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没得选, 或者说选哪个都是吃亏。陆而旖绝望地闭了闭眼, 视死如归一般地扒了程纪年的衣服。

    程纪年倒是配合，任由她粗鲁地动作, 在她够不着的时候，还主动低下头来。

    换完衣服, 裤子更难办一些。程纪年有意要看陆而旖的反应, 挑衅地问她，“要我教你吗，怎么解皮带。”

    陆而旖看着他皮带上的品牌标志, 咬牙切齿地说不用。

    按下侧沿的暗扣, 很清脆的一声响，却莫名听得陆而旖心惊, 磨磨蹭蹭地把皮带抽出来。

    陆而旖的皮肤是一种清透的白, 手搭在纯黑色的西装布料上时，愈发显得白皙。

    她几乎能够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手指不自觉地发颤。偏偏西装裤的扣子不好解, 越是紧张就越难解开, 总是无意地蹭过程纪年的某个部位。

    小姑娘就站在面前, 属于她的味道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鼻尖，最是勾人得人理智全无。

    程纪年忽然觉得他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自找罪受。

    在陆而旖又一次尝试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说这话之前, 程纪年暗自深呼了几口气，才把心里头叫嚣的欲望勉强压下去一点。

    小姑娘的手掌也是小小的，抓在手里特别的软。

    其实真的很想用她的手然后……

    陆而旖反应过来程纪年说了什么之后，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匆匆的脚步暴露了她有多想跑开，碍于面子，才没一转身就跑得飞快。

    几乎是僵着后背出的门，拐了个弯到角落的地方，捂着脸跺了两下脚。

    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过了一会儿程纪年慢悠悠地从里头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理得整齐。

    程纪年穿正装和穿休闲装的区别很大，明明穿休闲装的时候是一副不学无术难以约束的模样，换了正装居然像个可靠的正人君子了。

    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程纪年这人光是一张脸，就够找人喜欢了。

    陆而旖重新补上口红，面上端得冷静自持的模样，实际上一直听着里间的动静。满脑子都在思考，等会该怎么面对程纪年。

    入了秋之后，中南部地区的白昼很短，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最边上还一小片光亮，是太阳落下去的方向。

    两人的性格，在空闲时间多少都有些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是慢慢的。这么磨蹭下去，只怕是再给一个小时也出不了门。

    程纪年没再提刚才的事，走到玄关的地方换鞋，换完直接坐在玄关处的地上等陆而旖。

    陆而旖的步子迈得比平时都要小一些，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程纪年皱着眉，看她准备弯下腰换鞋子，握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别动。

    “还疼”

    比最开始的时候要好很多，现在剩下的那点不适，陆而旖勉强还可以忍耐。轻飘飘地说了句没事。

    陆而旖越是装模做样的时候，脸色就越是淡。

    程纪年一看陆而旖不欲多说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在说实话。“给我看看。”说着就要撩陆而旖的裙摆。

    程纪年的道行，说到底要比陆而旖高上不止一两倍。陆而旖解他衣服的时候颤颤巍巍，程纪年撩她的裙子却是轻车熟路。

    陆而旖伸了伸腿，就要往程纪年的脸上踹，被程纪年握紧了脚踝动弹不得，才没能得逞。

    “能快点出门吗”

    程纪年看得出她是不想在这方面纠结，帮她穿了鞋，顺势抱着她出门。

    横竖在这没有熟人，给人看见了也没什么。陆而旖干脆窝在程纪年的怀里，任由他抱着。

    才说着没有熟人，程纪年刚关上房门，就遇上了正好从隔壁房间出来的邵和等人。

    撞见队长和女朋友的亲热行为，几个人互相对视，一时间有点尴尬。

    程纪年脸皮厚，抱着陆而旖没撒手，还能坦然自若地和他们交谈。“这是去哪”

    邵和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哥你要和女朋友吃饭，我们这群女朋友不在身边的，也得吃饭不是。”

    程纪年点点头，“那我先走。”

    说完不等对方的回应，直接就走，仿佛刚才真的只是礼貌性打了个招呼，压根没想多说什么。

    乘电梯下楼，出了酒店等的士。陆而旖揪了揪程纪年的领子，程纪年低下头来听她说话。

    “我重不重”

    程纪年张望着四周，看附近有没有打着空车灯牌的的士，回答陆而旖问题的时候没怎么过脑子。

    “不会，以前抱过比你重多了的。”

    说完程纪年也没反应出来有什么不对，陆而旖倒是咂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攥着程纪年的衣领，说你还抱过不少。

    这是程纪年自己拎出来说的，陆而旖不计较一下都不行。

    程纪年往上托了托陆而旖，“紧急救援，我抱过将近两百斤的阿姨，这个醋你吃不吃”

    陆而旖被他的反驳哽住了，脑子里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不要和我说，你没抱过别的小姑娘。”

