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圣诞雪人
作品:《七零甜妞日常[穿剧]》 王安生来到芦庄插队以后, 拉帮结伙,飞扬跋扈。
他挤兑金士钊, 设局坑李子、指使姜淼勾搭支书, 打压民兵队, 胆子越来越肥,居然敢在揪斗现场见色起意, 聚众霸凌地主家的漂亮女儿。
最后一件事的性质最恶劣, 一旦坐实,牢底坐穿, 负责审案的蜀黍都惊呆了, 当即传讯村里那家地主。
老老少少七八口人, 穷形尽相,面色愁苦, 混在其中的两个年轻女孩, 虽然也粗衣旧衫,却出奇地漂亮,像野地里怒放的桃花枝,妩媚惊艳。
70年代的农村, 娶妻看脸,更看家庭成分, 这俩姐妹美则美矣, 却无人肯娶,姐姐都二十三了,还待字闺中。
登门提亲的人不多, 想占她们便宜的人很多。
老支书还在台上的时候,作风正派,手腕铁血,镇得住各路妖孽,对狗崽子家属该揪斗就揪斗,该关照就关照,旁人虽然惦记这两块天鹅肉,没有下嘴的机会。
等到老支书重病,甘大海当选,李得魁得势的时候,他垂涎姐妹俩的美色,威逼加利诱,不服就天天揪斗,一对小姐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都被他糟蹋了。
她们的父母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熬到李得魁垮了,女儿的年纪也大了,想远远给女儿说一门亲事,重头开始过日子。
亲事才说到一半,王安生上台,派人把她们全家都拎到大队部,寒冬腊月,麻绳沾了盐水捆在树上,冻得浑身打摆子。
两姐妹没被绑,王安生和颜悦色,让她们在房间里烤火,吃洋点心,吃炖排骨,把人灌得酩酊大醉,拖到床上霸凌。
不止是他自己,他手下的那些狗腿知青,都食髓知味。
反抗
两姐妹醒来以后就哭闹着要去公社告状,王安生冷笑说不怕死就去,反扣她们一顶“勾引村干部、破坏上山下乡运动”的黑帽子,还把她们捆在院子里的父母暴打一顿。
整人的手段升级,不但要捆,还往他们棉鞋上浇开水,烫得嗷嗷叫不说,冷却以后冰冻成两坨,寒气入骨,脱都脱不下来,几天就能把人整残。
两姐妹反抗不能,落到火坑里,隔山差五就被王安生这伙人拖到大队部。
上行下效,村里那些成分不好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被荼毒。
这种事情在这年头并不罕见,可一旦爆出来就万众瞩目,又牵扯到王安生这伙沪上知青,短短几天就轰传堃县,郭向阳也坐不住了,亲自赶来芦庄善后。
知青点四十多个男知青,涉风月案的就有十七个,加上“抄家门”的几个倒霉蛋,几乎占了总人数的一半。
王安生是首犯,在劫难逃,其它人也要厘清罪责,当务之急是审问出那三千多块钱的下落。
王安生确实没胆子抄支书的家,他派去的那俩知青,包括鼻涕虫蒿子在内,都是奔着吴碧莲家去的,尾随而来的那五个知青,看似起哄帮忙,居心叵测。
他们嘴上说是想帮忙搜出那两捆洋钱,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洋钱能搜出来最好,搜不出来也要把事情闹大,让王安生坐蜡。
背后怂恿他们的人,是金士钊。
他和王安生同在芦庄知青点,各自都有一圈拥趸,彼此面和心不合,如果不是他“夜撩”被卢南樵抓了现行,不得不去了河渠工地,早晚要跟王安生杠上。
两人一走一留,井水不犯河水了,金士钊以为能相安无事,王安生却小肚鸡肠,设局坑他的迷妹李子,坑得身败名裂,几乎精神失常。
消息传到河渠工地,金士钊隐忍不发,让手下铁杆主动靠拢王安生,逮住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王安生自大狂妄,被人钻了空子,现在有嘴说不清,也没了张嘴的机会,所有人都知道,他完蛋了。
金士钊时来运转,在河渠工地上得到新任县革委会主任的青睐,前途远大,他矢口否认指使过那五个知青。
这五人也分为两派,为首的那个叫管涛,剩下四个唯他马首是瞻,如果不是牵涉到这种要命案子里,都不会反咬,但事态发展急剧而下,弄不好要死人,慌了,把金士钊拖了进来。
管涛审时度势,力保金士钊,骂手下四个跟班“信口开河”,诬赖好人。
四人不服,却没有证据。
