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作品:《每晚坐等皇后营业

    慕容策狠狠甩鞭抽打着御风, 旁若无人地疾驰在御道上。

    当他见到远处宫墙内的火光时,心胆俱裂。这才信了清宁宫走水的奏报。

    御风感受到主人焦急地心情,带着嘶鸣奋力向前奔驰而去。

    驻守在丹凤门的禁卫军见一名玄衣人带着煞气骑马而来,纷纷手持严阵以待。

    待男人飞驰而至, 手持太阿剑挥落之处尽数断裂, 众人被冰寒的剑气冲撞地纷纷扑倒在地。

    听得有人喊道“是陛下”

    此时一人一马已经向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清宁宫疾驰而去, 仿佛瞬间融入了火光中,消失了身影。

    吴六一甩鞭的手臂早已麻木,看见宫门处的士兵嘶哑地喊着“快去拦住陛下快去都他娘的给我去拦住他”

    他陪着男人大小征战数十次, 从未见他如此惊慌失措过, 听到清宁宫走水皇后在里面的消息时, 踉跄着跑向马儿狠狠摔了一跤, 毫不犹豫地推开扶着他的众人骑上马甩鞭就消失了人影。

    陛下要是冲动之下冲入火场, 明日这大燕的江山就归了起兵的怀王。

    真是作孽

    慕容策飞驰至清宁宫的玉阶下, 提气踩上马背, 借力飞身至正殿廊下。

    一把推开端着水桶试图浇灭熊熊大火的宫人,脱下披风挥舞着就要进入正殿。

    两名宫人壮着胆子上前抱住他的腿,大声哭喊着“陛下, 殿内危险, 您不能进去”

    随着一阵夜风吹过, 助长了灼热火舌的吞噬, 听得几声“噼啪”正殿的门框轰然倒塌。

    男人猩红的目光看向浓烟滚滚的殿内,仰天长啸甩开蜂拥而上的七八名宫人,毫不犹豫地走入了火场。

    “皇后朕来了”他呛咳无比, 喉咙像是也被大火点燃那般,呼吸之间越发的疼痛。

    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披风,踉跄地向寝殿走去,堪堪躲过了落下来的横梁。努力睁开烟熏之下流着泪的双眸四处睃巡着

    扑倒床榻前,见床上无人,一眼看见了燃烧了一半的寝衣,颤抖着拿在手中,那是她为他所做,昨晚他只是穿了一宿而已。

    “陛下”吴六一等人浑身湿透地追寻而来,不由分说拎起水桶往男人身上泼了过去。

    慕容策感到后脑一痛,再无意识。

    当夜,两仪殿灯火通明。

    太医正号令众太医皆守在寝殿内,虚弱不堪地慕容珺坐在罗汉床上,布置着宫城的军防。

    吴六一裹着灼伤的手,向她低语“陛下今日颁布了密令,他御驾亲征时,若情况紧急,则命二殿下处理京中事宜。”叹了口气,“陛下还曾担忧皇后娘娘的身体,怕经不得长途颠簸。这下可好作孽啊”

    慕容珺眼眶一红,“可有找到”

    “并无。火势太大,并且清宁宫偏殿,正殿和寝殿,占地面积太广了,谁也不敢保证”太监不敢说了。

    “陛下醒来了”太医正欢喜地唤道。

    慕容珺倏地起身,疾步走向床榻,看着缓缓睁开双眸,忍不住咳嗽的男人,哽咽着说道“陛下,你快吓死臣了”

    “速速关闭九门,”他伸出手臂搭在眼睛上,沙哑破碎的声音低低响起,“派人包围容府”

    吴六一端着茶上前,低声说道“郑行俭大人有事觐见。”

    男人挥了挥手,太监赶忙向众人拱手“大人们请移步外殿。”

    太医们纷纷行礼告退。

    慕容珺无声福了福,刚要转身就听得一句令她难过至极的话“长姊,朕宁愿听到她任性离开的消息,也不愿与她阴阳两隔。”

    她含泪摇摇头“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将他艰难地扶起,看着他红着眼,眸中似有泪光,捂着嘴含泪离开了寝殿。

    郑行俭看着床榻上躬着身咳嗽不断的男人,早已不复往日的威严,喉结动了动,拱手说道“陛下,臣今日接到皇后娘娘的密信,命臣将密信交给夫人。”他见男人猛然抬头,眸中闪耀着光芒,艰涩说道“夫人看过以后哭着求臣出主意,臣不敢做主。”将袖中的密信交给了他。

    慕容策接过打开后,见一行秀丽的行书夫人若真心想要赎罪,待明日传出秦王谋害皇后的消息时,坐实即可。

    男人攥紧了手中的密信,闭目咳嗽,断断续续问道“谁送的信”

    “是一名身着男装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手持臣的玉佩。”郑行俭闭了闭眼,“她并未告诉臣有何安排。”

    慕容策听到她竟然有郑行俭的玉佩,酸涩之下又恨又气,“朕知晓你的性子,定然派人跟踪了。”男人恨声说道“让她去,朕自有办法让她回来。”

    他抬起拿着信笺的手,顿了顿,无力地垂落在床榻上。

    “你明日上路,手持征西大将军的圣旨去河西戍边接掌军权,朕后日携骑兵出发会与你在云中城汇合。”

