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强大

作品:《斩尘缘

    客栈里。

    卫泽中一边伸懒腰,一边打哈欠。

    这哈欠刚打到一半,冷不丁“蹭蹭”两声,桌上趴着的人,突然直起了身,床上睡着的人,突然坐起来。

    哈欠不幸中途夭折,卫泽中忙不迭地问:“怎么样,入梦了吗?”

    没有人回答。

    桌前的人,眼珠子一转不转,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床上的人,呆愣愣一动不动,像是被惊到了。

    卫泽中的手在宁方生眼前晃了晃,见没什么反应,又跑到床边,在卫东君面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

    这是怎么了?

    中邪了?

    突然,“中邪”的两人同时动了。

    他们一个站起来,一个跳下床,径直向对方走过去。

    站定。

    两人目光死死盯着对方,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卫东君。”

    “宁方生。”

    喊完,宁方生的面颊一瞬间苍白,眼底闪烁着微光,而卫东君的唇,在一颤一颤地发抖。

    房里陷入死寂。

    卫泽中撅着屁股凑到两人中间,小心翼翼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人回答。

    宁方生和卫东君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一起,隐隐有疑惑从两人的眉眼间闪过。

    卫泽中脑子嗡的一声。

    不对劲。

    一定有事。

    他正要再问,宁方生突然开口:“天赐,笔墨纸砚侍候。”

    “是!”

    “泽中。”

    “再去问掌柜要只笔。”

    “噢噢……”

    卫泽中也不知道这人要笔做什么,但脚下却跟装了风火轮似的,蹬蹬蹬跑下楼,又蹬蹬蹬跑上来。

    “笔来了,笔来了。”

    宁方生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抬眸看卫东君一眼,然后弯下腰,把原本离得很远的两把椅子,拉近了靠在一起。

    卫东君二话不说,往其中的一把椅子上一坐。

    宁方生则往另一把椅子上一坐。

    两人拿起笔,朝对方望了一眼,像是用眼神在倒数着三、二、一,开始奋笔疾书。

    明明能说话,偏偏要写字,这是什么毛病啊?

    卫泽中心说,让我来看看你们都写的啥。

    他走到宁方生身后,低下头——

    “我、被、弹、出、了、梦、境。”

    原来,他们这么快回来,是被弹出了梦境。

    卫泽中把头凑到女儿那边,低头一瞧,纸上也是七个字,每个字都和宁方生写的一样。

    “她也被弹出了梦境。”

    话落,宁方生和卫东君同时伸出手,把自己手中的纸,往对方面前一送。

    两人低头瞧了一眼,接着又奋笔疾书。

    卫泽中简直风中凌乱。

    他把他们各自写的都读出来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多此一举的,把纸给对方看啊。

    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卫泽中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

    “你们被弹出梦境,五觉失了一觉,你们现在听不见了。”

    是的。

    卫东君的世界里,一片死寂。

    她听不见了。

    被弹出梦境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

    她刚刚进入项琰的梦境里,眼睛也才刚刚睁开,甚至还没有看清四周的环境,没弄明白自己落在谁的身上,就被弹了出来。

    卫东君想不明白,于是低头写了一句话,放在宁方生的面前。

    “我们为什么会被弹出梦境?”

    宁方生看着这句话,扭头冲卫东君苦笑了一下。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被弹出梦境的一个必要条件是——

    他们在梦境里做了不符合人物身份的动作,说了不符合人物身份的话,被做梦的人察觉。

    但这一回,他们刚进去,就被弹出来,显然和那个条件没有关系。

    宁方生想了想,拿笔写字。

    “这一回,我们被弹出梦境,应该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

    卫东君死死地盯着这四个字,心里又升起另一个疑惑:另有什么原因呢?

    是我们进入项琰梦境里的动作太重了?

    不对。

    进入梦境。

    和轻重没关系。

    是项琰做的梦,特别特别的私密?

    也不对。

    无论梦境私密与否,他们都能进入。

    还是说……

    卫东君心中一动,在纸上写道:“会不会和项琰这个人有关?”

    宁方生望向卫东君的目光,凝起一点赞赏。

    他冲她微微一点头。

    即便此刻卫东君因为听不见,而感到焦头烂额,但看到宁方生这一点头,她心底还是升起一点隐秘的快乐。

    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那么问题的关键是——项琰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这时,宁方生的纸挪过来。

    卫东君低下头,轻声念道:“别人的梦,我们都能入,偏偏项琰的一进去,就被弹出来,可见项琰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隐秘的快乐,似乎又多了一点。

    卫东君压住想扬起的嘴角,在纸上写道:“我早说过的,其实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特别。”

    宁方生收回视线,接下一句:“再详细说说,她特别在哪里?”

    那多了去。

    卫东君几乎不用思考。

    “特别的沉稳、自信、镇定、踏实、平和、坦然。”

    写完,她把纸往宁方生面前一送,轻轻一挑眉:我总结的怎么样?

    相当好!

    宁方生含笑看着她,又提笔写字:“在我们以往入梦的人里面,似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人。”

    卫东君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谭见是个黑心的药材商,心术不正的人,哪里能谈得上平和、坦然。

    房尚友就更不用说了,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跟个双面人似的。

    任扶摇是个内宅妇人,遇事只会往月娘怀里钻,哪来的自信。

    顾氏精于算计。

    最后一个宋平满腹冤情,满腹愤恨,一颗心早就八面漏风,千疮百孔。

    卫东君想到这里,低头写道:“一个都没有。”

    是的,一个都没有。

    电光火石之间,宁方生突然又想到一桩事情:“卫东君,你在梦境里,有没有听到一句呵斥?”

    必须有。

    项琰发出来的,就三个字——“什么人?”

    宁方生写字的速度一下子变得快起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是她发现了我们?”

    卫东君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很肯定地写道:“是!”

    宁方生拧眉:“换句话说,我们俩刚刚入梦,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发出半点声音,她就察觉到了梦境的不对。”

    这话,让卫东君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们入了这么多人的梦境,基本都顺顺利利的,没有一个人能立刻发现,有人闯入了他们的梦境。

    只有项琰。

    那么,项琰发现梦境的不对,与她身上的那些特别之处,有没有联系?

    卫东君都不用问宁方生,就能肯定地说出答案——有!

    一个特别之处,就是项琰身上的一层无形能量。

    这么多的特别之处加起来,就相当于项琰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能量。

    一个里里外外都是能量的人,内核是沉稳的,是坚定的,也是强大的,是不容许有人窥探她的领域的。

    哪怕这个领域是最私密的梦境。

    于是,当他们进入到项琰的梦境里时,因为她的内核强大,所以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

    再于是,他们被弹了出去。

    想明白这一点,卫东君一笔一划写道——

    “宁方生,如果做梦的人内核很稳,内心坚定,我们是进不到他的梦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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