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太子终究是太子,做不了皇帝能做的事情!

作品:《我爹是崇祯?那我只好造反了

    此时此刻,暖阁里温暖如春,与室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薛国观只呆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便稍微缓和了一些。

    朱慈烺也没有急着询问他前来所为何事,只是让他坐下,然后就静静地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开场。

    很快,薛国观便稳了稳心神,恭敬地说道:

    “启禀太子殿下,老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安抚南方势力一事。”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低沉,但却透着一种坚定和沉稳。

    朱慈烺听到这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紧紧地盯着薛国观继续问道:

    “你们想出了什么法子?”

    薛国观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请陛下南巡,以安抚南方势力。”

    “南巡?”

    朱慈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说实话,薛国观提出的这个办法,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这种事情在史册上并不少见,每逢地方不靖,或有强藩巨室心怀异志之时,常有天子銮驾出巡,名为抚慰地方,视察民情,实则是展示皇权威仪,震慑不臣。

    这既是告诉那些惶惶不安的百姓,天子并未弃他们于不顾,更是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帝王之眼时刻注视,莫要轻举妄动。

    比如秦灭六国后,原齐国、楚国等地的贵族势力仍在暗中活动。

    秦始皇通过频繁巡游,尤其是前往原六国核心区域展示秦军的威严,震慑潜在的反叛力量。

    再比如当年的英宗皇帝朱祁镇,在历经“夺门之变”重登大宝之后,为了安抚南方官绅和勋贵势力,也进行了一次规模浩大的南巡。

    经此一行,原本有些浮动的人心迅速安定下来,南方局势得以彻底稳固,此后数十年间,再也未曾掀起过大的波澜。

    这一招,可谓是成本极高、但效果也极其显著的帝王心术之一。

    就在这时,炭盆里的火苗又窜高了一下,将朱慈烺半边脸庞映得有些明暗不定。

    他沉吟着,仿佛在仔细权衡此计的利弊。

    暖阁里静得能听到雪花扑打在窗棂纸上的簌簌声,以及薛国观因为紧张而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朱慈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薛阁老此议,倒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薛国观低垂的眼睑。

    “请父皇御驾亲临南方,凭借父皇之天威,确实足以安抚一波人心,让那些心怀观望者知所趋避,不敢再有什么异心。”

    然而他的话锋随即一转,嘴角边竟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探究意味说道:

    “不过,阁老为何只提父皇?难道由本宫代父皇南巡,就不行吗?”

    薛国观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他显然没料到太子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个问题。

    但他毕竟是久经宦海的老臣,深知在储君面前,有些实话说出来或许不中听,但遮遮掩掩、避重就轻,反而可能招致更大的猜疑。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硬着头皮言辞恳切却又无比直白地回道:

    “启禀太子殿下,老臣斗胆直言,还请殿下恕罪,若是殿下以南巡,恐.恐怕根本无法震慑住南方的那些势力。”

    他略微停顿,观察了一下朱慈烺的神色,见朱慈烺并无恼怒之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便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更加沉缓。

    “究其原由,只因殿下您终究是东宫储君,而非九五之尊,名分未正,威权便有不及。”

    “南方那些督抚、勋贵、乃至盘根错节的士绅豪强,或许会敬畏陛下,因为陛下是天下共主,手握生杀予夺之最终权柄。”

    “但对于殿下您.”

    薛国观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不得不说,薛国观这番话在这个极度讲究君臣纲常的时代,确实有些近乎“大逆不道”的味道。

    因为他直指太子并非皇帝,无法行使皇帝独有的权利。

    然而朱慈烺听在耳中,心中却并无半分怒气,反而掠过一丝淡淡的欣赏。

    因为他知道,薛国观说的是实话。

    尽管他凭借一系列手段早已牢牢掌控了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兵马,在事实上形成了强大的力量。

    但这一切,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南方各方势力未必清楚底细。

    他们或许还认为大明能有今日,完全是因为崇祯的布局。

    在他们固有的认知里,太子终究是太子,即便监国,也仍是“代行”,与真正的帝王有着本质的区别。

    换句话说,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能够真正从名分和心理上震慑住南方、使其不敢妄动的,只有他的老子崇祯,而不是他这个羽翼虽丰却尚未真正君临天下的太子。

    不过坦诚而言,对于“南巡”这个提议本身,朱慈烺内心确实颇有几分意动。

    倒不全是出于政治考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个人情绪在其中。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困在这宫墙之内,每日面对的不是堆积如山的奏章,就是各种错综复杂的朝堂争斗。

    要么就是去打仗!

    京城虽好,但待久了,难免觉得有些气闷无聊,他也想亲眼去看看这大明真正的财富重地、人文荟萃的江南究竟是什么模样,想去亲身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

    更重要的,他心中有一张庞大的蓝图,许多关乎国计民生的变革,其试点和根基恰恰都在南方。

    毕竟经过这两百多年的相对承平,南方无论是在政治向心力、军事建设还是经济结构上,都与作为帝国头脑的北方产生了一定的疏离,他必须要趁此机会,好好对其审视、整顿一番。

    思绪如窗外飞雪般纷扬,朱慈烺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带有温度的茶汤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随后他放下茶杯,看向薛国观,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既如此,薛阁老顾虑得也有理,那么不如采取一个折中之策,由本宫陪同父皇一起南巡,如何?”

