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8章 将战
作品:《我以科举证长生》 第208章将战
护阵营才退至一旁。
倪全文缓步上前,他身姿挺拔,衣袍上三山九水的金纹在晨光下微微闪烁。
他环视三方阵营,拱手一揖,声音沉稳而清晰,传至每一处角落。
“诸位同道,三年一度的观碑盛事,再度开启。
文道碑开,天机共鸣,文脉之潮一旦汹涌,便是与圣人意志同频的契机。此缘非人力可求,诸位若能得入感应,便当珍之重之,切莫自误。”
广场上风声一静,数百儒生屏息聆听。
倪全文接道:“若得文脉之加持,便可使文气宝树再生新朵,为往后修行奠下坚实基础。愿诸位尽心,不负此行。”
他话音稍顿,神色转为肃然,“最后,文道碑内,藏无尽幻象,此为圣人考教我辈心智之用。意念入碑中,幻象频出,杀伤颇大,轻则心神震裂,重则神思迷乱,永坠幻渊。故而,诸君须量力而行。若逢至强幻象,不必逞强,退出念头,可保无虞。”
风从山巅拂下,卷起四周阵旗。
倪全文立于其间,衣袂轻动,作结语道,“愿今日观碑诸君,各得其应,各明其道,不负斯文。”
广场之上,众儒齐声应和,声浪如潮,回荡天际。
倪全文言罢,冲左前方一拱手,退至侧旁。
一名身披墨袍的中年官员自石阶上前。那人正是沧澜州掌印寺掌印、风纪司司尊——慕青牛。
他身形魁梧,步履稳重,声音如金石振鸣:“吾朝以文立国,以礼修身。今日观碑之会,既是文道之盛,亦关风纪纲常……”
他代表沧澜州官方,巴拉一通风纪重要性后。
沈三山也登台了,他官职虽不高,但代表中枢,自也要讲话。
为显示威权,他是口口声声不离“中枢”。
巴拉好一通后,他才完成结语。
沈三山话音刚落,一道高昂的声音却从中枢阵营中传来。
“诸位前辈所言,固然字字在理,但就此次观碑的公平一事,我有话要说。”
众人目光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狂战。
他披着玄甲,赤发如火,眉骨高耸,整个人宛如燃烧的铁塔,从人群中走出。
“荒唐!”
沈三山厉声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你也敢搅闹,还不下去”
狂战昂首道,“我家虽在偏远之地,但祖上亦有圣贤,这人间正道,我家也奉祖上遗命,一直在守卫。
今日之盛会,公平二字,到底讲是不讲
列位大人若不让狂某说话,让公平沦丧,狂某只好退下。”
“你!”
沈三山满面涨红,心中狂喜,却故作为难,看向倪全文和慕青牛。
“让他讲。”
倪全文冷声道。
“说来!”
沈三山指着狂战故作怒色,“若你所言,捕风捉影,不着四六,煌煌法纪,就是为尔辈所设。”
狂战拱手道,“我有一事不明,薛向在十余日前,连学分榜都未入列,为何今日忽然名列沧澜学宫前十”
话一出,广场上顿时掀起阵阵骚动。
“人家沧澜学宫的事儿,要你多嘴。”
“悲秋客何等大名,列入前十又怎的”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靠名声就可以破规矩,他日靠权势亦能破规矩,届时,人人都是受害者。”
“……”
窃语声像浪潮般扩散开。
狂战继续道:“我虽非沧澜学宫之人,但平生就爱抱打不平。
沧澜学宫公布的学分排名榜单,若真有猫腻。
呵,那这‘公平’二字,还值几文钱”
沈三山怒视狂战,心神俱爽。
沧澜学宫学分榜单,是他悄悄投递给狂战的。
他还担心,如今这种阵势,狂战不敢发作。
现在看来,蛮夷之地出来的,旁的没有,胆子大得倒是惊人。
沈三山见火候差不多了,厉声喝道:“还敢胡言乱语,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拿下。”
他话音一落,数名执法士踏步上前,气氛骤紧。
狂战却并不退让,双臂抱胸,目光如火,“狂某并无妄言,此事,人尽皆知。”
他阔步上前,继续拔高声音,“悲秋客之名,狂某亦钦佩。
他固然诗文惊才,名动天下,世所罕见。
可那又如何
这天下,已非文脉低垂、凭一首诗词就能定生死的文昌时代!”
