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父皇!咱们去南巡吧!
作品:《我爹是崇祯?那我只好造反了》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瞬间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眼睛微微睁大,定定地看着朱慈烺,仿佛想从儿子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别误会,其实崇祯皇帝并非没有想过“南巡”这件事。
作为大明天子,他当然知道天子南巡对于安抚地方、震慑不臣的巨大作用。
他惊讶的是朱慈烺居然会让他来做这件事情。
毕竟按照之前的种种,他觉的朱慈烺会借此机会提出由他这个太子代天巡狩,而将他这个皇帝留在京城坐镇。
如来一来既能达到目的,又能进一步巩固他自身的权威。
毕竟这种事情朱慈烺之前可不止干过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巨大的惊讶过后,崇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这件事情你同意了?”
虽然从朱慈烺的语气中崇祯已经猜到朱慈烺同意了此事,但他还需要再次确认。
朱慈烺则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
“儿臣以为薛阁老所虑,确为老成谋国之言,南方乃国家财赋根本,人文渊薮,其安定关乎全局。”
“父皇若能御驾亲临,宣示威德,必能使开海一事水到渠成,到时候江南士民感沐天恩,宵之辈慑于天威,于稳固大局,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儿臣也赞同此议,想请父皇南巡。”
这一下,崇祯是真的被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像一件你早已认定不属于自己的、甚至潜意识里已经放弃念想的东西,突然被人捧到了面前,那种冲击和错愕感是巨大的。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一时之间心绪纷乱,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惊讶之余,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突然猛地涌上了崇祯的心头,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建奴铁骑数次破关而入,在京城附近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而国内的流寇首领李自成、张献忠等势力更是已成燎原之势,称王称帝,直逼京师。
眼看着祖宗二百多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北京城危在旦夕,那个时候,崇祯内心深处最真实、也是最无法对人言的想法其实就是迁都!
放弃难以坚守的北京,退回大明朝真正的龙兴之地南京!
然后凭借长江天险,划江而治,先保住半江山,再图恢复整个江山。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曾试探性地向几位被视为心腹的重臣透露过这个想法。
结果呢?换来的不是理解和支持,而是几乎一边倒的、义正辞严的激烈反对!
那些奏章和当面劝谏言犹在耳,无不是斥责他“舍弃陵寝”、“动摇国本”、“畏敌如虎”,是“弃祖宗基业”的懦弱行为。
甚至有人暗示这将使他成为类似宋高宗那样的“逃跑皇帝”,留下千古骂名。
崇祯生性敏感,又极好面子,在如此巨大的道德和舆论压力下,他最终只能将那个“南迁”的计划深深埋藏,甚至为此感到羞愧。
他也曾一度悲观地认为,自己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以胜利者踏上南方的土地了。
然而世事难料。
谁能想到,在自己这个手段惊人的太子一番经营之下,局势竟然真的奇迹般地扭转了!
北方最大的威胁建奴遭受重创,流寇之乱也被彻底解决,大明突然就这么转危为安了。
同样的,现在南巡不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安抚”和“宣威”,这其中的意义和心境,与当年那个屈辱的“迁都”计划,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何不让他心生无限感慨?
就在崇祯心潮澎湃,陷入往事与现实的交织沉思时,朱慈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再次开口抛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
“另外,关于南巡的具体事宜,儿臣也仔细考虑过。”
“此次南巡不止要解决开海一事,还要整顿南方军政、漕运、吏治等诸多要务,千头万绪,非比寻常。”
“儿臣担心父皇一人操劳,亦恐南方某些势力阳奉阴违,因此这次南巡不如由儿臣陪同父皇一起前往。”
崇祯听到这话,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好家伙!
原来要南巡的不止是他这个皇帝,还要个太子啊!
他就知道朱慈烺没憋什么好屁!
但下一秒崇祯又不在乎了。
因为他突然觉得带上朱慈烺去南巡也是一件好事儿,到时候不论什么事情都丢给他处理,自己只管吃喝玩乐,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崇祯这才道:
“此事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我父子二人同时离京,若是京城这边出了什么变故,该如何是好?”
朱慈烺似乎早就料到崇祯会有此一问,他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咧嘴一笑,然后不慌不忙地道:
“父皇所虑,儿臣岂能不知?”
着他稍稍前倾身体,压低了些声音道:
“儿臣以为,可令三弟慈炯在此期间留守京师,代行监国之职。”
朱慈炯,朱慈烺的三弟,与他一母同胞,皆为周皇后所出,在崇祯十四年已被封为定王。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他还有一个更为后世人所熟知的、充满悲情与传奇色采的名字。
那便是朱三太子!
不过当然,伴随着大明的历史被改变,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
而且在朱慈烺看来,这个安排可谓是最佳选择。
朱慈炯年纪虽,尚不足十三岁,但让他监国本也不需要他处理什么复杂的军国大事,具体事务自有内阁和六部官员操持。
他只需要作为皇室代表象征性地坐镇京城,稳定人心即可。
这也是朱慈烺想了一天想出来最好的办法!
毕竟这个弟弟和他血缘最近,身份足够尊贵,又年幼稚嫩,不会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然而朱慈烺这个自以为周全的安排听在崇祯皇帝耳中,却如同点燃了一个火药桶。
只见崇祯的脸色骤然一变,刚才的感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和坚决。
他几乎是断然拒绝的道:
“不行!此事绝对不行,朕不会同意!”
