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24章 历史中的邪神
作品:《鲁班书》 没有再多言语,我深深看她一眼,欲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转身,背上的邪王剑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我迈出院门,不敢回头,怕一回头,脚步便再也无法挪动。
叶清歌的目光如影随形,直至我转过村口的老槐树,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南方的沼泽地,常年被湿热的毒气笼罩。
在“爷火华”之乱前,这里便是人迹罕至的险恶之地,只有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村寨,在沼泽的边缘地带艰难求生。
而现在,当我飞临这片区域的上空时,用“望气楼”的神通看去,只见下方的瘴气,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青色,而是夹杂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灰黑色的怨念死气。
这些,正是从天京溃散出来的怨念碎片。
它们像最肮脏的病毒,污染了这片本就险恶的土地,并与此地的瘴毒结合,催生出了更加诡异可怖的东西。
我感知到的那个麻烦,来自一个叫做“烂泥镇”的地方。
当我收敛气息,落在镇子外围时,看到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镇子里的房屋大多已经腐朽倒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硫磺、腐肉和强烈怨恨的恶臭。
几个面黄肌瘦的幸存者,正躲在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瑟瑟发抖。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老乡,发生了什么事?”我走上前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一个年纪稍大的老者,看到我一身干净的布衣,背着长剑,以为是路过的侠客,他颤抖着嘴唇,指着镇子深处,声音嘶哑地说道:“鬼……有鬼啊!一个……一个从泥里爬出来的老太婆……她会把人……变成泥巴!”
我眉头微皱,安抚了他们几句,便独自一人向镇子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这股怨念死气就越发浓郁。地面上,随处可见一滩滩人形的烂泥,上面还隐约残留着衣物的纤维和扭曲的面孔。
“桀桀桀……”
一阵如同夜枭般刺耳的笑声,从前方一座最大的宅院里传来。
我推开虚掩的院门,只见院子中央,一个浑身由污泥构成的、身材佝偻的老妇人,正抓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脚踝,将她往自己身体里拖拽。
女子的下半身已经化为了黑色的烂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怨念与地脉瘴气结合的产物么……”我眼神一冷。这种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鬼,而是一种全新的、以怨恨为核心的妖物。
“放开她。”我平静地开口。
泥沼老妇缓缓转过头,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不断滴落着污泥的眼窝。
它“看”了我一眼,似乎从我身上感受到了某种让它极度不适的气息。
它怪笑一声,竟然松开了那个女子,整个身体“噗”地一声沉入了地下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我立刻上前,扶起那个只剩上半身的女子。她气息奄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
“诛邪楼!度厄楼!开!”
我并指如剑,点在她的眉心。
两道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仙楼之力,注入她的体内。
诛邪楼的霸道之力,瞬间斩断了侵蚀她身体的怨念法则;而度厄楼的慈悲之光,则开始修补她受损的生机,将那些已经泥化的部分,重新净化、还原。
片刻之后,女子身上的泥污褪去,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我将她安顿好,目光扫向整个院落。
“以为躲在地下,我就找不到你?”
我冷笑一声,右脚猛地向下一踏!
“镇魔楼!”
轰!
一股无形的、磅礴的镇压之力,以我为中心,轰然向下沉去!整座宅院的地面,瞬间向下塌陷了三尺!
“叽!”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泥沼老妇,如同被无形的山岳镇压的蝼蚁,动弹不得。
“给我出来!”
我五指成爪,猛地向上一提。
轰隆!
