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倒腾
作品:《七零甜妞日常[穿剧]》 跟三分钱一个的大馒头比,布的价钱奇高。
的确良不要票,一块八毛钱一尺,比两斤上好猪肉还要贵。
然后灯芯绒一块钱一尺,蓝白布一块二一尺,劳动布一块三一尺。
全部加起来,甘露付钱十八块(的确良)+十块(灯芯绒)+十八块(蓝白布)+二十六块(劳动布)=七十二块!
一下子就把工业券用掉大半。
这还没完,甘露很快又买了“蚊帐布”。
白、粉、蓝、黄,各买了三尺。
她不是真的要做蚊帐,是看中这种布料挺括漂亮,带网眼又透明,可以拿来做各种纱花。
大的点缀房间,小的点缀衣物,难得的一抹靓色。
还有蕾边和花边,这种不要布票,价钱也不高,五毛钱就能买一尺,甘露一口气买了四种二十尺,十块钱。
再然后,还要买纽扣。
甘露翻来翻去,大部分都土得掉渣,只挑到两款木质的,一大一小,大的如一毛硬币,小的如鸡眼睛,淳朴中别有韵味,还有不同的颜色。
甘露挑拣着买了两百粒,一块钱。
跃进牌运动服,红星牌白球鞋,甘露也入手一套,她年后要复学,要上体育课,这是标配。
一番败家操作,甘露手里的小钱钱所剩无几。
她跟商店要了一个小蛇皮袋,把布料、服装、鞋子、配饰一股脑装进去,下楼出了店门,穿过四岔路口去找便宜爹汇合。
甘大海早已等得心焦,看见女儿哼哧哼哧过来,纳闷:
“丫头,你买了啥?”
“咱爷俩过年穿的新衣服。”
甘露撒谎不怕雷劈,这么一大袋,全部是她自己的心头好,跟傻爹一根线的关系都木有。
不是她不孝,是甘大海真的用不着,他是支书,在村里一本正经,在公社伏低做小,中规中矩保平安,标新立异死得欢。
甘大海是“大老爷们儿”,对家里的琐事一向撒手不管,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从前是老婆操心,后来是女儿打理。
女儿说是,那就是,他连翻看验货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把蛇皮袋塞进大竹筐里。
甘露诧异,这傻爹心也太大了吧?
原本她还准备了一篇瞎话糊弄他,全憋回肚里了。
“爸,卢主任找过熟人了,有几样稀罕货今天就能买到,缝纫机还得再等两天。”
事实是,甘露要买的这款JH5-1多功能家用缝纫机没货,其它普通款的天天都有。
甘露还跟轻工柜台的人打听了,JH5-1比普通款多了一个“锁边”功能,还有一款JH5-2,多配了一个可拆卸机头,不止能锁边,还能绣花。
甘露心痒,琢磨着能不能弄到一张JH5-2的购买票,换掉手里这张JH5-1,免得跟朱一飞那张一模一样,被卢南樵看破马脚。
接下来一整天,父女俩闲来无事,先去找了一家条件不错的招待所。
傻爹睡四人通铺,一块钱,甘露住单间,两块五毛钱,大竹筐也被她搬到自己房间里藏好。
再之后,父女俩开始疯狂电车之旅。
把所有路过招待所这一站的电车,挨个坐了一遍,尽量挑有空位临窗的那种车辆,走马观花,坐着不动就能欣赏沪上风情。
在甘露看来,这是最省钱、最省心,最能快速把握这座城市70年代风土人情的方法。
恁说啥?
动物园?植物园?游乐园?公园?
嗯嗯,俺父女俩一个是农村人不感兴趣,一个是穿越人见惯了大世面,也不感兴趣。
跟走路相比,坐车也是体力活,尤其是对那种不经常坐车的人来说。
车厢左摇右晃,声音嘈杂轰鸣,人群拥挤混乱,售票员犀利霸气……甘露全凭对这个时代的好奇,硬撑着没有跳车。
甘大海累得吃完饭就回房睡觉,甘露也早早洗漱躺下。
这时候住招待所的人,大部分是出差公干,像她隔壁住着的一个青年,自称是津口纤维厂的采购干事,来沪上联系购买设备。
甘露却听出他有姑苏口音,面相、饮食喜好也妥妥像本地人,兜里还装着一面半旧的苏绣帕子,一看就用了不短时间,津口直男可不爱用这种蔫玩意儿,他在撒谎!
原因?
甘露不清楚,也不想牵扯进莫名是非里,晚上锁紧房门,不多话,不多事,管他是哪座庙里的黄皮子。
一夜酣睡。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甘露眼睛都没睁开,就喜提东方牌S1135单反高级相机购买票一张。
按姜文松的说法,黑市能卖八十块。
黑市在哪儿?
