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詹春雷
作品:《七零甜妞日常[穿剧]》 甘露不搭理他, 气鼓鼓地转身回自己房间,藏起昨晚织到半夜的毛衣, 又假模假式地摆上画稿本, 胡乱画了几个q版小丑, 表情非常欠打。
那天她为了要“帮人出头”,浪费了厚厚一摞洋钱, 足够她和沙雕爹大吃大喝好几年, 想起来就心痛到窒息。
他倒好,装怂一时爽, 转着圈的耍她开心。
甘露从沙雕爹那打听到的消息, 人家压根就没提这摞洋钱的事, 也没公社干部来村里找甘露验证,钱烧得无声无息, 连个响声都没听到……
憋屈!肉疼!
不能忍, 更不能原谅。
沙雕爹不知内情,看见卢南樵来了,颠颠上前打招呼,态度热情地过火:
“小卢主任最近挺忙的吧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今天的中饭就在我这吃, 我让丫头给你做一顿手撕鸡。”
甘露气晕了,还手撕鸡, 手撕人还差不多。
卢南樵没像从前那样推脱, 顺口就答应了,看甘露紧闭着房门不吱声,自找台阶说先去一趟知青点, 看看“詹记者”的内参写得怎么样了。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提了甘露更气懵,要不是他引狼入室,邀请这么个斯文败类进村,小姨会春心荡漾沙雕爹会成了全村的笑柄
灾星!都是灾星!
甘露隔着窗子冷嗤:“卢主任,麻烦你去了跟那个詹记者说一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感情,都是耍流氓,他敢始乱终弃,坏了我小姨名声,信不信我让他身败名裂”
“信,我现在就去警告他,让他端正态度。”
……
不知道卢南樵说了些什么,詹春雷很快找上门来,身后跟着那个戴眼镜的春联男,好像叫郑桐,已经恢复了河堤上那种得瑟劲,虽然竭力掩饰得很好,嘴角的蔑笑若隐若现。
沙雕爹黑了脸。
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他再实心眼,也有七情六欲,有胜负心,夺妻之恨,古往今来都是跟“杀父之仇”并列,能忍下去的都非常人。
甘露相信,如果被“夺”的不是阮红菱,不是沙雕爹发妻的亲妹妹,他绝不会表现的这么怂。
换一个人,换一个时间,甘露当初威胁龚箐、龚伟姐弟俩的那些黑话,铁定会一样样落到詹春雷头上,还让他有苦说不出。
时也命也,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逾越的心障。
詹春雷突然前来,是要“辞行”,说霸凌案的内参已经写好,他要返回报社跟领导交差。
这是想一走了之
甘露瞪着眼前的骚包青年,细眉细眼,五官寡淡,跟卢南樵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身上的书卷气也不怎么浓,但身形笔挺,穿戴整洁,一望而知出自上等家庭。
他既然跟卢南樵相熟,跟梁学松一家人可能也有交集,朋友圈、熟人圈高度重叠,这种情况下跟小姨交往,掣肘和压力都不会少,一旦他扛不住闲言碎语,退缩了,小姨就苦了。
詹春雷察觉到甘家父女的不满,微笑开口:
“红菱已经从春兰服装厂离职,呆在村里又不方便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我打算介绍她去西浦派出所当女警,虽然收入不如厂里好,但比厂里清闲,不用三班倒,离我们报社也近……”
甘露:……
此时不同后世,工人阶级是货真价实的领导阶级,收入强过公务员,年轻人普遍追求进厂,全民制最好,子女将来还能顶职世袭,可惜世事变幻无常,不必等三十年河东就转了河西,下岗潮击溃了一个时代。
阮红菱虽然“因祸得福”,吃上了商品粮,可她学历低,初中肄业,人脉全无,想要在沪城找一份体面钱多清闲的好工作
难如登天,又有梁家的人从中作梗,只靠她自己的话,待业十年八年都是正常的。
街道办常年推荐的临时工作,都是脏臭累苦型,要么就收入低廉,糊火柴盒、削冰棍棒,磨时间挣几厘钱,只有家境糟糕孩子又多的城市无业家庭妇女肯干。
阮红菱前几天还跟沙雕爹提要求,说家里这台缝纫机闲着可惜,不如交给她带去沪城,给人做衣服赚钱,她可以分钱给沙雕爹,年底的时候再把机器全价买下来。
沙雕爹大方地不得了,说女孩子出嫁哪能没陪送这台缝纫机就算是姐姐姐夫给她的嫁妆了……
甘露在一旁看得无语凝噎。
夜里沙雕爹蹲在院子里抽闷烟,抽到三更天,还不睡觉,闷闷去了老婆的坟头,那么大的人了,哭得稀溜溜没眼看。
甘露怕沙雕爹想不开,悄悄缀在他后边,想上去劝,默默忍了。
