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二十三

作品:《男配的哥哥[快穿]

    正月十五, 上元佳节。

    夜幕降临,上京都城的天空反而更加绚丽。灼人的热浪仿佛火山熔岩一般滚滚而来。

    这热浪是寺庙的香雾, 是琉璃做成的彩灯, 是年轻男女身上的丽装,是鲜艳夺目的火光和画舫游船上的锦帐, 更是人人手里提着的一盏盏花灯。

    “卖珠子灯咯卖珠子灯咯”

    “小娘子好生俏丽,这位郎君要不要捎带两只花过去”

    “还要什么花呀,再不早点儿去朝阳坊城楼门下, 怕是赶不及圣上鳌山赐福咯”

    人群汹涌着向南城朝阳坊方向去,白塔桥上下都被各色彩灯笼罩, 远比白天还要热闹。

    而众人口中的朝阳坊城楼之上, 此时也站满了人, 平日里遥不可及的朝士大夫们今天都笑容满面, 穿着和朝堂上迥然不同的喜庆之色。

    赐福盛典虽然还没有开始, 城楼对面高达八丈的大彩楼却早已经开启了活动机关, 晶莹剔透的琉璃灯和各色人物剪影纷纷闪动起来。

    引得楼上楼下众人指指点点笑声连连。

    闻声并没有和宋茯苓站在一块儿,却都在离太子谢巡不远的地方。只是这会儿谢巡并没有功夫搭理他们任何一人, 而是在和身旁的宫人说话。

    赐福盛典一共分为三项议程, 第一项太子赐福,第二项皇帝赐福, 第三项, 也是众人最期待的,那就是升放祈愿灯。

    过后整个临安河面都会燃起礼花,所有人或奔着最喜爱的酒楼茶肆而去, 或掳了心仪许久的郎君娘子去桥底巷中私会。

    谢巡此刻就在准备着待会儿自己要念的祝告词,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上元节上露脸,可面对楼下汹涌澎湃的百姓,他依然有些紧张。

    “殿下莫怕,待会儿若当真不记得词,自有我等从旁提醒。”待宫人走后,宋茯苓出声安慰,顺带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这是”

    “嘘”宋茯苓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很快吉时便到了,庆帝在万众瞩目中出现在城楼之上。楼下所有百姓,不论看见没看见,都登时陷入一片狂欢

    “皇帝万岁”

    “圣上万岁”

    “太子万福”

    一声接着一声,一浪接着一浪。

    场面之宏大,是个人都会沉浸其中,心生无上荣耀和归属。也无怪乎古往今来有如此多的人,都为了那一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宋茯苓看几次都觉得心中悍然,他不禁看向另一边的闻声。闻声似有所感,侧首回望他一眼。

    只是很短暂的交汇,宋茯苓嘴角的弧度却因此上扬了许多。

    “朕赐我大庆国运昌隆,赐我上京盛世清平,赐我百姓长乐永康”

    随着庆帝最后一句“放天灯”话音落地,一束盛大的礼花骤然在夜空绽放。

    这朵紫花就好像一道信号,瞬间点燃了上京都城最繁盛的狂欢。

    祈愿天灯接二连三从坊中升起,河面的游船上也响起一声声礼花炸响。

    宋茯苓望着眼前各色绚丽的灯光和烟火,思绪似乎也跟着飘远。许是眼前的风景太刺眼,他渐渐觉得眼睛有些酸痛。

    然而不等他转眼回神,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沉稳的苍蓝。是一张帕子。

    宋茯苓顺着帕子伸来的方向侧眼,积蓄许久的清泪也适时划落

    也是如此,他才觉得眼前清晰起来“哈不许笑我。”

    给宋茯苓递帕子的不是闻声是谁

    城楼上的盛典不知何时已经结束,除了望火和巡查的队伍,竟然就只剩下闻声和宋茯苓两个人。

    宋茯苓接过帕子后闻声就收回手,他看着依然眩目的鳌山彩楼问道“因何流泪”

    宋茯苓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上京的宅园嘉木繁荫,望之如云,可没一座是我闻家的。

    禁城高筑,人行其下望之如蚁人形如蚁,人命亦如蚁”

