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2章 朱幼薇来到松江,整个松江都震动

作品:《人在大明,无法无天

    小桃低下头,小声道:“那都是郡主教得好。”

    陈寒站起身,郑重道:“小桃,我和幼薇都相信你能行。工坊的女工们也敬重你,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小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坚定许多。

    “我我试试。若有什么不对,还请郡主及时指正。”

    朱幼薇欣慰地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小桃。”

    用过早膳,朱幼薇开始收拾行装。小桃在一旁帮忙,时不时提醒朱幼薇身边的几个宫女别忘了带这个带那个。

    “松江潮湿,多带几件换洗衣裳。”

    “郡主爱喝的龙井我包好了,放在这个锦囊里。”

    “路上用的钱我分了三处放,这样安全。”

    朱幼薇听着她絮絮叨叨,心里暖暖的。这个小丫头,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

    门外,马车已经备好。工坊的女工们自发排成两列,为朱幼薇送行。

    “郡主早日回来。”“我们会好好做工的。”“小桃姐姐放心,我们听她的。”

    朱幼薇一一应着,眼眶有些发热。这些朝夕相处的姐妹们,早已成了她的家人。

    春桃扶她上车,低声道:“郡主路上小心。到了松江记得报平安。”

    ……

    松江府衙门前挤满了人,茶楼酒肆的窗户都支棱起来,探出无数张翘首以盼的脸。

    卖糖人的老李头把摊子支在府衙对面,边捏糖人边对旁边卖炊饼的张婆子说:“听说郡主坐的船晌午就能到码头,知府大人天没亮就带着人去候着了。”

    张婆子往围裙上擦着手:“我那在杭州工坊做活的侄女上月捎信说,郡主待人最是和气,从不摆架子。”

    绸缎庄二楼,周家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窗前,身后站着十几个松江布商。周老太爷的孙子周德海搓着手道:“祖父,咱们备下的礼物会不会太薄了?听说苏州沈家可是准备了二十匹云锦。”

    老太爷的拐杖重重一顿:“糊涂!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紧的是诚意。”他转身对众人道,“各家把地契都带齐了,等郡主一到,立刻带她去看咱们备下的工坊场地。”

    码头边早已清出三条街,衙役们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松江知府赵明诚不断整理官帽,对师爷道:“让你准备的冰盆备好了没?这天热的,别让郡主中了暑气。”

    师爷小跑着过来:“都备下了,还按您吩咐在沿途茶棚备了酸梅汤。”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来了来了!”

    运河尽头出现一队官船,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岸上顿时炸开了锅,商人们争先恐后往前挤,衙役们组成的防线差点被冲垮。

    周老太爷在孙子搀下快步往码头赶,身后跟着的布商们你推我挤。茶楼上的沈掌柜急得直拍栏杆:“快!快下楼!”

    官船缓缓靠岸,跳板刚放下,赵知府就带着众官员跪迎。朱幼薇一袭湖蓝襦裙出现在船头,陈寒身着国公常服站在她身侧。

    “松江知府赵明诚,恭迎郡主、国公爷!”

    朱幼薇微微颔首:“赵大人请起。”

    她刚踏上码头,周老太爷就带着松江布商们呼啦啦跪了一片。老太爷声音洪亮:“老朽松江周氏家主,率松江十六家布庄恭迎郡主!”

    陈寒上前虚扶一把:“周老不必多礼。”

    朱幼薇目光扫过众人,温声道:“诸位远迎,辛苦了。”

    这话一出,商人们顿时激动起来。沈掌柜挤到前面,声音发颤:“郡主能来松江,是我们天大的福分!”

    赵知府引着众人往府衙去,沿途百姓夹道围观。几个胆大的姑娘挤到前面,红着脸把绣帕往朱幼薇马车上扔。陈寒见状轻笑:“看来你在松江比在杭州还受欢迎。”

    朱幼薇抿嘴一笑,朝窗外挥了挥手,引得一片欢呼。

    府衙正堂早已备好接风宴。朱幼薇刚入座,周老太爷就迫不及待道:“郡主,老朽斗胆,想请您先看看我们备下的工坊场地。”

    赵知府皱眉:“周老,郡主舟车劳顿”

    朱幼薇放下茶盏:“无妨,正想看看松江的准备。”

    众人立刻起身,簇拥着往城东去。路上周德海凑到陈寒身边,小心翼翼道:“国公爷,听说云南工坊的织机比杭州的还多?”