地面炸开,泥沼老妇被我以绝强的力量,硬生生地从百米深的地底给拽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它身上的污泥,在镇魔楼的力量下,不断地蒸发、剥离,露出了其中包裹着的一具扭曲的、早已死去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那才是它的核心。
“既已死去,何必再回人间,徒增罪孽。”
我摇了摇头,邪王剑自动出鞘,落入我手中。
“轮回楼,送你上路。”
一道蕴含着轮回法则的剑光,轻飘飘地斩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这具怨念核心的骸骨,便在剑光中悄然分解,化作最纯粹的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最后,一道微不可查的、解脱了的魂光,被剑光接引,投向了幽冥。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离去,只留下身后几个幸存者感激涕零的跪拜声。
对我而言,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游走于神州大地。
我杀过盘踞在古战场的、由万千兵魂怨气凝聚而成的“百战鬼王”。
面对它召唤出的、铺天盖地的阴兵军阵,我直接展开“掌中佛国”,以煌煌人间正道,将整个军阵度化消融,最后以“诛邪楼”之力,一剑将其斩杀。
我也闯过被“爷火华”的信仰余毒扭曲的寺庙。
那里的佛陀金身,已经变成了流淌着脓血的邪神雕像,寺中僧人,也全都变成了只知诵读“天条福音书”的活尸。
对此,我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催动了“般若楼”的智慧之光,以正法破邪说。
这些活尸僧人便在无尽的迷茫与矛盾中,自行崩溃,化为飞灰。
我见过由饥荒年代的饿殍怨念汇聚而成的“千手饿鬼”,它能吞噬一切生机。
我以白玉京五城之一的“谷神之力”,催生出无尽的、蕴含着生命法则的藤蔓,将其活活撑爆,最后再以瑶姬之火,将其焚烧殆尽。
一路上,我斩妖、除魔、灭鬼、杀神。
我的力量,在“以战养战”的道之下,不仅完全恢复,甚至比天京之战时,更加凝练,更加精纯。
十二仙楼与五城之力,在我手中运转自如,如臂使指。
然而,我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因为我发现,这些“残渣”,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我今天在这里,净化了一片被污染的土地。
明天,在千里之外,又会有一片新的土地,因为某些深藏的历史烙印,而被残存的怨念点燃,化为新的魔域。
“爷火华”所做的,不仅仅是一场叛乱,他是将神州大地这潭水,彻底搅浑了。
在历史暗潮中隐藏的外道鬼神,都被他翻了上来。
我,只是一个跟在后面,疲于奔命的清理工。
就在这种麻木的、日复一日的杀戮之中,我在一座被战争摧毁的废都城外,遇到了苏清。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截断裂的石碑上,默默地擦拭着一柄断了一半的制式长刀。
她比以前更瘦了,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与萧索。
她身上代表着“灵调局”的黑色制服,也已破旧不堪,沾满了干涸的血迹与尘土。
她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奇形怪状的、刚刚被斩杀的妖物尸体。
“苏清?”我缓缓落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听到我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抬起头。
当她看到我时,眼中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复杂的苦涩。
“张九幽……你果然还活着。”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笑容比哭还难看:“也是,能把‘爷火华’都给镇压了,你怎么可能会死。”
“灵调局呢?”我看着她孤身一人的样子,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灵调局?”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柄断刀,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没了。”
“什么?”我心头一震。
“在天京之战后,‘爷火华’虽然败了,但整个天地的法则都被撼动,历史的堤坝,处处决口。”
苏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我的心上:“我们……灵调局,就是堤坝上的砖石。我们拼了命地去堵,去拦,去修复……”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我:“可是,缺口太多了。我们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京城的总部,在一个月前,被一群……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攻破了。所有留守的弟兄,都战死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灵调局,这个一直致力于在暗中维护人间秩序、对抗超自然力量的神秘组织,就这么……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沉声问道:“‘爷火华’的怨念,虽然扩散,但以你们的实力,不至于……”
“不是‘爷火华’的怨念。”苏清打断了我,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张九幽,你搞错了一件事。‘爷火华’不是因,他是果。他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旗帜,他的疯狂,撕开了这个世界脆弱的表皮,让那些真正可怕的东西,嗅到了血腥味。”
“真正可怕的东西?”
“隐藏在历史当中的邪神!”苏清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忌惮:“那些在历史的暗流中,从未真正死去,只是在等待时机的……古老存在。他们不是怨念的集合体,他们有自己的道,自己的法则,自己的信徒!他们,想把这个人间,变成他们的牧场,他们的乐园!”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一股令人心悸的、充满了腐朽与衰败气息的威压,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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