    “啊?这”

    薛国观闻言,瞬间就慌了神,一直努力维持的镇定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因为这个提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大明朝世代相传的祖宗家法,皇帝和太子作为帝国的正副核心,绝不能同时离开京城,必须有一人留守,以镇守中枢。

    若是天子与储君一同离京,国本空虚,万一有个闪失,那简直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嗯.

    薛国观似乎是年纪大了,所有忘记了之前松锦之战的时候,朱慈烺就是和崇祯一起去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

    下一秒,薛国观顾不得许多,连忙提高了声调,急声道:

    “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老臣以为这样大为不妥!陛下与殿下乃国之柱石,京师之根本,若同时离京,万一有何变故,消息传递不便,岂不酿成大祸?”

    看到薛国观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朱慈烺反而笑了起来,心说这老家伙是不是忘了之前的松锦之战了?

    随后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道:

    “阁老不必过于忧虑,如今京城内外兵马安靖,文武各司其职,制度井然,出不了什么事儿的。”

    “况且,不是还有内阁诸位坐镇处理日常政务么?至于监国一事本宫心中已有计较,届时必定会安排妥当,确保京城万无一失,阁老只需放心便是。”

    薛国观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朱慈烺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太子其心思之深、手段之果决,早已远超常人想象,他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真的有了周全的安排。

    自己若再固执己见,反倒不美。

    他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躬身道:

    “殿下深谋远虑,既如此.那老臣便不再多言了,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需陛下首肯才行。”

    “这个自然。”

    朱慈烺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严肃。

    “南巡之事,千头万绪,非同小可,薛阁老回去后暂且先暗中接触一下相关部院,对路线、仪仗、驻跸等事宜,做个初步的预案,但切记,未得明旨之前,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老臣明白。”

    薛国观郑重应下,他又不傻,怎么会将这样的事情告知其他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寒气随之卷入。

    只见马宝双手捧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白瓷盖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朱慈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马宝。

    马宝瞬间会意,径直走到薛国观身边道:

    “阁老辛苦,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吧!”

    薛国观连忙道谢:

    “有劳了。”

    随后他双手接过,一瞬间一股浓郁辛辣的姜味混合着红枣的甜香扑面而来。

    他小心地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顺着食道滑下,一股暖流迅速从胃里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仿佛将积攒了一整日的寒意都驱散了不少。

    随即薛国观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将一整碗姜茶慢慢饮尽。

    之前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随着这碗茶汤下肚而舒缓了下来。

    喝完姜茶,薛国观将空碗放回托盘,再次向朱慈烺行礼:

    “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嗯,阁老慢走,雪天路滑,当心脚下。”

    朱慈烺温和地嘱咐了一句。

    薛国观这才躬身退出书房。

    当他走到殿外,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片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貂裘。

    随后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

    朱慈烺站起身走到门口,静静地望着薛国观消失的方向。

    这个时候屋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唯有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出昏黄的光晕。

    当天晚上,朱慈烺这个“不速之客”径直杀到了皇宫。

    崇祯与周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内地龙烧得极暖,与外间的冰天雪地恍若两个世界。

    崇祯今天有些倦乏,加之冬日昼短夜长无事可做,便早早吩咐宫人准备安歇。

    周皇后也换上了寝衣,二人正坐在暖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炭盆里银炭无声地燃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

    就在这时,贴身大太监王承恩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帘外低声禀报:

    “皇爷,娘娘,太子殿下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奏。”

    崇祯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小子怎么老是挑晚上这个时候来啊!

    但崇祯也知道朱慈烺肯定是有正事,随后对着周皇后无奈地笑了笑道:

    “皇后先安歇吧,朕去去就来。”

    周皇后温柔地点点头:

    “国事要紧,皇上且去,莫要让烺儿等久了。”

    她深知儿子如今的地位和担当,心中虽是关切,却也不便多问。

    随后崇祯在王承恩的服侍下,重新披上了一件宽松的紫貂皮袍,袍子并未系紧,只是懒散地搭在肩上,脚下趿着一双软底便鞋,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随意。

    他并未去往正式接见臣工的正殿,而是直接来到了与寝宫相连的暖阁。这里比书房更显私密和温馨,炕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刚沏好的热茶。

    很快,朱慈烺便被引了进来。

    他脱下沾了雪星的斗篷,交给一旁的太监,这才向崇祯行了礼。

    崇祯随意地指了指炕桌对面的座位:

    “坐下说话吧。这么晚了,有何急事?”

    朱慈烺也不客套,依言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父皇,今日下午,薛国观薛阁老和儿臣说了一件事情,儿臣仔细思量,觉得他所说颇有道理,所以特来禀报父皇。”

    崇祯端起温热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小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说了什么事情,能让你这般重视?”

    朱慈烺目光平静,直接说道:

    “薛阁老建言,开海一事必将影响南方诸多势力,人心或有浮动,为彰显天恩,安抚南方官绅士民之心,巩固国本,他希望父皇可以择机前往南方巡视一番。”

    什么?

    南巡?

    崇祯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杯盖与杯身相撞,发出“叮”一声脆响,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