    陈寒点头:“云南地广,建了三个大工坊。”

    周德海眼睛一亮,回头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个布商顿时喜形于色,交头接耳起来。

    城东的空地上搭起了崭新的竹棚,十几个妇人正在里面练习纺线。见贵人到来,她们慌忙起身行礼。朱幼薇走近细看,发现纺车都是新打的,地上连碎屑都没扫干净。

    周老太爷有些尴尬:“时间仓促.”

    朱幼薇却点头:“用心了。”她转向那些妇人,“可有人教你们?”

    一个胆大的妇人回道:“回郡主的话,杭州来的女官前日刚到,正教我们认线。”

    朱幼薇露出满意的笑容。陈寒见状,对周老太爷道:“周老准备得很周全。”

    老太爷顿时红光满面,胡子翘得老高。沈掌柜急得直扯周德海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苏州准备的场地比这大.”

    接风宴持续到掌灯时分。席间商人们争相敬酒,赵知府拦都拦不住。朱幼薇以茶代酒,挨个听过各家的筹备情况。

    宴散时,周老太爷带着布商们跪送。朱幼薇临上马车前忽然转身:“三日后在府衙签契约,诸位记得带齐保人。”

    这话像火星子掉进油锅,商人们顿时沸腾了。沈掌柜当场跳起来,被周德海一把拽住。老太爷颤声道:“郡主放心,老朽亲自作保!”

    回驿馆的路上,陈寒看着窗外热闹的街市,笑道:“这些人比云南商贾还急切。”

    朱幼薇靠在车壁上,眉眼间带着倦色:“江南织造根基深,他们更明白工坊的价值。”

    驿馆门口早有人候着。杭州来的女官春杏快步迎上:“郡主,房间都收拾妥当了。”

    朱幼薇刚进屋,春杏就递上热毛巾:“松江十六家的底细都查过了,周家最厚道,沈家最精明。”

    陈寒解下佩刀:“明日我带人去看他们准备的染坊。”

    春杏又捧上一叠纸:“这是各家报上来的女工名册,共三百二十人。”

    朱幼薇仔细翻看,突然指着一处:“这个叫柳娘的,为何备注‘寡居’?”

    春杏低声道:“她丈夫原是织工,去年累死了。留下两个女儿,都才十岁出头。”

    朱幼薇沉默片刻,在名册上画了个圈:“明日带她来见我。”

    夜深人静时,陈寒发现朱幼薇还坐在灯下看名册。他走过去轻轻抽走册子:“该歇了。”

    朱幼薇揉了揉眼睛:“这些女子都不容易。”

    陈寒吹灭蜡烛,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商人们在酒肆庆祝的喧哗。

    松江府的夜,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格外热闹。

    ……

    晨光微露时,朱幼薇已经起身梳洗。驿馆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春杏带着几个杭州来的女官正在清点今日要用的物料。

    “郡主,人都到齐了。”春杏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叠名册,“按您的吩咐,挑了二十个最困难的。”

    朱幼薇点点头,将最后一根银簪插好:“带她们去后院吧,别惊动旁人。”

    后院天井里,二十来个女子瑟缩着站成一排。她们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手指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那个叫柳娘的妇人站在最边上,怀里还搂着两个瘦小的女孩。

    朱幼薇走到她们面前时,有个胆小的姑娘直接跪下了,额头抵着青石板。

    “起来。”朱幼薇伸手扶她,“工坊不兴这套。”

    柳娘壮着胆子抬头,正对上朱幼薇的目光。她没想到这位贵人竟如此年轻,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稚气,只是那眼神沉稳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听说你会纺线?”朱幼薇问。

    柳娘慌忙点头:“民妇从小就会,我娘教的。”

    “织布呢?”

    “会会一点。”柳娘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慢”

    朱幼薇转向其他人:“你们呢?可有什么拿手活计?”

    女人们你推我搡,最后推出个黄脸妇人:“回贵人的话,我会染布。我爹原是染坊伙计,教过我调色。”

    朱幼薇眼睛一亮:“染什么色最拿手?”

