——”房间里空气都热燥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明熙一边应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先来到卫生间外面,对着门敲了一声,“你锁好门。我要放人进来了。”

    里面没声音。

    可能他还没结束。

    明熙红着脸,先给外面叫门的人开了门。

    “起来了吗三舅他们都到了。”敲门的人正是蒋嫣。

    昨晚三表舅家不够住,索性大家伙一起住在附近的酒店,第二天早上集体行动也方便些。

    清晨,走廊光线还是很暗。

    蒋嫣穿了一件醒目的白色西装外套,内搭紫色的修身连衣裙,双腿又细又长的裸露着,连双丝袜都没穿,脚下一双便于走路的平底鞋。

    妆化地很自然,长发还是披着,整个人特别妩媚,又充满了实干的味道。

    “我们正在洗漱。今天气温怎么样”明熙看她露着个大长腿,推测外面天气应该挺暖和的。

    “今天挺热。你们穿衣服都注意点。”蒋嫣说着往房间看了一眼,笑问,“忆南昨晚还好吗”

    “还行。”明熙言简意赅。

    “好,我去叫其他人起来。”蒋嫣说着去敲另一间屋子的门。

    这只清晨就开始忙碌的繁忙鸟儿,当担了今天上午的东道主。

    三表舅家,是蒋嫣的干父母家,可想而知的与对方息息相关。

    明熙由于昨晚没有睡好,在车上颠簸的时候,胸口直泛恶心,有点想吐。

    好不容易到了地点,看到三表舅家屹立在山坡上的宏伟大房子,她也没什么心情欣赏了,乖乖地被费忆南牵着,在屋前屋后转了转,过了好半晌,胸口处的不好受才被乡间的清新空气所取代,但脸色仍是差。

    费忆南把她按进怀里,让她脸埋在自己心窝处,“先趴着缓一缓。”

    “对不起。”明熙脸皮红着,直接埋着当一只缩头乌龟不肯露脸了,“早上,我应该敲门。”

    费忆南却赞赏地捋着她长发,“我认为可以给你打上八十分。”

    “何解”她笑地声音咯咯响。

    “出乎我意料中的表现优秀,没被吓到。”

    明熙骄哼一声,“我怎么可能被自己老公的那个地方吓到,以后还想不想怀孩子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

    费忆南不可思议直笑,“什么意思,你要把最后一分给我吗”

    “给就给。有什么了不起。”话这么说着,脸上却羞死了,一直往他胸口躲着,不给他碰自己的脸颊。

    “再说一遍。”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依不饶。

    “就一遍。听不见拉倒。”

    “明熙,今晚回去就把事办了。”

    太快了!

    但是,话已出口,她还要退缩不成。

    于是,这个清晨,明熙就和他在油菜籽田的田埂上,把要娃娃的事情提上日程,最后她还是怂怂地跟他打商量,不要在今晚,这两天马不停蹄好累,让她休整一下。

    费忆南这个被下半身完全控制的男人,已经放弃思考,她说改日他就改日,只要能日上就成了。

    明熙捶他胸口,觉得他说话太黄了,要不是那把暗哑磁性的嗓子加分,准被人当成登徒子法办了。

    费忆南却对她耳语,“你要适应。”

    短短四个字后,撞上他幽暗的眼神,明熙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苏,心说坏了,这男人怎么看上去有点邪邪的

    她此时是不知道,后来那天他们第一次上床时是怎样的兵荒马乱,那种境界里了,彼此在起誓着生死的事,费忆南居然还是用了一个对新手非常不友好的姿势,把她彻底占有了。

    简直狂。

    .......