他猛地抬手,遥指苍穹,
“文脉天道再难低垂,纵儒生也是主修灵力,兼修文气。
薛向纵然有惊天之才,在这文脉天道不能低垂的世界,也不足以横压天下。
何况,观碑盛事,若毫无道理,便让薛向进了前十,对其他人就是不公。
沧澜学宫有不公,沧澜学宫的儒生不言,我独言之,怎么成了我的过错
晚辈不明,请诸公解惑。”
一言既出,四方震动。
“这蛮夷虽冲,可也不无道理。”
“是啊,如果悲秋客凭借诗名,就要处处被优待,那以后大家都不要修炼了,苦读诗章就是了。”
“是这个道理,这非文脉低垂的文昌时代,不能再凭诗文之名,天下,到底还是要立规矩的。”
议论声像海浪一样在广场上蔓延。
有人暗暗点头,也有人怒目而视。
狂战站在风口中央,赤发猎猎,玄甲映光,仿佛抗击不公的英雄。
倪全文目光一沉,阔步上前,朗声道,“
薛向列名前十,乃因其立下殊功。
此事乃我沧澜学宫与诸司共同议定,已上报文庙,由圣庙裁定。
薛向今日之积分成绩,只有压低,并无拔高。”
说着,倪全文环视四方,不怒自威:“若诸君仍有疑虑,可上呈文庙申诉。”
话至此处,他声音陡然冷了:“眼下大阵将启,文道碑将现,谁若再以旁事扰乱,立即逐出!”
语落如金,灵阵微震,阵纹光华一闪,整座广场的气息陡然紧绷。
狂战双拳微攥,赤发拂面,却终是拱手一礼,退回中枢阵营。
他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前移半步。
那人一身黑金甲胄,眉骨如刃,眼若鹰隼,肩宽背阔,气息沉似山海。
正是狂北冥,狂战的兄长。
狂北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虽压低,却足以让周遭众人听见:“呵,什么悲秋客,也不过是个躲在老母鸡羽翼下的小鸡崽子。”
“确实如此。”
“敢做不敢当罢了。”
“…………”
中枢阵营诸儒生纷纷议论,他们能在中枢弄到指标,自然没有凡人,对沧澜学宫的权威,根本就没那么敬畏。
“列位。”
一道声音传来,众皆住口。
说话之人,一身白衣,眉目俊朗,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王霸气。
正是先朝帝子,王霸先。
大夏神国开国定鼎后,并未对前朝皇室斩草除根。
故而,前朝帝君一直有血脉,繁衍至今,王霸先便是前朝帝君血脉之嫡传。
他家世代被优容,王霸先自己更是超逸绝伦,神通无敌,有好事者,便喊出了先朝帝子的外号。
中枢也不以为忤,王霸先也从不解释,靠着蛮横武力,和在北地开边时的战绩,坐稳了这霸气名号。
“诸君,本事只在身上,非在嘴上,我辈当努力,若横压全场,旁人自无话可说。光打嘴仗,咱们怎么比得过干会练嘴的。”
王霸先白衣胜雪,声音淡淡,卓绝卖相,引得几位女修美眸含雾。
中枢阵营中,众人皆点头称是。
倪全文也生怕再出幺蛾子,赶忙命星河观观主裴伟,开启大阵。
裴伟领命,阔步上前,虚空引灵,不多时,山巅钟声再鸣,震彻九霄。
只见广场后方的星河观左侧的石壁轰然开启,一座盘旋如龙的阵盘缓缓升起,灵纹交错,星光自天穹垂落。
裴伟身披星袍,腾空而上,手中执一卷星河图卷。
他展袖而起,声如古钟:“启——阵!”
