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这位经销商张老板，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让朱子顺，耿攀强心情都有些沮丧。

    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X市及周边市场，确实已被假货完全吞噬殆尽，情况相当不乐观。

    晚饭，朱子顺还是找了一家稍微像点儿样的馆子，请耿攀强敞开肚皮“大快朵颐”一顿。

    尽管耿攀强边吃，边对张老板的态度表示愤愤不平，可真正招呼起饭菜来，还是把朱子顺看傻了。

    因为有言在先，朱子顺告诉耿攀强这顿饭一定要吃好，吃饱。

    朱子顺要了四盘硬菜，红烧肉，宫保鸡丁，京酱肉丝，小鸡炖蘑菇，先上了四碗米饭。他把自己的那碗米饭吃完后，便点上一颗烟，看着耿攀强狼吞虎咽。

    三大碗米饭下肚后，耿攀强眼睛盯着还剩下的菜，咂摸着嘴。

    “再添一碗米饭？”朱子顺问了一句。

    “那就再来一碗吧，这菜剩下可惜了了。”

    服务员把一碗米饭又端了上来，耿攀强将米饭折到菜盘里，没几口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朱子顺怕耿攀强突然猛吃消化不良，便没有再让。走出饭馆门外，他问道：“今晚应该算吃饱了吧？”

    “可以了。不瞒您说，要是再来两碗我也能吃得下。”耿攀强呵呵一乐。

    “咱们的事情办好了，回公司我一定请你来一顿，真正的饱餐。”

    “朱总，您能管我一顿，管不了一辈子。”耿攀强说“我知道我自己，还是得控制。敞开了吃，那还了得。”

    丛辉此时已经下榻在长春宾馆。车刚停下，罗经理就给肖万使了个眼色，说：“忙你的去吧，我陪丛总好了。”

    在前台办手续时，丛辉留意了一下房价，这间宾馆标间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住宿标准。

    “罗经理，明天换个地吧。”丛辉说“住宿超标，回去报销是个麻烦。”

    “到了沈阳公司，您就听我的安排，啥也甭管。”罗经理从房间吧台找出速溶咖啡，座上开水壶说道“咱们先歇会儿，待会儿出去吃饭。”

    六点刚过，肖万带着一位描眉画眼的女人进到了房间。

    罗经理站起身给丛辉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经销商，我们都叫她五姐。”

    “欢迎丛总来长春指导工作。”五姐伸手握住丛辉，柔声嗲气地说“丛总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仪表堂堂。”

    “我们丛总是‘宝洁’美企的高管，刚到我们公司。”肖万在一旁恭维了一句。

    丛辉不习惯这些乱七八糟俗称呼，递上自己的名片，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唉呀妈呀，啥小姐。”五姐捂着嘴笑着说“东北这旮旯干这行的，厂家的，都官称我五姐。丛总叫我别的啥，我听着可别扭死了。”

    “丛总，到东北来越实在越好，洋鬼子那一套，在这儿不好使。”罗经理一旁插了句话。

    “可不是咋的。罗经理刚来长春，满嘴鸟语，你看现在，跟俺东北人没啥两样了。”五姐说“五姐我没别的优点，就是实在。不用多，咱们过回事儿，您丛总就知道了。”

    “五姐的车还在下面等着呢。”肖万对丛辉，罗经理说“五姐已经都安排好了。”

    “怎么回事儿？”丛辉有些明知故问。

    “丛总那么大领导来长春，俺们可盼了好久了。”五姐说“也没啥，一块儿吃顿便饭。”

    “走吧，东北人可不喜欢磨磨唧唧。”罗经理对丛辉说“正好，边吃饭边和五姐聊聊工作。”

    五姐像搀扶着长者似的，挽着丛辉的胳膊就往门外拉。

    门口一辆少见的“宝马”停在路边，上车后，五姐对丛辉说：“知道丛总是南方人，咱们今晚就吃粤菜吧。怕您吃俺们东北菜不习惯。”

    自见到这位五姐起，丛辉一直很被动，但又被这热情似火的高接高待，有种微醺的感觉，很受用，很舒服。

    在一家悬挂着“阿静粤菜馆”牌匾的饭店门前，“宝马”车停了下来。

    五姐依然挎着丛辉的胳膊，在迎宾小姐引领下，走进了一间大包房。

    “就我们四位，这也太大了吧？”司机没有跟来，只有罗经理，肖万陪同，可这间大包房的大圆桌，足足可以坐下十几位客人。丛辉对五姐说道。

    “俺们东北人干啥事都敞亮。”五姐将菜单递到丛辉手上说“这算啥？来，丛总挑您可口的招呼。”

    丛辉这才注意到，五姐两只手上，至少戴了大小不一，五六个戒指，个头大的钻石明晃晃的，在灯光下反射的一刹那有些刺眼。

    “我吃点儿清淡的就可以。随意吧。”丛辉把菜单推回到五姐面前。

    “那行，肖万你跑个腿儿，到外面挑些生猛海鲜，让后厨清蒸，保证原汁原味儿。”五姐吩咐道“丛总是南方人，和俺们的口味儿不一样。”

    “喝啥酒？丛总？”

    “我不喝酒。”丛辉摆了摆手。

    “今晚别的都随您丛总，到了东北不喝酒那可不成。”五姐笑着朝罗经理说“是吧，罗经理！”

    “东北人讲究这个。丛总您要滴酒不沾，不礼貌。”罗经理说“不喝酒，没法谈公事。我在这儿可知道这规矩。”

    “那给我来杯啤酒好了。”入乡随俗的道理，丛辉还是明白的。

    “丛总真会开玩笑，啤酒那叫酒吗？”五姐对站在身边的服务员说“开瓶茅台。今儿认识丛总高兴！”

    丛辉还想再说什么，被罗经理拦了下来：“客随主便，听五姐的。”

    酒菜上齐后，五姐端起酒杯对丛总说：“俺们这儿来了贵宾，先要敬酒三杯。我先干了，丛总您看着办。”

    八钱的小酒盅，五姐说话便仰脖连喝了三个。

    罗经理，肖万也跟着干了。

    丛辉无奈咬牙憋气，把小酒盅的酒倒进了自己口中，顿时嗓子眼儿，胃肠便感觉火烧火燎似的，忙皱着眉头连连摆手。

    “慢慢喝，没关系。”五姐说“这酒不上头，喝两口就顺了。”

    “丛总我算是跟您沾光了，来长春多少回，五姐也没说招待过茅台啊。”罗经理侧身悄声对丛辉说。

    丛辉确实不胜酒力，此时大脑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