    “靛蓝。”妇人声音大了些,“能用蓼蓝染出七种深浅。”

    春杏在旁边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朱幼薇一个个问过去,有人会捻线,有人会绣花,还有个姑娘竟能徒手将棉籽剥得干干净净。

    问完话,朱幼薇拍拍手:“现在去工坊试试手艺。”

    女人们面面相觑。柳娘鼓起勇气问:“贵人,真.真能用我们?”

    “试试才知道。”朱幼薇转身往外走,“跟上。”

    临时工坊设在城东一处大院里,周家连夜清空了祖宅的仓库。十台新织机整齐排列,旁边堆着棉纱和染料。

    朱幼薇站在门口:“每人选最拿手的活计做给我看。”

    女人们战战兢兢地散开。柳娘带着两个女儿走到纺车前,手指发抖地拿起棉条。她深吸一口气,脚踩踏板,纺锤缓缓转动。

    春杏凑到朱幼薇耳边:“手法是对的,就是太紧张。”

    朱幼薇不语,目光扫过全场。那个会染布的妇人正对着靛蓝缸发愣,手指搅动染液时明显在抖。剥棉籽的姑娘倒是利索,可额头上全是汗。

    半个时辰后,朱幼薇叫停了众人。女人们站在织机前,像等待宣判的囚徒。

    “柳娘。”朱幼薇突然开口,“你纺的线不均匀。”

    柳娘脸色煞白,两个女儿紧紧抱住她的腿。

    “但你在踏板节奏不对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线不断,说明手上功夫扎实。”朱幼薇从纺车上取下线团,“春杏,记下来,柳娘分到纺线组,按熟手工钱算。”

    柳娘愣住了,眼泪突然涌出来。她拉着两个女儿就要磕头,被春杏一把扶住。

    “染布的。”朱幼薇走到大缸前,“颜色调深了。”

    黄脸妇人哆嗦着跪下:“民妇该死.”

    “但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分出三种蓼蓝配比,是行家。”朱幼薇转头对春杏说,“让她跟着杭州来的师傅学新配方,按手艺工钱。”

    一个个点评过去,朱幼薇既点出不足,又肯定她们的长处。最后她站到台阶上,声音清亮:“工坊的规矩,三日试工,合格留下。你们今日的表现我都记下了,三日后看长进。”

    女人们红着眼眶应声。柳娘抹着泪问:“郡主,我这两个丫头”

    “满十岁就能当学徒。”朱幼薇看了眼那两个瘦小的女孩,“包吃住,月钱五百文。”

    回驿馆的路上,春杏忍不住问:“郡主,这些人手艺都生疏了,为何”

    “你看到那柳娘的手指没?”朱幼薇撩开车帘,“指节粗大,是常年纺线磨的。那个染布的妇人,指甲缝里还有蓝色,定是最近还在染布。”

    春杏恍然大悟:“她们只是太久没碰工具,生疏了。”

    “给她们三天时间。”朱幼薇望向窗外,“穷苦人最懂珍惜机会。”

    三日后,朱幼薇再去工坊时,景象已经不同。柳娘纺出的线细密均匀,染布妇人调出了正宗的靛青色。最让人惊喜的是那个剥棉籽的姑娘,竟无师自通改良了去籽手法。

    签契约时,柳娘抖着手按了手印。她忽然跪下:“郡主大恩,民妇”

    “好好做工就是报答。”朱幼薇扶她起来,“后日开工,记得把丫头们带来。”

    傍晚时分,陈寒从染坊回来,见朱幼薇正在灯下看名册。他解下佩刀放在桌上:“今日招了多少人?”

    “二十个,都是拖家带口的。”朱幼薇揉了揉眉心,“周家又送来五十人,得另找地方安置。”

    陈寒倒了杯茶递给她:“赵知府说可以把城隍庙后头的官仓腾出来。”

    “不妥,太潮湿。”朱幼薇摇头,“我看了周家别院,够宽敞。”

    正说着,春杏匆匆进来:“郡主,松江十六家都派人来了,说要请您定工坊总管的入选。”

    朱幼薇合上册子:“告诉他们,明日午时带候选人来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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