轰隆!
无数星光自天幕垂落,化作河川般的光流,倾泻而下。
整个广场之上,灵气翻涌,地底阵纹齐亮,如万脉通流,彼此交织。
瞬息之间,天穹似被掀开了一层面纱。
只见漫天星河旋转,古老的星辰轨迹于空中缓缓铺展。
那是星河观的镇观秘阵,星空阵图。
众儒生屏息而望,只觉灵识被那光辉吸引,心神皆在微颤。
随着星空阵图完全展开,一道遮天巨影在星河中显露。
那是一方石碑。
碑身高不知几千丈,厚不知几千丈,黝黑如铁,表面铭刻万千符篆,纹理深邃,若星辰起伏。
文道碑在星空古道中,缓缓显露真容。
一瞬间,浩荡真意,从苍穹直扑而下,所有人如被春风。
整座星河观的灵气骤然倒灌,文道碑上爆起三道洪光,倾泻而下,照亮天穹。
那三道光,如三支天柱,稳稳锁定于三处虚空,随即浮现三幅恢宏星图。
一幅呈青金之色,流光回旋,名曰——巨阙星图。
一幅幽蓝如潮,星点似浪,名曰——澜渊星图。
一幅赤焰翻腾,似有金乌隐现,名曰——玄阳星图。
三图交相辉映,天光如瀑,辉映整个星河观头顶的苍穹。
倪全文立于中央,长袖拂开,声传万众:“
此三图皆是观想文道碑之上佳区域。
请三方阵营,派员各自择一方星图驻守,接引学员观想。”
话音未歇,三方阵营皆有人出动。
剑南学宫阵中,沈抱石腾空而上;
中枢阵营中,沈三山亲自出马;
沧澜学宫一侧,魏范和倪全文对视一眼,当仁不让。
紧接着,令众人讶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脚下的灵光汇聚,方向一致,竟都朝着那巨阙星图而去!
星辉流转,那处星图光芒最盛,星纹如潮,隐隐有大道之音自中传出。
所有人都明白,那是文脉天道投射最为清晰、最易得悟之地。
三家领队,都入巨阙星图,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沈抱石、魏范、沈三山,三人自负身份,自然不会明面上相争。
但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挪窝的打算。
毕竟,三幅星图,何处星光最盛,文脉天道投射最强,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那里。
他们可以不争,但不能不为自家弟子考虑。
他们自顾身份,沉默以对,各方阵营的儒生先争了起来。
沧澜学宫的儒生认为,其余两方人马,都是沾了沧澜学宫的光,应该感激沧澜学宫,岂有和主人家相争的道理。
剑南学宫儒生的论点是,他们远来是客,主人不尽地主之谊,反而和客人相争,传出去是天大笑话。
中枢阵营的人马,更是霸气,认为大夏神国的天下归中枢掌管,地方怎么敢跟中枢相争。
一时间,各种奇谈怪论,响彻云霄。
倪全文的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他是主人,也是此次观碑盛事的总负责人。
弄成这般窘境,他确有责任。
说来,他也冤枉。
往次,都是各个学宫,自己观想自己州中的文道碑,中枢便派来内定指标,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用不着开放多块星图。
今次,三方共观,倪全文是真没想到,会在星图的择取上,弄出这么大的纰漏。
若是在私下里,他还可以协调。
可众目睽睽,他也不便代表沧澜学宫相让,毕竟,让渡的是沧澜学宫众位学员的利益。
倪全文倍觉棘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解决,他正要招呼剑南学宫宫观使樊星辰与沈三山二人共商对策,却听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倪宫观素以高风亮节著称,想必此刻,是在思量,如何将这巨阙星图,让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晚辈吧”
众人循声望去,白衣如雪的王霸先已来到中枢阵营之前。
