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买买买
作品:《七零甜妞日常[穿剧]》 甘露看得啧啧称奇,琢磨着跟某个“毛呢料”套套近乎,把人家的购买票诳到手边当“样票”。
她小姑娘一只,嘴甜脸嫩,极大降低了别人对她的戒心,一个二十出头,穿着羊皮风衣、戴着羊皮手套的时髦小伙,主动过来跟他搭话:
“小妹妹,来这儿买点啥呀?”
“缝纫机。”
“哟,那可是稀罕货,就你一人来的?”
“不是,还有我爸和单位的干部,小哥哥你买什么呀?”
“照相机,我喜欢摄影,自己在家里弄了个暗房,周围的漂亮姑娘都喜欢找我拍照……”
甘露顺杆子爬:“照相机购买票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
套路娴熟,三分钟搞定。
八卦别墅里跟这张相机票匹配的票据,起码有二三十张,甘露稳妥起见,挑了一张同款的。
最迟明天早上,票票就能拿到手。
甘露召唤八卦别墅里的藏品,不能立竿见影,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从一刻钟、一昼夜到三日三夜,不等。
甘露也是喜欢摄影的人,就算不喜欢,买一台玩自拍总行吧?
可惜兜里钱不够,只有卖白壳猪的那一百二十块。
便宜爹倒是积攒了三百多块,在芦庄那旮旯,妥妥滴土豪,却守财奴,死活不肯拿出来花掉。
事实上也禁不住花,光是买回这台多功能缝纫机,就要花去一半。
开春还要再买小猪崽、小鸡仔,自留地的菜种子,过年父女俩各添一套新衣服,其它人情往来、小病小灾,又要花掉大几十。
傻爹才三十出头,还得续弦,彩礼又要一笔钱。
狼多肉少,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买缝纫机是生产力工具≈摇钱树,买照相机是吃饱了撑的≈败家玩意儿。
甘露琢磨着,拿到相机票以后,卖掉换钱。
至于能卖多少钱,她心里没谱,继续深挖羊皮小伙:
“小哥哥,你这张购买票,如果去黑市买一张,得多少钱啊?”
“这是紧俏货,有钱也难买,起码得八十块……”
甘露“噢”一声,故作萎靡状。
羊皮小伙却错会了意,贼兮兮地凑过来:
“小妹妹,你要是真想买,我还有条路子,也不要你钱,改天去我家一趟,给我当拍照的模特,就拍一回,怎么拍我说了算……咋样?”
甘露直觉有猫腻,模特而已,一回而已,就值八十块?
难道……这年头也有BT?还这么明目张胆?
正心思急转,卢南樵不知何时走过来,面色不虞,直接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拖到自己身后藏着。
“哟,卢主任,好久不见呀,怎么今儿有空回沪上,不深扎农村啦?”
甘露苦笑,没想到自己随便在店门口搭个讪,就是跟卢南樵认识的。
“姜文松,收起你的嬉皮笑脸,你在外面怎么祸祸女孩子我管不着,别把你的脏手伸到白云公社来!”
羊皮小伙讨了个没趣,悻悻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卢南樵开始数落甘露:“早就跟你说过,沪城不比村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不要随便跟不知根底的人说话,尤其是那种油头粉面,色迷迷就知道勾搭小姑娘的坏人!”
甘露一脸日了狗的憋屈,只看脸,那个姜文松眉清目秀,斯斯文文,打扮也很得体,谁知道他是包藏祸心的大尾巴狼?
这姜文松贼目烁烁,大约早就在人群里瞄上她了——年纪又小,相貌又好,穿戴土气,觉得她好哄骗上手,瞎了他的黄鼠狼眼!
甘露懊恼,无论如何,这事是她警惕心不够,被尅要立正,态度要端正。
她问卢南樵,货到商店了没有?
“自行车、收音机都到了,手表和缝纫机还得再等两天,要不我先送你和甘支书回去……”
“不用,我们难得来一回沪上,正好到处逛逛。”
甘露一口回绝,趁着商店开门,随着人流往里挤。
卢南樵扯住她:“留下等我可以,但记住,不可以再去11号院,晚上就近找一家招待所住下……注音安全。”
甘露嗯嗯答应,先去了食品区,各式糖果、糕点都有,饼干、桃酥、羊角蜜、干果蜜饯……浓郁的70年代沪上风,大部分是散装,包装纸还是那种粗糙的浅棕草纸。
最让甘露惊讶的是国民糖果,大白兔,它不是单独售卖的,是跟一堆麦芽糖、花生糖、玻璃糖、棉花糖、水果糖、黑方糖、小儿酥混在一起的,售货员随手一抓,上天平称重,打包。
买家只有买不买的权利,没有挑拣的余地,一堆什锦糖果里,有没有大白兔,有几块大白兔,看脸,看关系。
甘露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国民奶糖”的地位,这哪还是可有可无的食品,是摇号撞大运才能买到的奢侈品,没有你就输了。
卢南樵曾经送她一盒的那种精装大白兔,这里也有卖,价格相当不亲民,甘露一则没有糖果劵,二则觉得有人送,就没必要浪费钱了,转身去了二楼服装部。
一见之下,大失所望。
她穿剧之前,博览时尚月刊,订阅潮人博主,活色生香的米兰秀、维密秀场场不落,又穿过全球十大豪装,品味和口味都养叼了,对着眼前一溜溜土味洋装,只能当古董欣赏缅怀,掏钱?