    说到最后宋茯苓已经带了些难抑的哽咽,可他并未哭出声来。

    他已经不是当初刚见闻声的宋茯苓,今日实属情难自已,远不会如当初那般嚎啕大哭。

    “哭够了便下去,”巧的是,闻声也远不如当初那般温柔,这话说得可谓极为敷衍,“御史大人还在一鹤堂等着。”

    说罢自己先扭头走了。

    “”望着闻声冷漠无情的背影,宋茯苓一腔惆怅顿时落了个粉身碎骨。

    一鹤堂在城里有不少分店,闻声约郑诺去的那家正是最大的总店,就在朝阳坊。

    这样的节庆出门定然坐不了车马,定在此处也是方便步行过去。

    两人抵达包间的时候郑诺已经等候多时了。身后响起的开门引得郑诺即刻回头,他先与闻声打招呼“侯爷今日格外神采奕奕。”

    待看清之后出现的宋茯苓时,郑诺嘴边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他张了张嘴,略显狐疑地打量了两人片刻,再次平复下来已经又是满目笑意“原来请我的不是侯爷一个,而是和宋先生一起。

    这种事怎么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方才郑某失礼了。”

    兄弟俩前后脚落座,闻声先开口“御史大人如何不觉得是嬴某请了两位,而是认定我二人请的御史大人”

    郑诺哈哈大笑“复延侯真会开玩笑,以你二人的私交,在场唯一的外人只能是我郑某不是”

    宋茯苓与他斟酒“御史大人何出此言”

    郑诺接过轻抿了一口,幽幽叹了口气“在今日之前,我还在猜测复延侯和宋先生的关系,今日看你二人结伴而来,有些事顿时就想通了。”

    闻声没有打断,郑诺便接着道“万万没想到啊,闻氏一门两位公子竟然都还活着。世事当真难料”

    他这话虽然说得平静,却在闻声和宋茯苓心里激起一阵浪花。

    郑诺果然早就猜到,难怪此前抓不到他的把柄。

    好在来此之前,两人已经商量过对策“敢问御史大人口中的闻氏,可是当年葬身火海的陵国公一门”

    “二位不用跟我郑某装傻,”郑诺摆摆手,“你我今日能坐在此处就证明都不是什么蠢人。”

    他径直戳穿闻声和宋茯苓的意图“你们抓不到我的把柄,就想能不能套出什么消息。或者还有其他的打算。”

    “比如呢”闻声极为坦诚。

    “若想栽赃莫须有的罪名在郑某身上,郑某还是劝你们再想想,”郑诺苦心相劝,“不要铤而走险,你们如今有权有势只是没有父母,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别做傻事。”

    郑诺将两人进京之后的所作所为都罗列了个遍,虽然宅院之内不甚清楚,不过却将两人在朝堂上动的手脚一件不漏说出来。

    若宋茯苓和闻声的确想按着原计划栽赃郑诺,此刻无法避免已经被反将一军。

    好在今夜的意外很多,并不急于一时。因此闻声并未辩解,两人都只是默默听着,适时流露出几分惊讶无措之色。

    待郑诺说得差不多了,墙角水钟的受水壶里已经接了不浅的水量。

    “如何,二位可还要害我”郑诺喝了口茶润嘴,说太多话难免有些渴。

    “郑某也不是要害你们,今日二位若出了这个门”

    郑诺这话被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

    闻声侧头“进来。”

    是林文带着消息回来。他俯身在闻声耳旁耳语了几句,而后郑诺就见方才还忐忑不安的闻声,眨眼已经换了副面孔。

    林文方才只说了六个字“庆帝遇刺已死。”

    闻声先是和宋茯苓对视了一眼,再次落在郑诺脸上的视线便多了几分凛冽“看来御史大人对我二人误会颇深。”

    “血海深仇又怎会因为曲曲栽赃陷害消弭不见我兄弟二人今天是来向御史大人讨一样东西。”

    宋茯苓笑着接口“便是御史大人的命。”

    分明说着忤逆至极的话,这两人却一个毫无波动一个风轻云淡,郑诺觉得羞辱异常。他啪的一声放下茶杯“看来你们还是执迷不悟。”

