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光如满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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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凋夏绿, 遥居北方的国度天气霎冷霎热,昨夜还捂着夹袄,今早起就要换单衫了。一年中的四季好像缺了俩,没有春秋, 只有冬和夏。
车马进入草原已经一天一夜, 轮子压过多汁的绿毡, 将野草拦腰折在车辙的泥里, 生生让自己也染上了颜色与清香。
不同于来时万径人踪灭的荒凉惨寂,如今的草原正是水草丰美、万物向荣的时候,一望无际的平野铺青叠翠。偶尔路过起伏的坡丘,众草被长风掩苒,可以嗅着纷红骇绿的蓊葧香气。
这偶来的坡丘虽能为如直线般的草原点上几笔弯曲的装饰, 给枯燥的旅程添些味道,但也为拉车的马儿加了不少上坡的痛苦。车子少、行装重, 蒲若斐心疼马儿, 遇到难走的洼地山坡,常常下车徒步行走。
还好坡地不算多,否则这般磨蹭的赶路,随行的渤海侍卫可就要叫苦连天了。
时至正午, 众人停车休息,吕伯生骑着马出去跑了一趟,收获不小, 他射了一头贴满膘的壮羊回来, 高兴地让人取酒杀羊。
侍卫兴冲冲的将羊喉割断, 然后放血剖羊皮。蒲若斐下车时,就看到一张完完整整的羊皮,伸展着四肢晒在车辕上。
羊毛干净洁白,摸上去比棉花硬些,除了斑斑血迹没有其他污秽粘在上面。蒲若斐想,这么干净,坐在上面休憩都合适了。
她又转念,觉出三分奇怪来,草原上的野牲畜哪个不是一身泥沙,毛皮都黑了还差不多,怎么会白得像天上的云呢。
蒲若斐叫住忙来忙去的吕伯生,问他:“你的羊是从哪里抓来的。”
吕伯生提着一只羊蹄,笑容一滞,旋即笑着说:“小人在北面的草原上跑马,看到了这只羊,寻思着许是与羊群落单了,就将它捕了来,”他看蒲若斐脸色一沉,立马又改口,“也许还是哪户牧民的羊,大不了他找来我赔他银子罢了。”
“兵荒马乱的,哪里会有牧民单独出来牧羊呢”
吕伯生立马脸上堆满笑:“世女,这您就不懂啦,草原——”
蒲若斐呵斥:“还在我面前说谎,羊到底从哪来的!”
吕伯生手一抖,羊蹄差点掉进了火堆里,他想起自己丢下世女寻欢作乐的事还没过去呢,就不敢再嬉皮笑脸了,老实交代道:“我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几个漠北士兵在放羊,就顺手牵了羊。”
蒲若斐头疼,太阳穴也跟着狂跳不已,她道:“万一让他们追了来岂不是又来一场官司,把羊用羊皮包着放在这里,我们上车快走。”
羊肉在大乾也不是寻常人吃得起的,吕伯生苦捱过了那么多日,好不容易偷来一只羊杀了,还没进嘴肉就又飞了。有怨言也不能说,他愁眉苦脸的应下,让人收拾家伙。
花了不到半刻,一切就妥当了,蒲若斐钻进车子催促着吕伯生赶车,一侍卫骑着马飞奔过来:“世女,对面的坡上有人来了。”
蒲若斐心下一惊,忙站在车辕上远看。
远远地小山上果真拥上了一队人马,其余人身上都是乌黑的,唯有正中的那人穿着白裙,于坡上站住,拉着马头向这里远眺着。
脚下的是鲜绿草地,骑着的是赤红骏马,身后的是漆黑的衣甲,上悬的是蔚蓝的长空,蒲若斐独独为那点白绷住了神思。她的目力极好,甚至可以瞧见垂在靴边的白裙被风吹得扬起,可以瞧见那人同样在望着自己的乌黑双眸。
风儿在吹,马儿在嘶鸣,孤鹰在云彩间盘旋。
两人都十分想将对方瞧得再分明些,却又谁都不肯先迈出追过去的第一步。她们静静相望,仿佛天底下只剩下了对面那个人,只是心中明白,今日能够重逢实属侥幸中的侥幸,辞后别他日就永不会再相见。留给她们的时间短而又短,便就连眨眼都不舍了,都不肯先挪开自己的目光。
那年在祖宅相见时,湘妹也是一身白衣裳,蒲若斐想,自己忘却了许多东西,却唯独将她的一颦一笑、衣裳脂粉都记得明明白白……这般想着,她已然忘掉了自己还站在车上,竟是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吕伯生可不是个瞎子,自己琢磨了一会,也不去扶人,而明知顾问道:“世女,对面的人神神秘秘,是做什么的”
渤海的侍卫不敢有所动作,听了吕伯生的话,齐刷刷的看向她。
蒲若斐道:“上马,我们走。”
她率先登上车辕,决绝地不再去望一眼。
鞭子一响,车就很快动了起来。下坡总比上坡容易,马匹如飞的跑着,风儿在车边呼啸,翻腾着掀起了帘子。
蒲若斐看到,对面山坡上空荡荡,而坡下有一支拉成长蛇的队伍,黑衣黑甲伏在马背上,向着与大乾相反的地方纵马奔跑。白衣的身影瞧不见了,他们面朝的地方是更为辽阔宽广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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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行至边城,林子贤在这里等候已久了,他备了大乾回赠长公主的礼品,将渤海侍卫打发回去,而后边写信回宫,边命一同守在边城的暗卫护卫他们回乾京。
蒲若斐于林子贤有恩,两人更是旧相识,两个人共乘一辆马车,谈了足足一天。
此番林子贤不止是为了送蒲若斐回京,他也是接到圣谕的,办完这差事,回京不日便要升官加俸,昔日的穷秀才,今朝也登上天子堂了。