阳光落在他肩头,衣袂微拂,俊朗的面容带着从容与傲意。
便听他高声道:“不过我们这些人皆由中枢选定,自不能坠了中枢的威仪,不敢占这样的便宜。
大家既是儒生,又是修士。
晚生以为,好位置理当凭本事得来,何必凭口舌相争。”
此言一出,倪全文霍然变色。
沈三山高声道,“休要胡言,王霸先,你敢代表中枢”
王霸先拱手道,“晚生自然不配代表中枢,但问题出现了,晚辈有良法解决,不敢不道出。
本来,抓阄是个办法,但我辈修士,怎能用这种俗法不免为天下笑。
既不能用抓阄的俗法,何须一战,而定高下。”
此话一出,全场骚然。
倪全文恨恨瞪王霸先一眼。
抓阄,正是他想到的解决之法,不伤体面。
现在被王霸先当众指责,此法太俗,他倒是不好用了。
可若真让三方相争,只怕事情闹大。
而他只想着太太平平地,把观碑之事了了。
现在,王霸先一搅和,他真是骑虎难下。
倪全文余光盯一眼沈三山,心中暗恨,以他老辣,自然看得出这是个老阴阳人了。
每次姓沈的发言,看似在维护组织方的权威,实在都是在推波助澜,搞风搞雨。
倪全文为全大局,尚在踌躇,沧澜学宫的年轻儒生,哪里肯低头受辱。
忽有一道朗声破空而出,“王霸先既然叫阵,沧澜学宫自当应战!我古剑尘,愿为我学宫先试锋芒,绝不坠我沧澜之威!”
说话的古剑尘青衣猎猎,剑眉星目,风采翩然。
他位列学分榜第一,自然有资格代表沧澜学宫众儒生。
何况,昨日薛向在观碑盛宴中,大放异彩,古剑尘亲眼目睹,心潮起伏,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名扬天下野望了。
显然,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好!”
“古剑尘出手,必然镇场!”
“岂能让外人欺我沧澜!”
人群中,沧澜学宫众弟子齐声附和,气势顷刻压过一头。
倪全文暗暗叫苦。
高空之上,代表沧澜学宫占着巨阙星图不肯挪窝的魏范高声道,“倪宫观容禀,观碑乃盛事,盛事当有盛举。
年轻人血气方刚,愿意切磋交流,于学宫也是好事。此事,不若顺势而为。”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补上一句:“我看,不如放他们出一头地,来个三方诗文争霸。”
话音一落,全场倏地一静。
风声仿佛都被压住了半寸。
随即,轰的一声,爆出一阵惊天的嘘声与哗然。
“诗文疯了吧!”
“这不是摆明着给薛向送舞台”
“有本事比武气啊,比诗文谁比得过他!”
“魏前辈为自己学生扬名,这算盘珠子哗啦的,只怕福健州都听得见。”
“上福健人吧,不行了……”
声浪汹涌,几乎要掀翻整个星河观的檐角。
魏范却仰头大笑,长须微颤,神情自得:“哈哈哈哈……诸君都是儒生,谈文论诗,正当其时。”
倪全文也畅快莫名。
他本被王霸先逼得无路可退,如今反手一推,竟令对方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魏长老玩笑了,今日非比寻常时候,何况,昨日观碑盛宴中,悲秋客已经大放异彩,今日就不必故技重施了吧。”
狂北冥往前踏出一步,玄金甲胄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凌厉寒光,“舍弟狂战说得好。
这早已不是文脉低垂的文昌时代,儒生虽修习文气,锤炼文气宝树。但天底下,能做到凭诗词化作唇枪舌剑,诛杀敌人的儒者,又有几人
在场不管是不是儒生,但都是修士,逢此不决之时,我辈修士何惜一战”
说话之际,他一抬手,虚空微震,一股狂烈之气冲天而起,气浪撼动广场上的灵幕,连地底的阵纹,都嗡嗡作响。
四周顿时爆出如山的呼声。
“对!修士比的就是战力!”
“没错!读书人又如何,修炼文气又如何又有几人靠文气胜人该当比拼战力”
“悲秋客诗文无双,今日之战,你问他敢登场么”
“…………”
声浪如雷,层层推涌,几乎掀动半空的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