哪里有买卖,哪里就有黑市,沪上最大、最豪的购买点是哪儿?第一百货!
所以,最上档次的黑市,也在第一百货。
每天商店开门之前,广场外蜂拥而来的人群,有的是为了抢购“俏货”,有的是为了踅摸“俏券”。
未必就是黄牛,很多人是自家真的需要。
甘露叮嘱傻爹在招待所等着,自己匆匆穿过三条街,绕过四岔路口,直奔金陵东路尽头那片空地。
橘黄色路灯下,此地跟昨天早上一样人头暗涌,甘露却不再是昨天早上的村妞,她气定神闲地抄着手,凤眼滴溜溜转悠,物色靠谱的交易对象。
一个穿着咖啡色中山装,戴着黑边眼镜,推着半旧自行车的男人进入她的视线。
看年纪三十上下,身材魁梧健硕,左胸口别着一支派克钢笔,车前的篮子里,还放着一摞米黄色划版纸。
这一摞纸暴露了他的身份:报社记者,或者编辑。
在70年代,这是一份相当傲娇的工作,沪上名记,省长见了Ta也得恭恭敬敬。
这样的人,如果在报社不担任摄影记者,没有官配相机,自己又想工作方便,只能来黑市寻找机会。
果然,那人不甚熟练地四下寒暄,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碰壁了,哪怕他已经把价格涨到一百元,也无人肯割爱。
这年头会玩相机,又有本事买到相机的人,都不缺钱。
一百元还是十元,在这撮人眼里一个意思。
但甘露例外,她悄悄靠近那人:
“大叔,你真的想买相机?”
“是啊,小姑娘你有多余的票?”
“我也只有一张,东方牌的,S1系列135单反高级相机,想换一张蝴蝶牌多功能缝纫机票,JH5-2能绣花的那款,大叔你要是有的话,咱俩换换?”
这年头,倒卖票据犯法,交换票据无罪,甘露耍了个小心机,只说要“换”,还把手里攥着的浅褐色票面展示给他看,佐证自己没有撒谎。
“大叔”面露难色,忽悠甘露:
“小姑娘,缝纫机票我没有,要不你先把这张相机票卖给我,再去找旁人买一张J什么票……”
甘露故意叹气:“我问过好几个人了,他们都只有普通款的缝纫机,没有绣花功能的。”
“小姑娘,缝纫机这玩意儿就是做衣服,缝缝补补,能不能绣花无所谓,普通款的就很好,耐用,操作简单,故障少,价钱也便宜几十块……”
看甘露动心,“大叔”赶紧掏出一摞大团结,硬塞进她手里,把她攥着的相机票也抠走了。
大概是怕甘露反悔追上来,票一到手,人立马骑车遁走,怎么喊都不回头。
人挨人挤地广场上,甘露憋笑憋得肚子疼。
一百块啊,一头养了一整年三四百斤的大白壳猪,送到公社收购站,也就只值这个数。
一个壮劳力苦干两年,也不一定能分到这么多钱。
八卦鱼,我爱你!么么哒!
钱到手,甘露没有立即离开广场,继续绕着空地溜达,寻觅JH5-2克隆样本。
一个五十开外的大妈凑过来,笑得狼外婆一样:
“小姑娘,听说你想买一台能绣花的缝纫机?”
甘露蹙眉,盯着老脸笑成向日葵的大妈,明白她刚才撞见了自己跟“大叔”的交易,误以为她真的想买一张JH5-2购买票。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妈手里有没有这么一张票。
“我是想买,你有票?能不能拿出来先看看。”
大妈犹豫几秒,从贴身布兜里掏出一张半旧的购买票,两手捏紧展示给甘露看,姿势相当警惕,生怕她扑上来抢夺似地。
甘露借口“光线不好”、“眼睛近视”,几乎整张脸都趴在票面上,盯了整整一分钟,八卦鱼微微颤动两次,启动召唤了,她才挪开。
“刷脸”这种召唤姿势,效果不如“手持”好,大部分时候也管用。
甘露贼兮兮地看向大妈,提要求:
“工业券,我需要工业券,一百面值的,多少钱?”
“二十五块。”
“十五块,一手钱一手券,不卖我找别人。”
甘露板着脸,冷酷还价。
向日葵大妈嘶嘶叹气,花式嘀咕生意难做。
看甘露毫不妥协,转身要走的样子,慌了,哎哎喊住她,快步跑去找她站在路边电线杆下的搭档,拿来两张五十面值的工业券。
“呶,小姑娘,票来了。”
甘露看过面值,再看看作废日期,确定无误,递了一张“大团结”,一张“炼钢工人”给大妈,双方转身就走,彷佛从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