    “明熙,淮扬口味的早餐还习惯吗”

    在三舅老家走马观花了一会儿后,一行人前出发去吃早餐。

    扬城茶楼具有上百年的历史。

    早茶位置一位难求。

    蒋嫣安排地妥当,带着人直接进了包厢。</p>

    费忆南他们对扬城茶楼太过熟悉,不必谈什么惊喜之色了,不过蒋嫣也不理他们就是了,全程给明熙添茶上菜,十分关心这位客人享用的好不好。

    “对我而言比较清淡。我喜欢辣的,不过,谢谢你蒋嫣,这一餐我真的吃的很好,且眼界大开。”明熙感觉自己这趟扬城之行,全程就是吃。

    昨天中午和晚餐,尤其对扬城的“吃道”深有体会,扬城人绝对是抱着让客人吃地捧着肚子下桌子的态度,一连上了四五十个菜,直吃地明熙下桌子,方停了上菜盘。

    这早茶当然也有讲究。

    扬城的灌汤包,干丝面,一笼一笼,一碟又一碟,其他菜名明熙是记不住了,反正就是放开肚子吃。

    “对,到任何一个地方做客,不管合不合口味,或者习不习惯,经历才是最重要的,且以后会成为你的人生故事,和下一代说,我刚到扬城吃的那顿早茶怎么样,怎么样。”蒋嫣笑容和煦。

    “你说的对。”明熙望着对方轻笑。

    “吃饱了吗”费忆南坐在明熙左手边,晨曦洒在他黑缎般的发上,几乎发着光,他鼻梁高挺,一些碎发因为没有发胶的干扰,随意地掉落在眼角处,侧眼看人的时候,那剩下的半边侧颜在对面坐的人眼里看起来,简直和雕塑一样立体性感。

    头发,鬓角,干干净净的耳蜗,还有轮廓分明的下颚线,到随着交谈声而轻微滑动的喉结。

    只能说暴殄天物——明熙昏睡的那五年。

    蒋嫣收回视线,面上淡定地搅开汤包的肚子,夹出里面的蟹黄,放入口中,虽然香味肆意,但可惜,她品不出半点味道。

    “我吃不下了。”这边,明熙真诚地放下筷子,她是真塞不下了。

    费忆南不勉强她,起身去付账。

    有人抢先站起来。

    蒋嫣笑着,“怎么,说好我做半天东道主,你是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严格来说,蒋嫣根本不是霍家人,三表舅家里就算顶门立户也是表弟出头,她请明熙吃饭本来就不合理。

    费忆南心里这么想,外场上却不得不给蒋嫣面子,声音平淡,“破费了。”

    “哪里话。”蒋嫣客气一笑,拿起包从他身边擦过,一股女士幽香飘过。

    费忆南眉头几不可察微拧,避开她。

    明熙坐着,继续把最后一个包子吃掉,一边道,“你说吧,这么多人情,我该怎么还”

    “每盒小菜里我都放了卡,所以心安理得吃吧。”

    “嗯”明熙微愣,反应过来后,扯着他手腕低呼,“你这也太没礼貌了吧,放卡,人家缺你那点钱吗”

    “买礼物太麻烦,而且这是霍家的传统,没有什么比放卡更简单方便了。”

    “好吧。”明熙佩服地直笑,“还是你们家人牛啊。穷了点都不好意思跟你们做亲戚。”

    “快吃。”费忆南笑着望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明熙点头,然后一点不浪费食物的,把自己盘子里的包子都吃完了。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到达老宅的时候,一听小舅说中午家里请了淮扬菜掌门人的徒弟过来烧饭时,明熙整个人不好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尚未来得及怀孩子,就先有“孕吐”的征兆了。

    好不容易撑过了午餐,下午午觉一醒后,她发现自己又要开始面对晚餐了,她躺在榻上,对费忆南可怜兮兮地骄呼,“老公,我什么都不要吃了,就想喝粥,粥粒少许,里面全是水的那种。”

    闻言,费忆南摇头直笑。

    他拉着她起来活动,顺便去看外婆。

    霍家在扬城是数一数二的门户。

    硕大的园子一条路探不到底,与外面开放的那些著名园林旅游点相比似乎不相上下。

    走在其中,像明熙这种初来乍到的,没有人带路,绝对是迷路的下场。

    她和费忆南牵着手去看外婆时,在曲径通幽的园子里,小转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外婆住的屋子。