人这一辈子,谁还不得傻比比癫狂几回过了那一阵子难受劲,该吃吃,该喝喝,都是过眼云烟。</p>
詹春雷有本事,能让小姨穿上制服当女警,体面当城里人,沙雕爹除非再投胎一次,这辈子不可能办到,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实力碾压。
甘露替沙雕爹抱不平,刚想奚落詹春雷几句,他又开口了:
“甘支书,我今天来,一是表明态度,二是想请你放心,我给红菱介绍工作,是想帮她开始新生活,摆脱过去的阴影,不是怕她去我单位闹,更不是以此要挟她嫁给我,婚姻自由,恋爱更自由,我希望未来的妻子,跟我是心灵相通,感情不掺杂任何庸俗的东西……”
好高大上的一番宣言,瞬间把沙雕爹的那点心思秒成渣渣,以甘露的牙尖嘴利,都无言反诘。
道理都在人家那边儿,自家low爆了上不得台面,活该被奚落蔑视。
卢南樵在一边苦笑,他没料到詹春雷会这么直白明了,说坦荡可以,说目中无人也没错。
气氛僵硬凝滞,詹春雷视若不见,催促沙雕爹给他开两份证明:
一份是他在村里撰写内参期间,表现良好,与贫下中农和睦相处的证明;一份是阮红菱离婚前后在芦庄表现良好的证明。
“沪城招考女警,文化高低不要紧,政审很严格,一定要出身贫下中农,觉悟和个人表现优异,红菱前后在芦庄住了三四年,你这边开具一个证明,对她有好处。”
卢南樵也表态,会请埠头公社的朋友帮忙,从阮红菱老家的大队支书那边拿到证明。
沙雕爹能怎么办不开就是小心眼,就是卑鄙龌龊拖妻妹后腿,他必须开滴呀。
打碎牙齿肚里吞,他拿出印着“芦庄生产大队”条眉的信纸,拿出藏在箱底的印把子,用他从扫盲班学到的文字,一笔一划地给情敌开证明……
詹春雷目的达成,再不肯多留,立刻就要坐卢南樵的三摩去白云公社,从那儿搭车返回沪城。
卢南樵指了指甘露,拒绝:
“我今天来村里,是接这丫头去公社复学的,你们让甘支书安排一辆牛车,送你们去公社吧。”
詹春雷一愣,像是头一回注意到甘露似地,上下盯了她几眼,似笑非笑地提醒卢南樵:
“你快要去震旦大学念书了吧小心被桃花运黏住脚跟,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这话不但轻佻,还侮辱人。
沙雕爹气得当场爆发:“姓詹的,你好歹是个文化人,大白天的瞎咧咧啥还在村里就敢败坏我姑娘的名声回去以后还得了你哪只狗眼看见她黏男人倒是你,来我们村一趟,就黏上了她小姨,巧舌头一套一套的,想让我开证明可以,这上面得写上,你跟红菱是正经处对象,将来保证娶她过门,不然你回了沪城,翻脸不认账,红菱怎么办!”
詹春雷:……!
功亏一篑,稳稳到手的证明飞了。
他看沙雕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兵马俑、木乃伊,无法沟通也无法理解,索性不再搭理他,问卢南樵:
“你那边能给我开证明吗”
卢南樵看了气鼓鼓的甘露一眼,苦笑:
“我……开不了。”
詹春雷更怒:“你鬼迷心窍了吧行,我不劳烦你,我找郭书记开,我就不信,凭我詹春雷大江大河横着过,还能栽在这几个乡巴佬手里……”
“春雷!别说话……你喝醉了吗”
卢南樵低喝一声,警醒发小“端正态度”,不要信口开河。
甘露呵呵冷笑,强忍住怒气,冷嗤怼詹春雷:
“姓詹的,你是人民记者,是工人阶级的喉舌,是为贫下中农鼓呼的笔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贫下中农推选出来的支书,你当面鄙夷他是‘乡巴佬’,这就是你的阶级态度你单位的领导都知道吗!”
詹春雷一时忘形妄语,被揪住话柄,尴尬地脸色涨红。
他倨傲惯了的,平日掩饰地很好,骨子里无可救药,一看闹僵了,懒得再找补,当即就要离村走人。
也不管卢南樵同意不同意,自顾跟郑桐一起上了三摩,掉头要走。
阮红菱一直躲在院门外,被这场变故惊呆,忙不迭地阻拦:
“春雷,你听我解释,我姐夫他……”
“他就是个刁民,娶你不成,就嫉妒报复,放心,凭他奈何不了我,你也不必再呆在这儿受气,跟我一起回沪城。”
阮红菱踌躇,看一眼轰轰发动中的三摩,再看一眼面色冷沉的姐夫,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甘露心情平复,先了开口:
“小姨,我妈不在了,有些话我爸一个当姐夫的,不便多说,但这个姓詹的,我给你提个醒:他靠不住!他也没有真心想娶你,以他的人品心性,你就是真嫁给了他,日子也不会比在梁家好过,别到时候又后悔,又过不下去,又跑回来让我这个傻爹给你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