“为什么?”
这下轮到朱慈烺感到惊讶和不解了。
在他看来,这是目前情况下最合理、最稳妥的方案了,既能满足他们父子一同南巡的需求,又能确保京城有皇室成员坐镇,为何崇祯的反应如此激烈?
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紧接着下一秒,崇祯的话就解开了他的疑惑,也让他瞬间明白了崇祯内心最深处的担忧。
只见崇祯皇帝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着朱慈烺,语气沉痛地道:
“太子!你莫要忘了汉唐旧事!你这是在害你的弟弟!朕只希望他这一生能够安安稳稳、富贵清闲地做个太平藩王,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可你如今却想让他监国,接触至高权柄,万一万一他年少无知,或者被身边人蛊惑,由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非分之想,那便是取祸之道!”
“到了那时,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你让朕.朕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朕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慈烺听到这话瞬间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情绪。
原来崇祯担心的,是让定王朱慈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后,会滋生野心,进而威胁到自己的太子地位,最终导致兄弟相残的悲剧。
很明显,崇祯这是用历史上那些血腥的皇室争斗模板,在套用在他们兄弟身上呢。
朱慈烺多少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崇祯,语气平静的道:
“父皇,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一件我们之前早就商议定、并且正在逐步推进的大事。”
他稍微停顿,让崇祯有时间思考,但崇祯似乎没想起来,依旧一脸迷茫。
眼见如此,朱慈烺才继续地道:
“那就是之前我们早已定下的针对藩王宗室们的国策,待彻底平定国内流寇和关外建奴之后,便要着手实施‘藩王海外就藩’之策。”
“届时,所有宗室藩王,都将陆续迁移至海外新拓之疆土,在那里建立藩国,永镇边疆。”
“既然其他的藩王,如福王、桂王、唐王等人,最终都要遵循此策,远赴海外,那么儿臣的三弟定王朱慈炯,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将来,也是要去海外就藩的。”
话到这里,朱慈烺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继续道:
“因此从长远来看,他若是真的因为这次监国的经历,而生出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对儿臣来,或许反倒是件好事。”
“好事?”
崇祯有些糊涂了。
朱慈烺则是肯定地点点头,目光炯炯的道。
“他将来若安分守己,只想做个富贵闲人,那么儿臣将来自然会为他择一处富庶安稳的海外之地,让他尽享荣华。”
“但他若是因此有了野心,不甘人下那也无妨,海外天地广阔,大有可为!他若有本事,有魄力,大可以在海外给他一块足够大的地盘,让他去施展抱负!”
“他想当皇帝?可以!就让他在海外去当他的皇帝!总好过兄弟们都挤在中原这一亩三分地上彼此猜忌,互相倾轧,最终酿成祸患。”
“儿臣要的,是一个开拓进取、遍布四海的朱明天下,而不是一个困守中原、内斗不休的僵化王朝。”
朱慈烺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如同醍醐灌顶瞬间让崇祯皇帝瞪大了眼睛,彻底愣在了那里。
他张着嘴,半晌不出话来。
是了!是了!他确实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或者在他传统的思维定式里,“削藩”和“防范藩王”是根深蒂固的。
他本能地担心幼子监国会引发权力争斗,却完全忽略了儿子早已规划好的、那条跳出历史循环律的、更加宏大的出路:
海外就藩!
如果所有的藩王最终都要离开中原核心区域,去往万里之外的海外。
那么他们在中原短暂的监国经历所可能滋生出的那点权力野心,在广阔的海外疆土面前,反而可能转化成开拓进取的动力,而不再是对中央皇权的致命威胁!
这简直是从“堵”到“疏”的根本性思路转变!
崇祯顿时恍然大悟,心中豁然开朗。
但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不舍之情,又迅速淹没了刚才的明悟。
他想起了朱慈炯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庞,一想到这个从在深宫长大、未曾经历过风雨的孩子将来有一天也要背井离乡远渡重洋,去往那蛮荒未知、凶险莫测的海外之地,此生或许再无归期。
他作为父亲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样,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慈母多败儿,严父亦有心。
他固然希望儿子们有出息,但更希望他们平安。
海外就藩起来豪情万丈,实则前途未卜,艰险异常啊.
不过现在的崇祯还顾不上沉浸在这种离愁别绪之中。
因为海外就藩还是遥远未来的规划,要实现这一切,眼前就有无数艰难险阻需要克服。
而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开海了!
短暂的感慨和酸楚之后,崇祯终于强迫自己从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重新回到了南巡的议题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块垒都随之呼出。
等再次看向朱慈烺时,崇祯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随后他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你能以如此长远的目光来看待此事,思虑得如此周详,朕心甚慰。”
“因此让慈炯在此期间监国倒也未尝不可,算是对他的一种历练吧,至于你我父子一同南巡之事.”
崇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最后权衡,随即又点了点头,语气变得肯定起来。
“朕觉得可行!就照你的办吧!具体事宜由你牵头,会同内阁及相关部院仔细筹划,务求周全。”
朱慈烺心中一定,脸上露出了笑容,起身郑重行礼道。
“儿臣遵旨!”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了些,但夜色却依旧深沉如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