算了。
凭着她手办达人的功底,自己DIY服装,花钱少,又接地气。
脚步一转,她去了隔壁卖布匹的门市部。
靠墙三面柜台,一匹匹布用五十公分长的粗木棍卷起来,有的靠在后墙木格里,有的躺在横板上。
顾客看中哪块花色的布料,就一卷一卷放出来,用鹅黄色木条尺量好,再用白划石粉划一条线痕,持剪一裁到底,准确无误。
技术很娴熟,可供选择的布匹种类却不多,主流十大类:
粗坯布、劳动布、蓝白布、回纺布、混合布、毛呢料、绸缎绢纱、精梳棉、灯芯绒、的确良。
最后一种绚丽花哨,最为时髦,其实就是涤纶。
红星共和国成立后,地少人多,以粮为纲,棉花种植面积有限,纺织品供应不足,“布票”当道,按计划定量供应。
各种布匹、成衣、床上用品和纺织品都要凭布票购买,“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常态。
甘露在芦庄所见,就没谁身上的衣裤不带补丁的。
就算刚做好的新裤子,也要在屁股部位预先缝上两块四四方方的大补丁,冬天穿棉袄,胳膊上还得戴着灰扑扑地袖套,保护肘部、袖口不磨损。
不怪人抠,是穷,普通社员一人一年几尺布票,够干嘛?
沪上大城市,居民一人一年二十几尺布票,够干嘛?
以甘家为例,甘大海贵为支书,一米七八的身高,不胖不瘦的体重,想做一件长袖衬衫穿,需要八尺棉布,甘露半大小丫头,想做一身里外新的棉衣,要十六尺棉布。
平常还能破破烂烂忍着,遇到婚丧嫁娶,需要做婚服、嫁衣、寿衣,需要给婴儿做襁褓、小衣服的时候,立马抓瞎。
有钱的可以去黑市,没钱的只能买“回纺布”。
就是将破布头打烂,重新纺成纱,织成布,类似山寨水果机翻新,毛病贼多,不但粗糙剐人皮肤,穿得时候要得小心翼翼,稍一用力,衣服就裂开,当场出糗。
“回纺布”跟“的确良”一样,都不要布票,价钱也是两个极端,一个贼便宜,一个贼贵。
的确良虽然是化纤涤纶布料,不贴身,不御寒,不透气,动辄走光,但产量少,颜色俏,在70年代暗色系里难得的洋气,是“时髦”的代名词,价格仅次于毛呢布料,远高于纯棉布料。
甘露手里有张一百面值的沪上工业券,用途广泛,可以买工业品,也可以买布料。
她先扯的确良(真香),米白、黧黑、粉红、橘红、草绿、天蓝、鹅黄、浅棕、银灰、深灰十种颜色,最少扯上两尺。
既能做衣物,又能做衣物上的点缀,发挥的确良绚丽不褪色的优点,避开不舒适的缺点。
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穿着藏蓝色的工作服,剪着齐耳短发,面相精干利索,对甘露一个小姑娘这么大手笔颇为惊叹,狠看了她几眼。
甘露不以为意,继续买买买。
灯芯绒价钱又便宜,花色又多,又保暖舒适贴身,唯一的缺点是“臃肿”,对甘露这种没发育起来的纸片小丫头来说,毫无鸭梨。
她果断扯了一丈,做一套“时尚版”春装绰绰有余,还能剩下点边角料,做一对小抱枕。
蓝白布,就是蜡染布,素净淡雅,纯棉精致,在村里穿不扎眼,在城里穿不土气,甘露挑了款自己喜欢的竹叶图案,扯了一丈五。
劳动布,媲美后世的牛仔布,耐磨耐操,实用百搭,两丈走起。
其它精梳棉、粗坯布都是大路货,公社也有卖,没必要往回搬了。
甘露先去会计桌前结账,拿了尾联过来,交给售货员,她才会动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