    “这么抱着出门，还真没有。”垂着眸子看她一眼，说你知道的，除了你以外，和我好过的姑娘向来都比较主动。

    陆而旖一口气堵在胸口，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你再说”</p>

    程纪年怕她摔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好，说这是哪家的规矩呀。

    分明是她要提，提了又不让他说。

    陆而旖低了头不看他，忽然发现自己是真矫情。原来不是这样的，谈了个恋爱脾气越来越差。

    程纪年拿她没办法，双手捧着她的脸，“那不说了，出来玩开心一点，嗯”

    得亏是程纪年受得了她的脾气，陆而旖的脸在他的掌心蹭蹭，故作不在意。“开玩笑的，没生气。”

    正好边上驶过来一辆空车，陆而旖招了招手，示意司机停下。

    仰着脸问程纪年打算带她去哪。

    程纪年和她卖关子，只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程纪年和司机报了一个地址，陆而旖没了解过这个城市，听了程纪年说得地方，也丝毫没有概念。

    陆而旖坐上车就降车窗，这个路段的车辆少，司机的车速快。夜里的风灌进来，吹得陆而旖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好像印象里陆而旖总喜欢这么吹风，从来不知道保暖是什么。

    程纪年直接升了车窗，只留下一个指节宽的缝隙。

    “你是个姑娘吗，一天到晚对自己身体这么不在意”

    车载的音响放着音乐，司机哼着歌，注意力没在他们俩身上。

    陆而旖揶揄地看他一眼，凑到程纪年的耳边，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他：“我是不是个姑娘，你昨晚做的时候没发现吗难道我还能和你提枪互怼不成”

    陆而旖有意要和人抬杠的时候，简直能把人气得直哆嗦。

    程纪年温热地掌心贴在陆而旖地后颈上，“你信不信我让司机调头回酒店，我单方面怼你一晚上”

    这里的“怼”，不是语言上的怼。

    程纪年在威胁人这一方面的功力不低，陆而旖瞬间收声，不再和他对着干，他完全是说到就会做到的那类人。

    程纪年选的地方是当地一个很著名的景点，正逢着周五，来游玩的人格外多。

    隔着老远的距离，也能看见前方人头攒动。陆而旖对人多的地方，天生有一种逃避感，看着人群的方向有些犹豫。

    程纪年遥遥地指了个地方，“去年的会也是在这个城市开，我们一队的人来这里，老林非要挤到最中间的位置。我那时候和他们一块挤着，就像……”

    他顿了一下，找了一个比喻，“就像s周末晚上的台子，明明知道挤不进去了，每个人还是兴致高昂地往里头钻。”

    s是他们平时常去的那个酒吧。

    这个地方说到底就是个江滨，大概是陆而旖天生没有欣赏景色的能力，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四周看了看，仍有不少人往里边挤。

    “挤到那边去，会比较不一样吗”

    有人边和朋友交谈着边走过来，没注意到程纪年和陆而旖，直直地就要撞过来。程纪年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没让人撞到陆而旖。

    对方不好意思地连声说抱歉，程纪年回以一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等对方离开，转回头来看陆而旖，上下打量她一番，“吓傻了”

    程纪年牵陆而旖手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她整只手握在手心。陆而旖挠了挠他的掌心，程纪年会意地俯下身听她说话。

    “刚才有一瞬间，觉得你很帅。”

    程纪年往台阶下边退了一步，使自己和陆而旖处在同一个高度，可以互相平视。

    “可我看你却是怎么都好看。”

    话里的温柔深情溢出来，把陆而旖整个人包裹起来。

    小姑娘绷不住笑意，说程纪年你好像个舔狗。

    漫天的星光映在陆而旖眼底，让程纪年挪不开视线，只想潦倒在她的眼中。

    说来奇怪，陆而旖外表看上去自带仙气，但自认是一个很俗的人，提到喝酒蹦迪就来来劲。却不是喜欢看风景的人，除了拍外景，陆而旖很少到景区去玩。

    离开家出来上学之后，这大概算是头一遭。

    十一月初的这座城市，稍微比w市要暖和一些，陆而旖突然想起了榕城市。

    心中那一点点怅然被勾了出来，陆而旖吸了吸鼻子，说榕城比这里还要暖和，冬天树上的叶子也还是绿色的。

    指着远处的一片商业房区，“我家就差不多是住在这样的小区，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就是江滨。夏天刮台风刮得狠的时候，水会直接淹进地下车库里头。”

    程纪年听到这样的话题，习惯性地说这样不安全。

    陆而旖低低地“啊”了一声，“我家在地势高的地方还有一套房子来着，夏天就住那边，不过我不喜欢回去。”

    程纪年把其他的话咽了回去，毕竟是富裕人家的生活，但这是陆而旖第一次和他提起家里。程纪年潜意识里，认为陆而旖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那就不回去，我省着点花钱，说不定大四毕业之前，能凑够一套房子的首付，你可以挑挑想在哪个城市定居。”

    其实大学的情侣之间，说这话是有点早的，谁也不知道未来的生活里还能不能有对方。

    以往陆而旖总是很不屑，但因为对方是程纪年，她好像有那么点儿愿意相信了。

    她调侃程纪年，说他是不是打算让她做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只要你愿意，也未尝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坚信我们纪年哥哥真的超爱21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