    闻声已经没有耐心听他废话,既然庆帝已死,这郑诺自然不足为惧。

    “林文,给他酒。”说罢闻声取过茶壶倒了两杯,和宋茯苓对饮起来。

    与此同时临安河的一处画舫上,太子谢巡也得到庆帝被刺杀的消息。

    他打翻了手里的茶杯,一把钳住通报的太监“你知不知道误传此等谣言是死罪”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自然不敢误传,禁军副指挥使何德大人正在门外等着,金明池已经被禁军重重包围”

    “孤不信孤不信滚”谢巡踹开小太监,红着双眼踉踉跄跄起身“孤要去金明池亲手斩了传谣的人”

    “太子”对面的扶桑也似乎被谢巡的反应吓到,她叫了一声试图跟着起身,却被姬寒落在肩上的手又按了回去。

    “别乱跑。”

    “可是,他看起来不太对劲”

    姬寒听见刚才小太监的禀告,当然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等太子离开画舫便立刻叫人停船回到岸边,扯着扶桑往侯府而去。

    庆帝已死当然是真的,谢巡叫人处理了现场立刻下达封城的指令“太傅在何处复延侯在何处”

    从怔愣中回神,他向何德打听闻声两人的下落,是求助不是怀疑。

    “听说邀了御史大人在朝阳坊一鹤堂喝酒。”何德道“殿下可要派人去请”

    “不用,孤亲自去”说罢人已经出了房门。

    一路疾行来到一鹤堂顶楼,打听清楚包间的位置谢巡就要进去,推门的前一刻可巧那门自己从里面打开。

    闻声两臂落在门框上,对谢巡的突然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殿下的夜游结束了”

    谢巡一眼看见桌上倒着的郑诺,七窍流血“御史也死了”

    闻声疑惑“殿下为什么说也还有谁死了”

    谢巡双拳紧握,目眦欲裂“他怎么死的”他多么希望御史的死和闻声没有关系

    “御史大人突发心疾,救治不及已经去了。”闻声面不改色。

    房内的宋茯苓放下茶杯也望了过来“复延侯所言,宋某可以作证。殿下,节哀。”

    谢巡看了看闻声,又看了看宋茯苓,嘴角何时被咬破也不自知。

    沉默良久后谢巡终于开口,却不是对闻声“来人呐,通知御史大人府上,御史突发心疾救治不及已经去世,顺带将御史送回府上处理后事。”

    说这话的时候,谢巡已然平复,除了略带沙哑的声线和微红的眼眶,已经看不出异样“敢问复延侯,还有何人死于心疾”

    “不知。”闻声摇头“庆典结束后我与宋先生便一直在此和御史大人说话。”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殿下记得派人去典客署看看,听说城里出了刺客,可莫要伤及他国使臣才好,届时岂不是免不了战事”

    “若当真起了战事,复延侯会站在哪边”谢巡紧紧盯着闻声。

    “自然是为殿下分忧。”闻声理所当然。

    “好。”谢巡应了一声“如此,你们便去护着三皇子。”

    最后这句是对着身后的侍卫说的。

    谢巡还要回宫中主持大事,闻声和宋茯苓则相继回到各自府中。

    只是在他们二人离开没多久,城里就传来朝阳坊一鹤堂失火的消息。

    每年上元夜城里都会出几件失火的案子,多是祈愿灯和礼花处理不当。这场大火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只是可惜了御史大人,死后都没有留个体面。

    天明之前,整个上京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只是城里哪儿还有谢祁的踪迹之后谢巡才知道,谢祁早在刺杀发生之后便乔装出了城门。

    没过几日庆帝遇刺一案水落石出,确是越国使臣所为。

    彼时谢巡已经登基为帝,只是庆帝死得突然,朝中没了郑诺颇有些群龙无首的意思,朝堂之上每日争执不下。

    谢巡原本不欲再与闻声和宋茯苓往来,可是如今看来,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他需要复延侯和太傅的帮助,帮他肃理一团乱麻的朝堂,帮他坐稳身下的皇位。

    闻宋二人都欣然答应,只是提出了两个条件。

    一,伐越;二,彻底覆查延州之变一案。

    第一点本就在谢巡计划之中,至于第二点,他没有考虑多久“朕,依你们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束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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