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70好姐夫

作品:《七零甜妞日常[穿剧]

    缝纫机安装好了,摆放到最东头那间空屋里,阮红菱的床铺,也安置在那里。

    甘家屋舍宽敞,一溜五间大瓦房,东、西两侧都是独立间,中间三间是起居间。

    当初阮红菱“躲婚”,在甘家一住三年半,几乎把这儿当成了半个家,床铺、用品都是现成的,翻出来洗洗晒晒就能用。

    三天前,甘露父女俩前脚离开芦庄去沪上,后脚她就从沪上来了芦庄。

    铁将军把门不是事,她知道姐夫习惯把钥匙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开了门,该吃吃,该喝喝。

    经过深思熟虑,晚餐上桌之前,阮红菱郑重表态:

    “那商品粮、那工作,我都不要了,就要离婚,回公社接着种地……”

    时过境迁,那个纠缠了她四年的油腻干部,在她嫁人后不到俩月,另娶他人,新娘是个年轻小寡妇,相貌甜美,黏得油腻干部昏头涨脑,腾不出手来骚扰旁人。

    酒鬼爹和继母,有些难缠。

    当初他们收了那么一大笔天价彩礼,哪舍得放弃?

    甘露给小姨打气:“收不收彩礼是他们的事,离不离婚是你的事,梁家来闹正好,大家当面清算。”

    阮红菱愁眉不展。

    她深知父母品行,绝没那么好打发,一旦发现她躲在芦庄,非得打上门来闹几场不可。

    活在70年代的女性,脑回路还很傻萌,很难彻底摆脱封建余毒。

    她们想捍卫自身己权益,亲人、路人都不支持,只能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三步,稍不小心就得呛水、溺水。

    阮红菱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她被骨肉至亲坑骗,嫁了一回渣男,遭了婆家半年折磨,孤立无援,身心俱伤,何苦来哉?

    甘露一时感慨,说话不过脑子,直眉楞眼地问人家:

    “小姨,那时候我妈不在了,你直接嫁给我爸多好,也省了现在这些麻烦……”

    “砰”一声爆响,甘大海一拳砸在案几上,瞪着女儿:

    “死丫头!大晚上胡说八道个啥?你懂得个啥?别人还没来嚼舌根,你先叨叨上了!”

    阮红菱也臊得面红耳赤,不敢看姐夫,嗔怪甘露:

    “小女孩家家的,满嘴胡说什么?姐夫是我的亲人,姐没了,他伤心还来不及,哪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李得魁那个王八蛋,四处造谣,泼咱家的污水……现在也遭报应了!”

    尴尬一刻,“李得魁”成了救命稻草,话题不拐弯地转移到他身上。

    阮红菱这趟进村之前,已经从进城找她的小姐妹口中,听说了李得魁垮台的事。

    知道他因为排除异己,陷害自家姐夫“破坏军婚”不成,反被抓住了把柄,判刑十五年。

    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得放鞭炮庆祝。

    “那王八蛋,打从我拒婚,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处处跟咱家为难,我姐在山上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跟他手下那帮狼崽子一起,出工不出力,见死不救!”

    甘大海叹气:“都怨我,没本事,没护住你们姐俩……”

    “姐夫你别这么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姐夫,白管了我三四年吃住,还因为我,得罪了李得魁,差点被他害了,那破坏军婚的黑帽子扣实了,你就完了!连露露都完了!”

    阮红菱气愤,揭发,说李得魁在她姐头七那天晚上,趁着她去山上烧纸钱,半路上窜出来,捂着她的嘴往草窠里拖……

    甘大海惊得两眼蓇葖:“有这事?你咋没跟我提过?”

    阮红菱又羞又气,她虽然还是真姑娘,在妇女堆里厮混了半年,各种荤段子熏陶,提及男女之事,不再像从前那般拘谨。

    “那姓李的……一直贼心不死,想先把好事办了,逼我嫁给他。”

    甘露暗骂李得魁不是东西,这种损招也想得出来。

    “小姨”要真被他得手,敢声张丢脸,丢名声,不声张憋屈不甘心。

    就真报了警,按照这年月人的尿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忽悠她下嫁了事,尤其李得魁条件又确实不错。

    阮红菱那次能脱困,全靠老驴头突然出现。

    说什么牲口棚里的“羊羔子”跑丢了一头,怀疑白天在山上吃草没回圈,他摸黑出来找。

    李得魁裤子脱到一半,被人撞破,气不打一处来,又奈何不得老驴头,气哼哼威胁他别多事,别多嘴,扔下阮红菱闪人。

    甘大海恨得咬牙:“菱子……你……你该告诉我呀!大不了……大不了我豁出这条命,去跟姓李的拼了!”

