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3章 还是羡慕

作品:《红楼兵圣

    探春瞅见平儿,故装未看见。

    趁着说话的功夫,想到平儿的神色,大概是与二嫂子有关,此事说来复杂,总不能让平姑娘误会自己。

    想通其中关节,探春说完话,才看向平儿,露出欣喜的笑容。

    又向别的人笑骂道:“平儿姑娘来了,你们如何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还不给客人搬来椅子,难为刚才说了许多话,却是一个字未听进去不成?。”

    众人动了起来,一人一口平姑娘。

    反倒是平儿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心里越发谨慎。

    说起来,二奶奶也曾经告诉过自己,府里的几位姑娘,倒是三姑娘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厉害的很,却可惜是个庶女。

    隐忍了多年,连自己的亲生娘都疏远得像个陌生人。

    但也没有什么坏的地方,如今再一看,如何了得,府里的人管得服服帖帖,比当初二奶奶管家时又有一番滋味。

    不像二奶奶一味的威压,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头在其中。

    平儿领会了探春的厉害,不敢胡乱开口,此时人多眼杂,因笑道:“你们忙你们的,反而是我的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探春指向平儿,笑道:“并不是,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问你。”

    平儿好奇道:“什么事?”

    探春没有直接说,此时有人搬来椅子,探春上前拉着平儿坐下,自己才坐到榻上,两人隔得近。

    “按说你是客人,府里的事不该问你,可你与别人不同,府里上下谁不把你当半个主子,我们几个姐妹,从小也是平儿姐姐的叫着。”

    探春的几句话,平儿内心感动。

    说起来,跟着二奶奶入府的时候,几位姑娘还小,如今都成大姑娘了。

    “三姑娘说的是,我们又何必生分。”

    平儿笑道。

    闻言,探春嘴角含笑,薄粉敷面,窈窕神女颜,平儿呆了呆。

    安静了刹那。

    探春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府里有一旧事,咱们姐妹每月有二两月例银子,丫头们另有份例。前儿又有人来回,说咱们每月用的头油脂粉,竟要每人再支二两?这和学里那八两银子一样,层层叠叠,钱虽不多,名目繁杂,看着就不妥帖。原来是二嫂子在管,其中难道有什么讲究?我本是想管,又怕有我不知道的事,胡乱管的话,惹了错事出来。”

    平儿松了口气。

    三姑娘没说二奶奶办错了,只说其中有讲究,可见其做事稳妥。

    既是此事,平儿抿嘴一笑,眼底却带着了然。

    “这有个原故,姑娘们所用的这些东西,自然是该有分例。每月买办买了,令女人们各房交与我们收管,不过预备姑娘们使用就罢了,没有一个我们天天各人拿着钱找人买头油又是脂粉去的理。

    所以外头买办总领了去,按月使女人按房交与我们的。

    姑娘们的每月这二两,原不是为买这些的,原为的是一时当家的奶奶太太或不在,或不得闲,姑娘们偶然一时可巧要几个钱使,省得找人去。

    这是恐怕姑娘们受委屈,可知这个钱并不是买这个才有的。如今我冷眼看着,各房里的我们的姊妹都是先拿钱买这些东西的,竟有一半。

    我就疑惑,不是买办脱了空,迟些日子,就是买的不是正经货,弄些使不得的东西来搪塞。”

    探春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有了平儿的解释,探春冷笑道:“脱空倒不敢,只是十回有八回要迟。催得急了,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弄些劣等货色来,挂个名儿罢了,实际用不得,还得自己掏钱另买。非得使唤自己奶妈的兄弟、或是哥哥嫂子家的儿子去买,才得些正经能用的。若用了官中的人,送来的还是那路货!真不知他们使的什么手段,莫非专收那铺子里卖不掉的陈货烂底子,单来糊弄我们不成?”