他与方琉也是同科,却不及方琉圆滑世故,也不如她升官升得快,但为人兢兢业业,是个忠良肯干的,如今从边城回京,就是要被重用。
方琉的惨死是他手下的人亲眼看到的,还割下了一缕头发和一角衣襟,拿回去呈给了宫里。林子贤详细说与蒲若斐听,两人想方琉从前的往事,聊起她揭榜那日气走贾同鑫,又好笑又感慨。
林子贤道:“方琉走火入魔了,她喜欢漠北公主,却没有这么大的福气。”
蒲若斐问:“你呢,你的福气可有着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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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贤的脸刷的红了,道:“已经禀过父亲换过庚帖,等我回京述职后,便要与常道鹤大人膝下的五公子完婚。”
他脸红着,接着说:“常大人为官清廉,对陛下忠心耿耿,子贤出身鄙陋,能与五公子结亲——”
“听闻常家第五子才貌双全,又懂诗书识五经,与你是极为相宜的。”
常家五公子美名在外,林子贤是知道的,他向来仰慕常道鹤,被蒲若斐打断也不以为意,只道是她不喜谈朝堂之事,便就把话头重新撇开,谈自己在边城的经历了。
蒲若斐听着他叙说边城将士的不易,心思却飘到了朱雀坊尚在的那段日子。那时,她教文琦与蒲德一起走,免得受战乱之祸,却被拒绝了。从小服侍自己的文琦第一次跪下向她乞求,向她吐露了心声,原来文琦有了倾心的人,求她在战火里护那个人周全。
林子贤穷困潦倒时,在留香斋做累死人的短工,是文琦去买海棠酥时将他解救了出来,也因着文琦,林子贤与自己有了往来,有银子可以去走动考官座师。后来,林子贤的父亲突发恶疾,也是经文琦的搭救才活下来,如今还在京郊侯府的庄子上住着。蒲若斐只知道他们有这般因缘,却不知文琦什么时候动了情,想细问下去,文琦却什么也不说了,只是一味求着她。
现在看来,怕从来都是文琦的单相思,总默默对林子贤好,却什么都不肯说出来。
林子贤有了好亲事,那未过门的五公子也得他喜爱,蒲若斐就不便说什么了,只是不愿再听林子贤提起常五公子。
一行人日夜兼程,走到京城附近的平安府,才停下歇一日收拾自己。
他们打听到平安府里最好的客栈,将马车直接赶到客栈后院,蒲若斐让人去包下天字号的房。
没想到暗卫去了又回来,说是与人有了冲突,另一波客人也要包下全部的天字号客房。
吕伯生笑道:“谁敢跟咱们争东西,我去看看。”
蒲若斐嘱咐了几句,她一向讲求和气,但还是怕他跟人打起来,紧接着也走到前堂去了。
另一波客人的家主亲自在跟林子贤争论,他们要林子贤让出一半的客房,林子贤恐怕委屈了世女,便寸步不让,暗卫站在后面给他撑腰,两波人争执不下。
蒲若斐走到前堂,便听见那波客人里一女子在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跟淮阴侯府相争,信不信改日我们上京,先去侯府参你们一本!”
一老者紧跟着训斥:“四月,你莫要多言!”
这边的人都笑了,吕伯生嘴快抢着道:“淮阴侯府也分个三六九等,总不能主子和奴才平起平坐吧,你们算哪一等”
蒲若斐却将两人的声音听得差不多,拨开围成一圈的暗卫,果然是遇到故人了,她又惊又喜,上前握住老者的手:“族长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族长仔细瞧了瞧她,眼角冒出泪珠了,笑道:“若斐,你长高了,也胖了些。”
祖孙两人阔别数年再相见,眼中不约而同都含上了泪,互相打量着,紧紧攥着对方的手,细嫩的握着仿佛在给彼此依靠。
蒲若斐见族长又苍老不少,不禁埋怨:“您这么大年纪,怎么又跑出来了。”
“不老不老,太真观的山,我一年都能爬两遭!”
蒲四月看两人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大堂毕竟不是说事的地方,就连忙去把帐算了,请两人去上房坐着。
于是两波人这才算化干戈为玉帛,平分了天字号和时字号的客房,各去收拾不提。
蒲若斐扶着族长在屋里坐下,问了些路上的平安,然后将心中的疑惑抛出来:“族长爷爷,有什么事劳您亲自上京呢,让四月姑姑来不行吗”
族长捋了捋胡须,笑道:“是陛下的圣旨到了咱们安城,圣恩浩荡不可怠慢,我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走一趟。”
蒲若斐后知后觉,问他:“祖宅里的姊妹兄弟还好”
“都好,都好,”族长又笑又摇头,压低了嗓音,“其他世家没的时候,我日日担惊受怕,唯恐哪一日钦差来了,我们上上下下就得全掉脑袋。没想到,钦差是来了,但是来免了我们三年田赋,我就把心放了下来,这才知道是没事。现在全府上下兴隆非常,你说这不是圣恩浩荡是什么。”
蒲若斐放下心,心中对苏容婳涌上了感激与羞愧,她忙将其他心思甩出脑海,接着问:“陛下召你入京,是有急事吗”
“我是来接人的,安城祖宅这下又有主人咯,”族长颇有意思的笑了笑,一脸神秘,“要说接的这人呀,还是要瞒过你的父亲。”
前两章妥静那里写的不太好,我过几天重新修一下,让她光辉伟岸点
气走贾同鑫在入v第一章,林子贤与文琦在十七章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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