    阮红菱怕的就是这个“拼了”。

    她在村里一住三四年,哪还不明白姐夫憨厚有余,手段不足,斗不过李得魁?

    “山腰夜扑未遂”这种事,空口无凭,老驴头当场就拍胸口保证:他啥都没看见,她敢张扬出来,除了毁自己名声,伤不了恶人分毫。

    李得魁有恃无恐,一次不成,还会再找机会。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轻易被酒鬼爹诳回埠头公社。

    夜色渐深,甘露后天还要期末考,没急着捣鼓她从第一百货买来的宝贝,只把东西从大竹筐里挪到樟木柜里。

    阮红菱却兴致勃勃,把她从沪城带回来的皮箱打开,显摆给外甥女看:

    “这些漂亮衣服,都是我自己赚钱买的,还给露露你买了几件……姐夫的也有。”

    甘大海笑呵呵,正围在一起试穿,院门突然被人嘭嘭猛砸,夹杂着一个老男人的暴戾咒骂:

    “你个欠揍的臭丫头!放着城里的好日子不过,敢跑出来偷汉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污言秽语,听得甘露皱眉。

    阮红菱更是吓得脸色唰白,惊惶躲到甘大海身后。

    甘家的门板并不算结实,嘭嘭一顿猛踹,几乎散了架,门轴也移了位,再也挡不住人。

    月光下,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老男人,用力扛起门板,往旁边一推,硬挤了进来。

    甘露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猜测这就是她的便宜外公,阮德贵!

    旁边紧跟着他的中年妇女,是他的续弦老婆郑彩娥。

    夫妻俩踩着大雪,从埠头公社先赶到白云公社,再转搭顺路车,紧赶慢赶,半夜了才摸到芦庄,直奔女婿家。

    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忽悠阮红菱跟他们回家去。

    郑彩娥一脸慈母:“红菱呀,能嫁到城里多不容易?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眼气,你可别犯糊涂,惹恼了梁家,真不要你了,你咋活?”

    “靠自己的双手活呗,我在生产队里,啥活都会干,还会踩缝纫机做衣裳。”

    阮红菱怼继母,酒鬼爹怒了,扬起巴掌要扇她:

    “你个不知死活地臭丫头!这事就由得你胡来啦?乖乖给我滚回去,给你婆婆下跪赔礼,求人家饶了你,不饶你就跪死在那儿!死了也得埋在他们老梁家的祖坟里!”

    甘露醉了。

    这哪冒出来的渣爹?直癌晚期,放弃治疗的蛇精病!

    单看卖相,这渣爹相当不错,高个子,长方脸,白面皮。

    可惜是个酒鬼,毛孔粗大,鼻子烂糟糟一团,呲一嘴黄牙,开口说话臭烘烘唾沫喷溅。

    “剑眉星目”居然能长在这种人脸上,默哀三分钟。

    他看向阮红菱的眼神,响尾蛇一样森然,一副不听话就咬死你的狰狞嘴脸。

    跟这种人讲男女平等,是浪费唾沫,甘露顺着他的脑回路撸:

    “老爷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懂不懂,你女儿成年了,出嫁了,她想干啥,轮不到你一个娘家爹多嘴。”

    阮德贵被噎得蓇葖嘴。

    对付这种奇葩,就是得用奇葩思路,甘露继续怼他:

    “老爷子,照你说的,你女儿已经嫁到梁家,生是他们老梁家的人,死是老梁家的死人,要立规矩也是老梁家来人,你算哪颗葱?”

    郑彩娥没想到甘露一个小毛丫头,这么牙尖嘴利,哟一声大惊小怪:

    “这是露露吧?长这么大了,姥姥差点没认出来……你小姨她是一时糊涂,该好好劝着,让她回去好好过日子,起哄架秧子图个嘴上爽快,只会害了她一辈子呀!”

    甘露呵呵:“你谁啊?哪个牌面上的事儿精?敢半夜跑我家里充长辈?”

    郑彩娥吃瘪,满脸褶子绷紧,瞪着甘露:“小丫头!跟谁说话呐?有娘生没娘教是吧?一点规矩都不懂!”

    “老妖婆,你们大晚上踹门而入,张口闭口骂自家闺女偷汉子,你们就很懂规矩?我娘生前旁的没教,就教我记住一件事,她的爹娘早就死了,埋了,骨头都化成泥了,谁敢上门冒充,让我乱棍打出去!”

    说完催促傻爹:“你还傻愣着干啥?回屋,开喇叭,喊民兵队过来撵人!”

    这年月没有娱乐生活,家家户户吃饱了,要么串门子闲聊,要么早早躺被窝,阮德贵两口子一吵嚷,分分钟传遍全村,到处都有耳朵支着听热闹。

    甘大海在播音喇叭里召唤民兵队,只是走个过场,让围观村民知道他的态度,知道阮德贵两口子不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