金士钊怂恿他们坑害王安生这件事,是管涛居中传话勾兑,只要管涛咬死了不认账,就牵连不到金士钊。
管涛当着蜀黍和公社干部的面怒骂:“你们几个脑子被驴踢了胡乱咬人有什么用”
他们是被姓王的指使,还是被姓金的指使,区别真心不大,那四人之所以这么干,是想让金士钊帮着赔钱。</p>
卷进“抄家门”的另外七个知青,不管是真帮凶,还是伪帮凶,都急着脱罪,焦点围绕那三千多块钱。
沙雕爹扬言,抄了他的家可以不计较,钱必须交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芦庄生产大队几千亩稻田,开春就得去县城买稻种,耽误了农时,收不了粮食,责任谁承担
王安生以下,涉案的知青全都不承认偷了钱,又都有作案嫌疑,朱克文想出一个和稀泥的办法,让参与抄家的知青自己赔出来。
稻种款两千七百块,甘家的三百五十块,吴碧莲家的两百六十块,总计三千三百一十块遗失款,平摊在彭绍、蒿子、管涛这七个知青头上,每人承担四百七十块。
这是一笔巨款,哪怕是在繁华的沪城,也是一个全民制熟练工一整年的收入,普通工人家庭,拖家带口,人情往来,好几年都存不够这么一笔钱。
家境稍微差一点的,就得倾家荡产。
王安生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坐等吃枪子,他也没出现在抄家现场,没机会偷钱。
其它七个知青,只涉及了这一件事,交了钱就能脱身走人,砸锅卖铁也想保命。
……
红星1976年的这个春节,芦庄生产大队过得波澜起伏。
公社干部里,郭向阳、朱克文各有一摊子事要处理,相继离开芦庄,只留下卢南樵继续善后。
甘家被抄得一塌糊涂的宅院,在甘露和小姨的悉心归整下,渐渐恢复原貌,中午炖了一锅羊头和羊骨,蒸了两屉竹筒饭,一屉奶馒头,香飘满村。
卢南樵准时过来蹭饭。
他这些天住在知青点,吃却在甘家,话也比从前多,不怎么跟甘露闲聊,重点攻略沙雕爹,变着花样旁敲侧击,时不时就给他挖个坑,想发现点蛛丝马迹。
沙雕爹人傻心大,愣是没察觉,坦荡荡任凭盘诘,侧面坐实了“抄家门”真不是栽赃诬陷,是那些知青里有人见财起意。
鱼羊虽鲜,挡不住卢某人的好奇心,边吃边问沙雕爹:
“甘支书,听说你年后要盖门楼,垒院子材料都备齐了没有,需不需要帮忙”
沙雕爹懵圈,狐疑地看着甘露。
他使出浑身解数,托遍熟人,只弄到一张青砖票,凭票能买四百块二级砖,甘露前天晚上却交给他一张能买五千块一级砖的砖票,说是“卢主任”帮忙搞到的。
现在卢南樵当面这么问,是装傻呢还是装傻呢
沙雕爹尬笑,牢记闺女的提点,装傻不挑破。
甘露也尬笑:“谢谢卢主任关心,材料都备齐了,青砖嘛常年紧俏,窑里烧多少都不够用,多亏镇上的领导热心,出面给协调了一张砖票,不然就只能垒泥坯墙了。”
卢南樵噢了一声,以为“热心领导”是郭向阳。
沙雕爹呢,以为“热心领导”就是眼前这位,都有避讳,不再追问。
饭毕,小姨收拾碗筷,甘露拿着竹篾扫帚扫地,从屋里一直扫到屋外,又扫到后边的院子里,打量堆成小山丘一样的建筑材料。
沙雕爹傻人有傻福,当年趁着贫下中农拆地主宅院,一口气买回来这么多,现在都派上用场了。
她美滋滋地哼着歌,卢南樵亦步亦趋跟过来,一开口就煞风景:
“露露,你那两个圣诞雪人,是堆在这儿的吗”
他刻意强调了“圣诞”,惊得甘露浑身绷紧,呆怔在原地,心里恨不得把沙雕爹拖过来,拎起来,三百六十度旋转踹,踹成天边最亮的扫帚星!
沙雕爹心大多嘴,一不留神就被卢南樵套路,说出女儿堆雪人,还给雪人系围巾、按纽扣、扣木桶、插胡萝卜的糗事,以卢南樵的精明,瞬间就能get到不寻常。
更要命的是,甘露堆雪人不是秘密,村里很多人都瞧见了。
沙雕爹是支书,每天涌到甘家院子里找他办事的村干部、队干部、民兵、社员乌泱泱滴,任谁看见那俩骚包雪人,都得啧啧惊讶几声。
嘴上夸赞好看,心里花式吐槽,嘀咕支书家的闺女“败家”、“不会过日子”,直男癌一点的还嘲讽她“缺管教”,却没谁把雪人往“崇洋媚外”、“里通外国”上扯,那种脑洞超出了贫下中农的想象力。
从“圣诞雪人”,到“圣诞节”,到大洋彼岸的某帝国,到这个帝国的法定货币“美金”,清晰明了的证据链,跟真相之间只隔着薄薄的一张窗户纸,只要有人捅破,惊涛骇浪瞬间就能把甘露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