    郑行俭面色凝重地应诺,“臣遵旨。”他沉默了一瞬,还是选择拱手恳求道“陛下,皇后娘娘虽任性,也是有缘由的。她这般做,的确是最快处理秦王的办法。虽然计谋登不上台面,对陛下终究还是一片赤诚。”

    “朕比你了解她,不用你在此为她开脱,去罢。”慕容策严肃地挥了挥手。

    吴六一见殿内无人,再次换了盏温热的茶汤,送至男人面前,指着地上烧坏的寝衣询道“陛下,方才将您救出时,见您手中紧紧攥着这件寝衣,如今这”

    “扔了”慕容策倏然转头,躺回大迎枕上。

    “诺。”吴六一心有余悸地捡起寝衣,刚转身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制止,“放置在朕看不见的地方。”

    太监转身,看着向内侧卧的男人,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遇到不好摆弄的媳妇,只能算他倒霉。

    想找个温婉贤淑的,一抓一大把。谁让他就好这口,就喜欢这不走寻常路的呢。

    慕容策强迫着自己入睡,脑海中总闪现出熟悉的身影。

    他只得努力想着这两日的计划,试图转移注意力。

    明日要将计就计处理秦王,将他手下兵权归拢后还需重新部署出兵的阵容。

    后日一早出兵,顺利的情况下,来回之间少则一月,多则便不确定。

    这女人竟然如此大胆,他深吸了一口气,命道“将素芸唤来。”

    吴六一正在打着盹,听到他的命令,赶忙扶着头上的纱帽应诺。

    “陛下万安。”素芸肿着眼泡福了福。

    慕容策盘腿坐起,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将今日皇后说的每一句话,一个字不落的重复一遍。”

    他蹙眉听着素芸的描述,尤其听到纳妃和做女冠时,顺手将身边的玉枕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强忍着即刻将她追回的念头,猛然想起今早梦话里的崔淑妃是何意,叹了口气“跟朕说说,她在家中的事罢。”

    素芸早已吓得跪了下去,听得男人问,慌乱之中说的毫无章法。

    “娘娘从婢子记事起,便不曾吃过一顿饱饭。还曾私下里去厨房偷吃鸡腿,命婢子们看门。”

    “娘娘被王嬷嬷日迫背宫规,行止有度这一条就训练了半载。随后她开始半夜饮酒开始拿首饰变卖,话本看多了画首饰样子开始赚钱。”

    “娘娘幼时曾见过侯爷与郡君动手,撞见郡君因侯爷纳妾和养外室偷偷哭泣,后来不管郡君如何严格要求她,都不愿伤郡君的心。她每次参加宫筵回来总是心情不好几日,不止一次哭着说活着像个假人,不愿成亲,觉得没意思。”

    素芸哭着叩首“陛下,娘娘的性子都是被压迫出来的,婢子看得出来她是在乎您的娘娘在意福康郡主,恨她欺负素宁,怕您册封郡主。”

    慕容策支着额头惨然一笑,“在乎朕,为何还会有郑行俭的玉佩,又为何会逃离朕的身边”

    素芸愕然看着盘腿坐在床榻上的男人,膝行至床榻前叩首“陛下,娘娘不曾喜欢六郎君,自幼将他当做兄长,婢子们随侍左右,夜晚睡不着时也曾探过娘娘的话。”她伸出手发誓“婢子若欺君,天打雷劈。”

    男人抬手示意她下去。

    闭上眼睛便会听到耳边出现她娇俏的声音

    “陛下,这匹马儿叫雪兔可好”

    “陛下,我要怀孕了怎么办”

    “陛下,这是臣妾亲手为你做的寝衣。”

    他伸出手触摸冰冷的身侧,半梦半醒中好似看见一名女子头戴凤冠,走入了熊熊大火中。她猛然回头,含泪唤道“菩萨奴”

    男人冷汗淋漓地醒来,伴随着胸口的钝痛,抱住头愤恨自语“等我将你掳回,若不好生收拾你一番,我跟你姓”

    被她念叨的人,打了两个喷嚏,蜷缩在车厢内昏昏欲睡。

    容九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又轻轻捏起她的手臂,在几处穴位上按了按。

    听得眼前的少女蹭了蹭她的手,呓语“菩萨奴我冷”

    “裴宣接管了雲州,狗皇帝定然没有想到,若是他死了,慕容珺恐怕这一生都会嫉恨他。”

    “秦王还做着国丈的梦,不若你现在就允诺他册封他女儿为皇后。”

    “李惠月早已是孤的人了,崔念窈自然不在话下。我这位三哥的皇后长相也不错,上次在路途上有幸见得,出落的更加标志,接手了江山,自然不会遗落美人儿,我们慕容家有这个先例。”

    容九震惊地看着靠在她肩膀上的少女,半晌才堪堪回过神来。

    破晓时分,王徽妍被一阵阵寒意冻醒,睡意未消之间,感觉自己身在晃动的马车内,这才想起了昨日之事。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听得一声询问“可想要饮水”转头一看,容九探究的眼眸来回睃巡着她。

    “我有说梦话么”她敏感地询道。

    容九轻轻摇了摇头,你只是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菩萨奴。”

    作者有话要说  容九菩萨奴是谁。

    王徽妍不认识。

    慕容策行,捉住你,让你好好认识认识。感谢在20200501 21:47:5920200502 01: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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