    按说自己不是府里人了,只不过平儿有些恨府里人太过势利。

    虽知道本就如此,因此轻哼一声,嘲讽道:“姑娘们想岔了。”

    众人面色难看,露出尴尬。

    如是原来,倒也不怕平姑娘,虽不敢得罪,可大家都这么干的,法不责众。

    哪怕是二奶奶以前的时候,这些暗子的规矩,二奶奶也不敢揪出来。

    不过如今又不同。

    三姑娘当家。

    要把各处的事情分出去,大家从此“单干”,不再是搅合在一起,多干多得,少干不得,有了好处的事,大家谁也不愿意撒手。

    偏各处分给谁,还不是三姑娘一句话。

    当着三姑娘的面,哪怕揭开了此事,也无人愿意反驳,何况以三姑娘的做派,以后这些事都不会再有。

    要好处可以,把各处的事情做好,做好了各处的事情之余,再捞各自的好处。

    稻田种好了,枣园打理好,荷池多看顾

    一年四季的产出,总能拿出去卖些银子,不比月钱拿得少。

    “不是她们不想买好的,是买办那边压着呢!她若真买了好的送来,那买办能善罢甘休?必定疑心她使坏,想夺了这采买的肥差!所以下头办事的人也只能如此,宁可得罪了里头的姑娘们,也不敢得罪外头掌权的买办。姑娘们若用自己亲近的奶妈子去买,她们反倒不敢吱声了。”

    平儿终归不敢彻底得罪她们,一边指责,一边开脱,见众人神情,心里越发诧异。

    探春纤指在炕几上轻轻一叩,睫毛微微颤动。

    不等平儿说话,轻笑道:“这就是症结所在!银子花了双份——公中一份,我们自己贴一份,东西却只落得一半能用,另一半白白糟蹋!里外里算下来,反倒多费了一倍的钱!依我看,不如干脆把这脂粉买办的份例蠲了,省得养蛀虫!”

    探春又看向众人,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众人纷纷说是,事情就算这么办了。

    平儿有些恍惚,虽说三姑娘利用了自己,可她又不知道自己来,必然是临时起意,既是临时起意,却能顺手解决一桩以往二奶奶都不愿意管的难事。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般厉害的姑娘。

    平儿惊呆了。

    见事情说的差不多,又看了眼平儿,发现平儿已不复刚才的气势,探春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平姐姐来找我必然有事,你们的事回头再说。”

    众人这才纷纷离开。

    无缘无故领了个人情,平儿不禁苦笑。

    仿佛猜到平儿的想法,探春主动问道:“平姐姐来找我,可是因为二嫂子的事。”

    平儿吸了吸鼻子,脸色变得严肃,质问道:“三姑娘既然知道二奶奶的事,为何不管呢。”

    “唉。”

    探春叹了口气。

    “平儿姐姐来得巧,恰好看到我刚才逞威,必然以为我很轻松,其实府里的事,平姐姐知道的不比我少,我的难处有多少,平姐姐也一清二楚。”

    平儿没想到探春如此软了下来,偏她说的又是实情。

    二姑娘迎春虽也是大房的庶出,可大太太并不怎么管事,对二姑娘不算好,也不算刁难。

    三姑娘是二房的庶出。

    二奶奶和夫人又是姑侄,自己跟着二奶奶,岂能不知道三姑娘这些年过的多么小心。

    如此局面下,三姑娘还能获得不错的名声,以及今日的局面,平儿扪心自问,换成是自己,万万办不到的,一时间有些心疼起来。

    平儿伤心道:“我又如何不知三姑娘的难,只是二奶奶平日里多几位姑娘不差,难道就不能多顾念下旧情吗。”

    探春眼圈也红了。

    “二嫂子的事,我一直在着急,府里的人有多么势力,别说我只是个庶出的姑娘,哪怕是太太肚子里的宝玉,府里的老人还不是仗着资历敢刁难宝玉,何况是我?”

    “三姑娘你也不容易。”

    平儿真心感慨。

    探春拉着平儿的手,哽咽道,“平姐姐无论你信不信,你今日不来,我趁着分差事的机会压住了她们一头,必然也会去看二奶奶的。”

    “我信三姑娘。”

    平儿心里一暖。

    三姑娘一口一声平姐姐,从进屋到现在,说不出半个错字。

    反而是自己。

    明明是客人,却来质问主人,而且算个什么客人呢,倒是自己无理的很,仗着信爷的势罢了,和府里仗势欺人的下人们有什么区别。

    平儿不好意思起来,“是我的错,想的不周全,差点令三姑娘为难。”

    “有什么为难的,多大的难处,不也是撑过去,我相信二奶奶也会撑过去的。”探春笑道。

    平儿点了点头:“别人我不信,三姑娘的话,我深信不疑,日后搬出去,二奶奶的事有三姑娘看着,我也放心了。”

    经过这件事。

    平儿终于领悟。

    府里如今不同了,以前是二奶奶她们当家,自己住在府里还说得过去,如今换了当家人,果然还是如信爷说的,早点搬出去为好。

    探春愣了愣。

    “好端端的,为啥要搬出去?”