    外婆身体欠佳,每天中午都会午睡,明熙中午到时老人家已经睡了,此时,老人家醒来,两人自然是赶来探望。

    “青弟”外婆望着走进来的费忆南,却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青弟

    明熙站在床边,脑子转了转,忽地想起这个叫青弟的是谁了,不就是费忆南口中在南城大屠杀时与外婆一家人走散的叶青舅爷吗

    竟然真和费忆南长这么像,像到老人家一眼望到他,喊出自己弟弟的名字。

    明熙心里有些难受,站在自己婆婆身边,默默无言。

    “妈,这是忆南啊。”明熙的婆婆叫霍起然,在霍家三个子女中排行老二,此时霍起然一提起费忆南的名字,床上那老人立即醒怔了过来,“是忆南啊。”

    “是我,外婆。”费忆南握紧自己外婆的手,身体靠的更近,好让老人看清他。

    “是忆南。”外婆笑了,眼神变清明许多,“瞧我老糊涂了。早上你小舅说你们一家要过来,怎么,明熙呢”

    “我在这里外婆。”不待任何人引荐,明熙主动地凑到床边去,她知道外婆眼睛不太好,所以也把身体凑地很近,好让她看清自己。

    老人家理所当然的夸她漂亮,不过她本来就长得优秀,被人一路夸着不奇怪。

    明熙健谈,费忆南外婆也开朗,两人聊天气氛十分愉快。

    一时间,不说外婆的亲女儿靠边站了,就是费忆南这个亲外孙都插不上话。

    霍起然把自己弟弟叫出来,对他交代,“你快速把梅园收拾出来,明熙和忆南要住那里。”

    “早收拾出来了,是你儿子不愿在这里呆着。”小舅自己也焦头烂额,“你看咱妈这状态,说句不吉利的就是回光返照,难得她喜欢明熙,当然,她对明熙一直有感情,现在看这情况,忆南也不会再说住外边的话了。”

    “不是之前能吃能喝的吗,怎么半个月不到就这样了”霍起然这次回来真的非常震惊,她老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拖了好多年了,直到这一年开春都好好的,就这个把星期,忽然一蹶不振,连医生都宣布时不多日。

    “你声音小点。老妈不行这事儿家里小辈们一个不知道,不过,你儿子什么人你知道,他恐怕看出来了。这次回来探亲要变奔丧了,你就是轰他走也走不了。”小舅点燃了一根烟继续道,“而且我和大哥猜测,咱妈这回为什么撑不住了,因为她唯一的心事放下了。”

    “我知道。”霍起然落泪了,“她从小就疼忆南,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他。现在,了无牵挂了。”

    “姐别哭了,生老病死,人生常事,妈这一生也算圆满了,最后的时光让她和明熙好好处处。”

    “嗯。”霍起然含泪点头。

    屋子里,一老一少的畅聊声还在继续。

    费忆南面色冷硬,看了蒋嫣一眼,后者正在给老人家量体温,此时,已经量好,接收到他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的,先后从屋子里转出来,直往屋后的长廊而去。

    “她身体怎么回事”不待身后的脚步走近,费忆南就爆发了,他声音压抑着,用最高的理智克制着失控的情绪。

    那一双满是感情而又愤慨的眼,睨地蒋嫣心头猛跳了三秒,继而稳住道,“肾衰竭。”

    “怎么治”费忆南胸膛起伏着。

    “换肾。”蒋嫣爱莫能助看着他。

    先不说一个他们这一房人有没有能够匹配到老人的肾,就是有了,冲老人那身体,十有八九是扛不住手术的重创的。

    “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人老了就是这样,身体各个器官衰竭。好在外婆被照料的很精心,现在心情又很好,她若是扛不住,也是寿终正寝,是福气。”蒋嫣劝他,脚步也靠近了一些,手抬起,轻拍了下他的肩。

    费忆南面向着被风吹地哗哗响的竹林,大受打击又无可奈何,他不断仰头吸气,然后才颤抖着音色忏悔,“早知道,我提前回来。”

    “你哪天回来都一样的。”蒋嫣安慰着,手仍放他肩上,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她忽然想起,过去某一年中某一晚,她也是在霍家这座园子里的某个角落,这样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他,他也如她所安慰的一样,发生了奇迹,那个快失去的爱人回到了他身边。

    “我去看着她。”费忆南忽地察觉到什么,冷漠抽身离开了走廊。

    蒋嫣的那只手瞬时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预告:狂风要来了。

    小提问:明熙对蒋嫣有防范看出来了吗

    感谢看文中的9瓶营养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