    “以前已经说好了要搬,连房子都看好了,只是信爷那边有差事,才耽误了搬家。”

    “既如此,等信爷回来再提搬家不迟。”

    探春哀求道:“平儿姐姐就当帮帮我,太太才让我当家,结果客人就搬走了,不光是你,宝琴妹妹也说要走,平儿姐姐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平儿连忙说道:“这话说的可怜,不搬就是了,按照你说的,等信爷回来,听信爷的安排,只不过宝琴姑娘怎么要走?”

    信爷很喜欢宝琴姑娘,平儿经常和宝琴走动,关系还不错。

    “薛家二大爷来京了,宝琴妹妹的性子如何受得了拘束,早就不愿意呆在府里,前日和我提过此事,大概会让她父亲带她走。”

    探春一脸羡慕,“宝琴妹妹能有这般宠她的父亲,实在是她的福气。”

    平儿没有反驳。

    信爷对人的和善,还有宝琴姑娘的父亲,都是令人羡慕的。

    探春见平儿答应不走,心情不错,拉着平儿又聊了许久,问了许多事。

    平儿对探春佩服,倒也是知无不言。

    潇湘馆。

    林黛玉斜倚在竹影斑驳的贵妃榻上,指尖正绕着帕角一朵绣残了的白海棠,银红撒花绡纱袖滑落半截,露出凝脂般的小臂,翡翠绞丝镯压着淡青血管,像春藤锁住一痕雪。

    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宝琴,嘲讽道:“你到底是来告别,还是来炫耀的。”

    薛宝琴知道瞒不住林黛玉,上前挤了过去。

    林黛玉无奈往里面让了让,薛宝琴坐着,笑道:“当然是来炫耀,府里只有你开得起玩笑,也只有你最大度。”

    林黛玉翻了个白眼,声音清脆,令人悦耳。

    “所以你就欺负好人是吧。”

    “就欺负,就欺负。”

    薛宝琴咯咯笑道。

    林黛玉要起身,一边说道,“你和那人呆的时间久了,别的好处没学到,就学到了喜欢欺负人的毛病。”

    薛宝琴突然按住林黛玉。

    “大哥哥才不欺负人,他就喜欢欺负你,谁让你最好玩。”

    虽然薛宝琴比林黛玉小,但是薛宝琴坐着,林黛玉躺着,更不提林黛玉力气不大,一下子被薛宝琴按了回去,挣扎不开。

    “紫鹃,紫鹃。”

    “好啊,你还要叫人。”

    薛宝琴伸手去林黛玉腰间,盈盈一握。

    “好妹妹。”林黛玉当即求饶,“我不叫人了,咱们好好说话,等你走了,下次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薛宝琴这才放了林黛玉。

    一副赢了的模样。

    林黛玉倒也不和她计较,问道:“这回你们要去大同吗?”

    “是的。”

    薛宝琴笑道:“大同那边好玩极了。”

    “嘁。”林黛玉轻笑道:“上回是谁说的呆久了不好玩。”

    “呆久了的确不好玩,可离开时间久了,又忍不住想念,其实偶尔去一趟还是不错的,可惜你不能和我去。”薛宝琴惋惜道。

    府里的几位姑娘。

    二姑娘太沉闷,三姑娘看不清,四姑娘太小。

    堂姐太精明,有时候相处久了没意思。

    唯独黛玉姐姐。

    像个宝藏似的,总能给人惊喜,难怪大哥哥喜欢逗黛玉姐姐,自己也忍不住呀。

    林黛玉没说话。

    其实有点感谢他,不说父亲的救命之恩,只说他教过自己的一些道理,虽然自己并不能全部做到,却也受益匪浅。

    终归还是父亲的救命之恩最大。

    真不敢想如果父亲也不在了,自己会有多伤心。

    至少父亲还在,实在是想母亲的时候,还能多想一想父亲。

    不禁眼圈微红。

    想起了娘。

    每次看到宝钗和她母亲之间的母女情深,林黛玉就羡慕不已,明知道是做给自己看的,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可自己还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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